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 海上鋼琴師? 中音樂對深化影片主題的作用

[摘 要]《海上鋼琴師》與《天堂電影院》《西西里的美麗傳說》共同稱為“故鄉三部曲”，是意大利著名導演朱塞佩·托爾納托雷的代表作。在電影配樂與劇情之間的聯系可謂相輔相成，劇情因配樂更加精彩，而配樂因劇情更加飽滿。配樂作為電影的獨特語言，它能夠渲染氣氛，還可以塑造人物形象與推動情節發展。本文主要根據電影《海上鋼琴師》中的音樂研究配樂對主題深化的作用，最后得出了有價值的結論。

[關鍵詞]《海上鋼琴師》;電影配樂;詮釋

• 創作背景

埃尼奧·莫里康內，是電影配樂屆的大師級人物，《海上鋼琴師》正是他的代表之作。在這部影片中，配樂風格純凈優雅，極具豐富的內涵，大師通過以古典音樂與通俗音樂完美融合，以之對影片劇情發展的精彩演繹，給觀眾的視覺與聽覺帶來了雙重洗禮，而這種享受不僅僅在于這兩者更加體現在心靈與靈魂的深處，使觀眾在觀影同時也體會著人生的意義與追求。經過工業革命這場聲勢浩蕩的風雨，人們的內心開始浮躁，心靈深處躁動不已，靈魂也開始在大環境中漸漸迷失。《海上鋼琴師》的創作，在于審視由于工業革命對人們心靈造成的影響，本片塑造1900這個人物來表現這個隱喻。整部影片采用回憶的方式講述了一個名為1900的天才鋼琴師從出生到死亡始終沒有踏上過陸地的傳奇故事。《海上鋼琴師》，極具浪漫主義色彩，力圖向人們傳達應該堅守信念，沉淀內心凈化內心，向觀眾成功詮釋了一部有關于靈魂與信念的史詩。除去影片中主人公的獨奏，或與Jelly（莫頓）“斗琴”這樣膾炙人口的大篇幅音樂表達，莫里康內在細節處對音樂的使用也非常有魅力。本文將通過對影片中的具體細節進行賞析，從多方面賞析電影音樂對電影主題的深化作用^[1]。

《海上鋼琴師》中配樂詮釋電影主題的實例研究

（一）音樂對電影主題的初步渲染——序奏

本片配樂對主題起到的深化作用，首先體現在用音樂渲染氣氛，引領觀眾進入故事的開始，而后又在后續的情節發展中起到了催化和推進的作用。電影伊始，沉重的長音緩緩掀開帷幕，引入主人公的摯友的出現，映入眼簾的是Max獨自落寞地懷念主人公的情景之中，回憶被慢慢喚起，作曲家運用連綿不斷的音樂與導演運用倒敘手法來開始講故事相呼應。下一組鏡頭里，Max在賣掉小號時要求再一次演奏，凄涼的小號與樂器店老爹留聲機里嘈雜的鋼琴曲的碰撞，讓觀眾漸漸意識到主題音樂在此時已出現，這樣的方式引出主題曲十分新穎，充分調動了觀眾的興趣與好奇心，1900的故事與音樂主題——“playing love”一起躍然銀屏。電影進行到28分55秒，另一序曲又將展開，這是1900與好友max具有“音樂浪漫主義色彩”相識開始。營造奇妙幽默的相識，背景配樂在這里再一次發揮了奇特的作用。故事發展的主要地點——游輪在夜色的風浪中左右搖擺，初來乍到船上的樂隊應聘小號手max又暈又吐，東倒西歪。此時的背景音樂并沒有像人之常情那樣去描繪狂暴的風浪，或者理所當然地去營造緊張的氣氛，而是將max的窘迫狀態用詼諧幽默的中低音曲調呈現出來。這時主人公1900出現，邀請max坐在身邊在左右搖擺的鋼琴上演奏“magic waltz”。此曲目是一段舞曲風格的作品，三拍子的節奏音樂表現力環環相扣：手中演奏的音樂與1900淡定愉悅的心一起欣然搖曳;鋼琴隨著音樂的演奏在大廳中自由旋轉;大風大浪中，游輪也隨著音樂在擺動著勃大的身軀。如此看來，一首樂曲同時描繪出三種不同的情景畫面。從曲式結構來看，樂曲的A段與B段在旋律的走向上反差表現是特別大的。A段時，max坐在1900旁邊非常膽戰心驚;到B段時max漸漸地進入狀態，在搖擺旋轉中開始享受。當美感的享受持續到一定階段，max從鋼琴旋轉時路過的冰桶中取出美酒，享用后又放了回去。令人拍案叫絕的是，鋼琴旋轉到冰桶取美酒時，取出的動作剛好卡在“magic waltz”的重音節拍，放回的動作也是剛好卡在重音節拍上，讓觀眾感到畫面與音樂融為一體，律動十分，觀影體驗極為舒適，畫面與音樂的結合動感十足。大廳里鋼琴帶著二人自由地四處旋轉，伴隨著律動性極強的音樂，營造出奇妙又和諧的浪漫主義的色彩。

（二）音樂與情節碰撞的火花——挑戰

配樂對影片內容的推動性是極為重要的，電影情節在配樂的推動下時不時摩擦出令人興奮的火花。劇中令人最為緊張的情節，要數“爵士樂鼻祖”Jelly和1900斗琴片段。爵士樂是20世紀初興起的新音樂形式，爵士樂不像古典音樂有明確的發展體系、清晰的歸類，爵士樂誕生和發展的早期，由于大部分黑人樂手崇尚即興演奏，而且樂手們合作演奏時也往往通過樂器展開即席性的“對話”，因此爵士樂手的曲目無法形成固定的樂譜，更不可能被另一位演奏者完全重復。與古典音樂形式相比，早期爵士樂是一種充滿非連續性，強調參與性、自發性和即席性的音樂形式。影片中，Jelly和Max是美國爵士樂的代表人物，而1900的音樂卻體現出超越爵士樂、歐洲古典音樂和民間音樂界限的復雜風格。1900的音樂風格，可劃分為如下幾種：一是在頭等艙演奏的爵士樂團合奏音樂，它與1900 拋開樂隊單獨演奏的伴舞音樂一樣，服務于富裕階層的享樂需求。二是他在頭等艙單獨演奏給麥克斯聽的“肖像音樂”，這種短小的樂段擅長“描摹”各色人等的氣質、神態和肢體動作，如同音樂繪制而成的人物肖像。錄音場景中因為遇到移民女孩后即興演奏的樂曲，也屬于這一類。三是在三等艙里為普通移民演奏的“旅行音樂”，那種音樂不但匹配三等艙移民的情感需求，而且代表鋼琴家本人的精神漫游。這三種音樂都體現出自發性和即席性，但只有第一種是通常意義上的爵士樂，后兩種的節奏和曲式則體現出不同音樂風格的混合性^[2]。爵士大師Jelly帶著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向1900宣戰，此時1900并不知情，也不能理解為何要比賽，Jelly開門見山地彈奏了一首他的代表作，引得觀眾一致叫好，包括1900。在第一次應戰的演奏中，1900不明所以地彈奏出《平安夜》，簡單到連兒童都易上手的曲子使得在場所有人都大失所望，而這個行為讓Jelly心中暗自惱火，為了讓1900對他的挑戰擺正態度，一首難度極高的“The Crave”應手而出。1900回應的則是在左手低音節奏加強的同時，重新把這首曲目演繹了一遍，自信滿滿又不帶有攻擊性的演繹，顯示出1900驚人的記憶力并且自己對于音樂的理解。最后，1900終于認識到了Jelly來此的用意，并被他對于音樂不正確的態度所惱怒，他決定亮出自己的真實水平。他從容鎮定地亮出自己的真實強大的水平，演奏一首讓人驚愕窒息的爵士曲。這首樂曲是一首難度極高的爵士鋼琴作品，包含復雜多變的技巧，把模進和分裂等技法操作的豐富復雜，還加入速度極快的音樂句子，演奏者的過人技藝被展現得淋漓盡致。最終演奏出來的效果驚人，如同多手聯彈那樣默契十足的配合、清晰過人的層次。1900的回應讓挑戰者失敗得名正言順、無地自容;同時也驚艷得觀眾目瞪口呆。各種風格的曲目輪番的奏響，如此超高難度的演奏融合鏡頭的合理剪輯，對于烘托斗琴這段緊張又扣人心弦的情節的描繪，音樂與情節的碰撞使得斗琴這段場景的氛圍被刻畫得生動緊張，也讓整部影片的音樂發展到達令人激動的高潮。

（三）音樂與情節發展的完美配合——愛情

在影視作品中，一個人物形象或一個標志性的事件，常常用一個音樂主題動機來作為特定的象征，以此來讓音樂與人物事件更好地相結合，最終使音樂主題呈現得更加清晰明顯。例如：影片的主題音樂《playing love》的正式出現。這首樂曲的曲式結構與畫面的傳達以及劇情的發展，配合得相當默契與自然?！耙砸魝髑椤钡奶攸c在這里被詮釋得恰如其分。曲目在主題音樂來臨之際，一如既往地仍舊是充滿自信、灑脫的演奏，通過節奏靈活和具有連音的樂段進行鋪墊，精妙直接地體現了具有散拍特點的爵士樂風格，以至于下一組鏡頭中主人公邂逅自己的心上人做好一點引言。直到他的愛情出現，一個不施粉黛卻異常動人的女孩走到懸窗前。就在這一瞬間，他指尖流淌的音樂也與女孩一樣略帶清新悠然的自然之美，卻又充滿不可言說的情感，自自然然地打動觀眾的心。當音樂進入豎琴獨奏的主題變奏時，向往與渴望的旋律在此處得以體現，但猶豫不定節奏音型卻刻畫出主人公膽怯的形象。作為天賦異稟的藝術家，1900內心深處孤獨寂寞，沒有愛情經歷的他，主動性是他極其缺乏的。樂曲的彈奏緩慢抒情，音符偶爾輕微跳動，好似見到心上姑娘之時欲言又止的內心波動，但最終卻還是沉默?！皃laying love”的出現，恰好成為沉默寡言的主人公一個抒發感情的出口，這個設計可謂恰到好處。更加令人拍案叫絕的是，這里運用了A段的黃金分割點，即畫面中的姑娘從1900眼前的舷窗換到另一個位置時，大師在此處安排了一個極具有特色的和弦——“重屬導七”，這里既把音樂推向了高潮部分，又表現出1900因心上之人從眼前暫時消失而將心也提起來，此處音樂與劇情的設計與配合十分巧妙絕倫，側面暗喻著1900無論多么心儀這位姑娘，沒有結果是二人的最終結果。該曲簡單的結構清晰地描繪出人物形象，與此同時又深化了主題，接下來故事情節借此繼續深化：他想把樂曲留下的唯一母帶獻給心上人，卻因為內向的性格不知如何開口，想去看心上的姑娘又糾結不已時，則通過主人公落寞地趴在鋼琴上，以不和諧的小二度表達出他的矛盾心理，怯生生的音樂描繪出1900面對女孩的假想與嘗試，也營造著膽怯的心理和緊張的氛圍。“playing love”的主題音樂加上多次變奏，把視角引入主人公和心上人的邂逅——主人公墜入愛情——單方面掙扎糾結，給觀眾完美呈現出1900單純、敏感的內心，作為一個天賦過人的藝術家那豐富的情感，讓人為之動容，也讓人為他的情感歷程感到惋惜。該曲的創作思想呈現出一種獨特的意識——也許現實并不能如自己所愿，但人可以在音樂中實現自我救贖。1900將自己的情感化作音樂來表達內心世界，而音樂再反饋給聽覺以此升華自身的情感，在此自我救贖的歷程中凈化心靈，豐富地宣泄這份不能盡言的情感。上述實例都是音樂對影片主題的詮釋。

（四）音樂對電影主題的升華

在1900的眼中，這艘游輪就是他整個世界，他的世界就好比手中所彈奏的鋼琴，一架鋼琴一共擁有88個琴鍵，這些琴鍵對他來說是有限的，可以掌控的。而大陸無邊無際，無數街道就像有成千上萬的琴鍵，擁有太多不確定性的鋼琴于他來說是無法演奏的，他未知的事物太多;而后，遇見心上人后的突發奇想，他想嘗試一下在陸地聆聽海的聲音是什么感覺?？僧斔麤Q定下船的瞬間，看到了形形色色的人來人往，不禁退縮回船選擇了屬于他有限的世界，選擇他可以掌控的音樂。最后1900帶著他的音樂和歸宿在還上化為碎片，這對與觀眾來說是一個悲劇的結局，但對于他自己來說，這個結局可能就是他的歸宿。1900的一切都與大海有關，只有在船上他才能安心彈奏他的人生，當船要被摧毀的時候，他的世界也到了末日之時。最后1900依然堅守在船上，他的世界里，即使船在即將炸毀的前夕，他的雙手如同在輝煌時期那樣置于空氣中，以優雅從容的姿態彈奏人生中的最后一首他的音樂，也是他音樂生涯開始彈奏的第一首音樂。此時主題音樂“playing love”再次響起，他的藝術詮釋著藝術與人生的樂章，最后伴隨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和巨輪一起在海上化為碎片。看到最后，也許所有人都會為1900這種類似于逃避的選擇而感到惋惜，一個從未出現過的人帶著他的滿腔熱情消失得干干凈凈。這里的音樂聽起來貌似與凄美的結局格格不入，但這正是導演運用的反差手法，讓影片所蘊含的最重要的內容在此處得以充分深化與升華。

音樂與電影主題的有機統一

配樂具有濃厚的風格性，也是影片體現音樂的一個重要指標。本片作曲家埃尼奧·莫里康內的作品一直用他獨特的風格在配樂屆被稱為前輩，在此部影片中以鋼琴音樂為主的樂曲，融合了純凈優雅的樂隊，好似主人公脫俗的性格，清冷孤寂又富有感情的內心，他在音樂的世界里訴說著與世無爭，在浮躁煩擾的世界中，純凈的內心最終取得了勝利。如此說來，音樂的風格代表著整部影片的風格。本部影片中的音樂，無論悲傷還是痛苦的表達，都能夠讓觀眾沉浸其中與情節發展共同起起落落，然卻無法完全詮釋出音樂所蘊含的意義，這就猶如《海上鋼琴師》，其中包含的風格多元，既深刻晦澀讓人難以琢磨。大師在電影中的創作，把主人公自身的特點彰顯得淋漓盡致，也讓電影提升了層次，使得情節的描述變得多姿多彩，有滋有味的同時，更加賦予了影片更深層次的意義。 根據此部影片中的音樂可以看出，音樂可以很好地詮釋深化電影主題，一部成功的電影與其中恰到好處的音樂是相輔相成的。

《海上鋼琴師》中每一個場景的氣氛渲染、每一次情感的呈現都離不開音樂作為媒介的表達，音樂的渲染氣氛、烘托情感、表現主題等作用，對于影片都具有非同尋常的意義。試想一下，如果沒有這些或純凈、或細膩、或激烈的音樂來配合情節發展，電影必將黯然失色，在這里，音樂不僅僅是一種烘托、渲染或者作為表達的作用，而是作為電影主題思想存在的意義。片中那變化無窮的音樂，包含了純凈莊嚴的古典音樂，也有爵士樂的輕松灑脫，這些富有生命力的音樂提升了影片的意義，深入體現了所表達的含義。研究《海上鋼琴師》中的配樂如何運用，意在為后來影視配樂的發展提供了很好的典范與指導作用。電影音樂對于影片主題的深化作用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首先，成功的音樂作品運用使電影主題更加深刻;其次，比起來故事情節的直接講述，音樂表現感情的作用更加具有啟發性，使觀眾對于故事內容領悟的空間得以充分擴充;再者，得當的音樂可以豐富電影主題所蘊含的意義，觀眾由于音樂的啟發作用最終對電影主題進行二次建構。音樂除了可以渲染情景氛圍，更能對于故事的敘述起到推動作用，并且對情節發展具有催化作用。在本部影片中，導演對于電影空間特點的了解使得與作曲家的思路巧妙結合，成功運用音樂的濃厚又充分的表現作用，從而深化了主人公的自身特點，讓這個角色在世界電影史上留下了光輝閃亮的一筆。音樂對于電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缺少了音樂的電影作品也會黯然失色。音樂可以更加深化事件發展潛在的語言，也能刻畫人物的心理活動，還能夠清晰有效地展現事物的獨特形態。《海上鋼琴師》電影情節的發展是離不開音樂的相輔相成的，本片恰如其分地運用了音樂藝術與影視藝術兩者的特色，將主人公的形象打造得鮮活生動，把電影所要表達的內涵也呈現得十分透徹，通過音樂強大的渲染與推動作用，本片給觀眾傳達出豐富的內涵，不僅僅在講述故事，更加凈化人們的心靈。電影《海上鋼琴師》背景配樂一直被人學習與研究，歷經多年依然堪稱經典。

注釋：

[1]文濤.音樂在電影藝術創作中的作用[J].當代音樂，2020（03）：27.

[2]張一瑋.技術復制時代的爵士樂：《海上鋼琴師》的文化解讀[J].名作欣賞，2019（05）：12.

[收稿日期]2020-06-04

[作者簡介]閆婉兒（1995—），女，江蘇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碩士研究生;苗雨（1971—），男，江蘇師范大學音樂學院教授、院長。（徐州 221116）

（責任編輯：劉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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