相視一笑

李紅香

我打的士。

車過橋時，司機師傅放在支架上的手機響了，他伸手劃了一下接聽鍵，響起一個女人的聲音：“老公，要是碰到了那個人，可別輕饒了他！”女人越說越激動，他趕忙安撫道：“好，好，放心，一定的。”

掛了電話，司機師傅打開了話匣子。半個月前，他拉了一位客人，那人看上去很和善，大哥長大哥短，嘴很甜。要下車時，一摸口袋，才發現沒帶錢。

“大哥，我來買兩桶花生油，出來急，忘帶錢了，你能不能先幫我墊上，然后再送我回去，我上樓取錢還你。”看客人眼里滿是乞求，司機師傅便欣然同意了。

到了客人家樓下，那是一棟很破舊的老樓，客人說他馬上回來，可從那之后，便再無音訊。眼看快半小時了，人還沒回來，司機師傅便下車去找了找，一無所獲。回家后，他把這事和愛人說了，被愛人好一通數落，三天兩頭拿出來說教一番。

等紅綠燈時，司機師傅從口袋里掏出一包餅干：“不好意思，我吃點兒東西，你不介意吧？”我搖搖頭：“怎么，都這個點兒了，午飯還沒吃？”“忙忘了，經常這樣，想著能多拉幾單，家里孩子上學，正是用錢的時候，我沒能耐，自己苦點兒不算事兒，別苦了孩子。”

綠燈亮起，他忙把餅干擱在一旁，專心開車了。

到了目的地，我故意逗他：“師傅，你看巧不巧，我今天也忘帶錢了，要不你等會兒，我去給你取？”

他先是愣了一下，隨即說道：“去吧，快去快回。”“你不怕我也跑了？”司機師傅的回答讓我有些出乎意料。

“雖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也不能遇到一次壞人，就把所有人都想成是壞人吧，我覺得社會上還是好人多。”司機師傅揮揮手說道。聽了這番話，我趕緊掏出錢遞給他，并解釋這只是個玩笑。他看看錢，又瞅瞅我，和我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