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拉姆斯《b小調單簧管五重奏》音樂分析

[摘"要]約翰內斯·勃拉姆斯是德奧浪漫主義時期重要作曲家之一，一生中創作了大量題材不同的音樂作品。在晚年期間，創作了非常成熟的《b小調單簧管五重奏》，充分地表現出勃拉姆斯對室內樂的理解與詮釋。本文在約翰內斯·勃拉姆斯音樂創作的曲式結構與樂器的運用方面來探討勃拉姆斯《b小調單簧管五重奏》的作品風格。

[關鍵詞]單簧管;勃拉姆斯;五重奏

[中圖分類號]J61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7-2233（2020）12-0095-03

1891年勃拉姆斯結識了單簧管演奏家穆爾菲爾德，正是被穆爾菲爾德的演奏所吸引，才有了《b小調單簧管五重奏》Op115這部匠心之作。單簧管作為該作品中唯一的管樂器，有近四個八度的音域，各音區音色對比明顯，輕響幅度大，屬于華彩性技巧的樂器。弦樂器組每件樂器不同音區的聲音色調、演奏法相對統一，與樂器組內的任何樂器之間都能夠高度融合，具有極強的包容性，這是很多樂器組很難達到的。在弦樂組樂器的襯托下凸顯出單簧管音色的圓潤與張力。勃拉姆斯散文式的手法、節拍移位、展開式變奏、旋律與和聲錯位、調性夸張的轉換都在《b小調單簧管五重奏》Op115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勃拉姆斯十分善于運用弦樂的不同音區效果的對置或由聲部排練順序的倒置交錯而形成的特殊色彩。無論是樂曲的結構還是樂器之間的運用都恰到好處。“……被人們認為是20世紀現代音樂語言的‘微復調’與‘音色旋律’的完美結合”[1]。

一、第一樂章音樂特點

Allegro快板，以b小調為主寫的奏鳴曲式。色彩極為溫暖、曖昧，這使全曲在期待中開始，以傳統的三度疊合構建進入全曲，運用看似古典主義的和聲手法，但僅在第4小節弦樂聲部就出現了還原A，給人的感覺像是D大調的開始，在和聲音響中造成調性上的錯覺感。隨后第5小節單簧管加入，使有錯覺感的調性變為明朗，確定為b小調。真正單簧管低音區的加入及小調自身的音響色彩特點，將全曲帶入安靜、憂郁的情緒中。在某些方面也能感覺到勃拉姆斯創作時的心境與用意。而后第一樂章的發展部與展開部多次轉調，使樂曲層次色彩豐富。

第一樂章28-31小節、87-94小節是全曲第一次五種樂器密集地交替輪奏，形成音色“轉調”。“音色的‘轉調’通過中間色調由A轉到B的音色。在音色短暫的疊合之后變成另一個器樂演奏。在樂譜中樂器組之間轉換”[2]。以十六分音符的三連音為主要特點。在各自最有特色的音區進行連接，由大提琴-單簧管-中提琴-第一小提琴-第二小提琴-單簧管-中提琴-第一小提琴-單簧管結束。通過轉換不難發現，單簧管與其他四個弦樂器，無論先后順序，均加以對話，既突出了單簧管與弦樂器之間音區、演奏法的對比，創造出更多的音樂色彩，同時又體現了單簧管在這部作品中的重要性。由此可以看出勃拉姆斯根據不同樂器的自身特點來詮釋他對配器的理解與運用。

第一樂章的高潮部分在190-198小節。首先由單簧管和第一小提琴同時演奏出高音域的十六分音符，快速的兩小節后，第三小節加入第二小提琴和中提琴，用各自最具有聲音代表性的音區排列，加入十六分音符快速地演奏。在192小節的第二拍開始所有聲部，用最飽滿的織體來同時演奏出最激烈部分僅有的安靜，這正是勃拉姆斯的高明之處，用音量的對比使第一樂章結尾更加具有張力。在194小節單簧管與第一小提琴強烈地連續切分，把整個樂曲推向最高點。在195小節緊接最具有代表性的主題旋律，還是由單簧管和第一小提琴同時完成，形成了音色的疊合。這與第一樂章的最開頭非常安靜的相同旋律形成極大的音樂性對比。緊接著197-198小節單簧管激烈地下行音階，在織體上更凸顯單簧管的音色與張力。

第一樂章結尾205小節到最后，從大提琴最低音區開始到中提琴、第一小提琴緊接，由第一第二兩把小提琴一[KG（0.1mm]起演奏回到主題元素，把開頭的動機拉寬，結束在b小調主和弦上，最后在無限延長的和弦上逐漸消失。這不僅使得第一樂章更加飽滿，主題更加明確，又為第二樂章的開始做好了鋪墊。由此可見勃拉姆斯對音樂整體性的熟練把握，他已經進入高超又成熟的音樂創作時期。

二、第二樂章音樂特點

Adagio柔板，以B大調為主寫的三段式結構。開頭由弦樂交替輪奏八分音符與三連音配合，三對二給人以迷離、沉浸、若隱若現的感覺。但這種寫作手法在勃拉姆斯早期的作品中并不受歡迎。勛伯格曾明確地指出：“當勃拉姆斯要求鋼琴家一只手演奏二連音或四連音，而另一只手演奏三連音時，人們很不喜歡，并說這使他們感到頭昏腦漲。但是這可能是許多當代樂譜中復節奏結構的開端。”[3]正是因為勃拉姆斯大膽的運用，才使得第二樂章整體的音樂結構在情緒上與傳統古典音樂的形式形成了明顯的對比與創新。單簧管明亮的高音區作為旋律凌駕于其它弦樂器的音色之上，在優美的旋律中突然中斷，好似美好的憧憬被切斷。第二段以單簧管為主導，在弦樂規整的伴奏里面相對自由地演奏三十二分音符的六連音與六十四分音符的九連音，這更加表現出勃拉姆斯對音樂色彩、線條的構想豐富，也寫出了勃拉姆斯性格、情感，以及他在經歷世俗后對情感的沉淀。暗色調的運用，煩惱與困惑在一起糾纏，更加表現出勃拉姆斯較為糾結的音樂風格。與此同時，使演奏家們的表現力更加自由、狂放。第三段由單簧管引出，結構與第一段非常相似，與開頭相呼應，又恢復到他對美好的憧憬。這一段似乎是匈牙利風格的狂想曲。

開頭1-7小節，單簧管明亮的高音區作為主旋律凌駕于其它弦樂器的音色之上，與此同時第一小提琴用較低的音區演奏另一種旋律，通過連續切分輪奏的演奏方式，營造出兩條纏綿的、相互交融的旋律線條。第一小提琴在既定的節拍模式中，用連續切分破壞了原有的強拍、弱拍規律，造成重新劃分重音的聽覺效果。時而以為小提琴是正拍，時而以為單簧管是正拍。單簧管與第一小提琴柔和的演奏技巧，形成音樂色彩線條的對置。由弦樂中提琴-第二小提琴-大提琴，重復三連音與八分音符的輪奏，一直保持三對二的對位結構，使音樂的密度增加，律動縹緲靈活，織體更加豐富，鋪墊出幽靜的音樂背景，好似作曲家滿懷愁寂與孤獨，也像在回憶著美好的過去，給人以悲情、寂靜的感覺。第52小節開始，突然情緒轉換，在優美的旋律中突然中斷，好似美好的憧憬被切斷。以單簧管為主導，在弦樂規整的伴奏里面相對自由地演奏三十二分音符的六連音與六十四分音符的九連音，這更加表現出勃拉姆斯對音樂色彩、線條的構想豐富。弦樂聲部以大線條規整的拍子作為鋪墊，九連音與十一連音是奇數的拍子，所以更有向前的張力，這樣通過不同節奏的遞進，從簡單到密集再到較為寬廣的符點八分音符排列。第二樂章柔板由安靜到狂熱，密集又回到平靜的音樂情緒里，通過多次的反復，從而表現出勃拉姆斯在第二樂章里糾結、猶豫不定又焦躁不止的音樂情感。這也反映出勃拉姆斯的性格、情感，以及他在經歷世俗后對情感的沉淀。暗色調的運用、，煩惱與困惑在一起糾纏，更加表現出勃拉姆斯較為糾結的音樂風格。與此同時給演奏家們更多表現自由的音樂色彩、狂放夸張的音樂線條的構想空間。在

第二樂章同樣也能找到與第一樂章第一主題相同元素演變而來的音樂訊息。

第二樂章的高潮在70小節。前面69小節由弦樂的震弓以及大提琴密集的六十四分音符增加整體共鳴與緊張度。“單聲部性質的音型化織體‘體積’也不斷‘膨脹’最終構成了和弦性質的節奏音型化……增添了音樂的力度與氣勢”[4]。單簧管音域不斷升高至第二樂章最高音——記譜音高g3，與ff的力度同時出現，在結構上達到最高的支撐點，這也是勃拉姆斯精心構架出來的。85小節單簧管以多次出現的密集音型的演奏方式來補充高潮部分，再次強調第二段的緊張度。87小節由大提琴開始，中提琴連接，再由單簧管起拍回到第二樂章開頭的第一主題，結構與第一段非常相似，與開頭相呼應，又恢復到他對美好的憧憬。這一段似乎是匈牙利風格的狂想曲。這樣正是勃拉姆斯較為規整的三段式寫作手法。

三、第三樂章音樂特點

Andantino、Presto"non"assai、ma"con"sentimento小行板，帶情感但不焦急的急板，D大調為主的奏鳴曲式。沒有太多節奏與調性的變化，開始至急板里面連續的切分與第一小提琴的交替切分，把第三樂章帶入高潮。第三樂章只是起到了一個間奏曲的作用，“算不得真正的諧謔曲”（勃拉姆斯自述）。D大調的行板開始。它不像一般的古典或是浪漫主義作品，在第三樂章運用三拍子的“小步舞曲”的模式，在這個行板的基礎上“半小步舞曲半蘭德勒舞曲”的方式以四拍子的結構構成。如第三樂章開始由單簧管、中提琴、大提琴以微復調形式開始。“微復調常發生在一個較為仄"小的音區中，借此造成音色的交融。因此微復調也常發生在同"族音色——尤其是弦樂組中”[5]。幾乎同樣的元素在[JP][KG（0.1mm]第8小節開始，第一小提琴和第二小提琴加入，再一次強化第三樂章的主題，加厚織體，使音樂的層次更明顯。"

帶有諧謔曲元素的輪奏由中提琴開始，第一小提琴與單簧管反復地輪奏，后由中提琴向第一小提琴輪奏過度，再一次把單簧管帶回第三樂章主題，使得這一段作品具有完整性。帶情感但不焦急的急板在34小節開始，由弦樂組演奏密集的十六分音符和符點節奏，使這段音樂非常活潑，非常具有標志性的動機，以此來確定副主題，元素來源是“小快板”的前面四個音。在54-63小節、140-149小節開始仿佛捕捉到第二樂章連續切分的元素，但是又不失第三樂章急板的律動。主題與主體之間，猶如時空穿梭一般。這段一直保持著相同的速度，最后用跨小節的連線完成了好似放慢一倍的音樂感覺回到第一主題，最后結束在D大調上。曲中弦樂運用了大段撥奏，更加突出了作曲家對單簧管的喜愛。

四、第四樂章音樂特點

Con"moto速度加快。以b小調為主的變奏曲式，全樂章共有五段變奏，在樂章間多次反復演奏，多次呼應主題。這也非常像回旋曲式的寫法。勃拉姆斯最具創造性的寫作手法（即音樂創新的核心）是展開式變奏。有邏輯地變化、發展，在不斷加入新的因素、融入新鮮血液的同時，構建起主題，發展成呈示部，音樂在保持內在統一的情況下，對包含幾個樂章的大型套曲起到一種“結合”作用[6]。最后一次變奏由三八拍延伸至六八拍，與第一樂章的動機相互呼應。音區、音色、節奏音型化、線條音型化的運用，也是勃拉姆斯細心之作，在結構上更好地回歸主題，使全曲更加完整。“音型化聲部也可以構成更為蜿蜒曲折的旋律線，就好像是從內聲部和聲中派生出來的支聲復調性聲部一樣。線條的起伏較大時，還可運用聲部的轉接，在不同音區中形成意趣盎然的模仿進行多層次旋律化音型的組合”[7]。在情緒上好像回憶當初的沉痛心情，直至寂靜的曲終。此樂章的開始是以弦樂為主進行的，單簧管好似在其中點綴一般。

第一變奏在33小節開始，由大提琴低音深沉的八分音符強有力而又連貫地演奏，單簧管同樣在里面還是點綴的色彩。第二變奏在65小節開始，中提琴和第二小提琴強有力地切分，單簧管還是點綴的色彩，只是這次演奏時，從超高音區開始向下的音在強的音量上演奏，更加凸顯單簧管在其中的特點，也是開始推向緊張的氣氛。第三變奏在97小節處開始，與上一個變奏形成非常大的反差，音量是由輕的、柔和的開始，在單簧管和第一小提琴弱起的十六分音符以連貫的演奏法相互交錯纏綿，產生非常優美的旋律線條。在103小節處開始，單簧管的旋律加入斷奏效果，使得第三變奏中增添活潑的元素，也與前面單簧管連奏的旋律產生小的對比，增加音樂的層次和色彩，更多地體現出單簧管的表現力。第四變奏在129小節處開始，單簧管在銜接第三變奏結尾非常輕的音量和音樂感覺開始，又把音樂帶到了一個新的寧靜甜美的旋律中，伴奏聲部交替地演奏十六分音符，使得背景更為寬廣。單簧管與第一小提琴的交替演奏，再一次確定了單簧管與第一小提琴在五重奏中的重要應用。第五變奏在161小節處開始，經典的三拍子舞曲風格的節奏，把大家帶入到一個更加輕松的音樂情景中，也是為后面193小節處能順利回到主題做一個非常完美的鋪墊，相同的律動順理成章地把大家帶回主題。最后一個完滿的終止式中再一次凸顯單簧管靈動的旋律和音區色彩的豐富。最后211-213小節在一個非常安靜的音樂情感中曲終。

結"語

勃拉姆斯《b小調單簧管五重奏》不僅是勃拉姆斯最具代表的經典五重奏作品，同樣也是單簧管作品中里程碑式的存在。這部作品經常出現在國際賽事的曲目列表中。通過對作品的分析，更好地了解單簧管在與不同弦樂器之間對話時的角色，更好地了解勃拉姆斯對單簧管的理解與運用，以便更好地表現勃拉姆斯音樂的魅力。

（責任編輯：崔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