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果 漂洋過海來看你

龍芊霓

你知道嗎？珠海市淇澳島的紅樹林濕地保護區，是我國目前連片面積最大的紅樹林保護區，它是珠海的珍稀資源，更是全國少有的緊靠大城市的紅樹林區之一。行隨心動，沿著海岸線一路行駛，穿過淇澳大橋，轉進竹制牌樓，便進入了淇澳紅樹林保護區。淇澳島上紅樹林植物約為30種，秋茄、木欖、海杧果、闊苞菊、鹵蕨等紅樹植物繁榮混生，形成獨特的濕地自然風景。沿途而往，目之所及綠蔭扶疏，像是進入了天然的空調房，讓人感到身心舒爽暢快。蒼翠的綠樹間綴滿白花，海杧果在陽光下閃耀，空氣中不時飄來一股淡淡的花香，白色的花朵香氣馥郁，每朵白花的中間仿佛還夾著一朵淡紅色的小花，很是特別。炎熱的季節里，若是和我們一樣惦念著自然的擁抱，不要錯過這處寶貴的自然資源，到自然中散散步，你會發現更多生活的樂趣。

天然空調

有些木本植物既能在潮間帶成為紅樹林群落的優勢種，又能在內陸生長，我們把它們稱為半紅樹植物，海杧果（Cerbera manghas），夾竹桃科植物，又名黃金茄、牛心荔、海檬果等，喜濕，喜暖，喜光。海杧果不僅能在潮間帶、海岸帶生根，還能在陸地非鹽漬土生長，是典型的半紅樹植物。海杧果能影響環境微氣候，例如使雨量增加、溫度下降，具有自動調節溫度、濕度等功能，所以當人身處紅樹林片區時，人體溫感相對舒適。海杧果在防風護岸、維系海岸濕地和近海生物多樣性等方面具有極其重要的作用。

海杧果是常綠喬木，高4至8米。單葉互生，多叢生于枝條先端，倒卵狀披針形，葉大，具有光澤。在珠三角地區經常看到海杧果的身影，有些地方叫“海杧果”為“海芒果”。究竟是“杧”還是“芒”？兩個說法都沒有錯。清代嚴復主持《編訂名詞館》時將植物用字定為“芒”。《中國植物志》里寫作“海杧果”，大抵是為了考慮它是木本植物，如果寫作“海芒果”容易讓人誤解它是草本植物，加上木字旁恰如其分。

海杧果的花期非常長，從春天的3月開始，春末夏初到達盛花期，一直到深秋，都能看到海杧果頂生在樹梢的小白花。海杧果花有5枚花瓣，遵循夾竹桃科植物的特點，呈旋轉結構。每一片花瓣都以一個固定的角度朝一側傾斜，整朵花看起來就像一個個小螺旋槳，這種方式叫做旋轉狀排列。在海杧果還是花蕾階段時，這種排列方式就已經很明顯，是花瓣一片壓著一片包裹。從側面看海杧果的花，花冠較長，像一根綠柄棉簽。花冠筒的基部，有5片綠色花萼，當海杧果花還處于小花蕾階段時，5片花萼會緊緊包著花蕾，隨到花蕾逐漸成熟，海杧果花準備散開時，花萼慢慢地打開，向后反折生長，像是另一朵小綠花。海杧果開花時很熱鬧，一般會十余朵花排列成聚傘花序，伴有馥郁的花香。

海杧果的花香釋放也有它的講究。海杧果花粉管的管口附近長了很多紅色的毛，這是吸引傳粉昆蟲的標記。若是擠壓海杧果的花粉管尾部，會有花蜜流出。這說明海杧果的花蜜分泌有一定節律，它產生花蜜和釋放香氣是在同步進行。這種機制可以保證在有花蜜的時候才吸引昆蟲前來訪花，既不浪費花蜜也不浪費香味。

冥界獵犬

千萬不要因為好奇去試吃海杧果。小時候，長輩總會告誡我們，看似美味的果實，如果鳥獸不食，那要小心。通常動物的嗅覺比人類的要靈敏，鳥獸都避而遠之的果實，多數是有毒。海杧果就是其中一例，海杧果的果實是劇毒。海杧果的果期從7月一直到次年4月，幾乎是全年果期，果實先綠后粉，再變為紫紅并最終為黑色。橢圓形或球形，內果皮木質或纖維質，約有鴨蛋大小。海杧果的花果同時存在，花兒明艷動人，果實青青紅紅地掛滿枝頭，圓滾可愛的樣子看起來很是誘人。

海杧果在古代也被稱為牛心茄子。清代醫學家趙學敏在《本草綱目拾遺》載：“牛心茄子，產瓊州，一核者入口立死。”海杧果的樹皮、莖、葉、果、核都有毒。海杧果的屬名“Cerbera”來自希臘語“Cerberus”，意為希臘神話中為冥王哈迪斯守護冥界的地獄三頭犬。被地獄犬咬傷會身中劇毒，誤食海杧果也會中毒。據科學研究，烤熟后的海杧果，僅僅2g就足以讓人致命。法國和印度兩國科學家曾做過一項統計，稱印度克拉拉邦的一棵海杧果樹為世界上被人們用作自殺工具次數最多的植物，平均每星期就有一人因此身亡。

食用海杧果后，果實中的“海杧果毒素”會毫不客氣地涌入人的身體。海杧果毒素分子結構與異羥洋地黃毒苷（一種強心劑）相似，毒素會阻斷鈣離子在心肌中的傳輸通道，一般在食用后的3至6小時內便會毒性發作，對人體造成致命的傷害。在日本，海杧果被稱為“腫目樹”，因為海杧果的乳汁若是不小心沾染到眼睛，會造成紅腫。盡管海杧果含有劇毒，但也不是完全不可利用。現代醫學中，科學家們從海杧果中提取出的化學成分強心苷已經作為抗心衰藥物廣泛應用于臨床治療。

“海杧果有極強的觀賞性，也是一種較好的防潮樹種。不去碰它，海杧果本身對人是沒有毒的，但是如果我們不小心吃了它，或者小孩子去采摘花果，觸碰到了海杧果的汁液，就有可能會過敏。”海杧果多生長在沿海地區或海邊濕潤的地方，用作防潮樹種。又因其樹姿優美，果實圓潤漂亮，常作為優質景觀樹種，種植于公園、道路。

海杧果因葉形與果形都與我們熟悉的水果芒果相似，因此得名。雖然兩種植物從中文名上看只有一字之差，但從植物學上談它們確實天差地別。海杧果是夾竹桃科海杧果屬的喬木，芒果則為漆樹科芒果屬多年生喬木。其實區別海杧果和芒果并不難。可以從海杧果的花來分辨，海杧果花瓣旋轉式排列。此外，海杧果的果實剝開后其實都是纖維，沒有什么果肉。海杧果植株一般都不很高，如果不設置清晰、醒目的告示牌，可能會有孩子誤食中毒。外出游玩時，切記不要隨便采摘植物，以免發生意外。

尋寶航海家

海杧果果實是一位“海上旅行者”。在海邊生長的海杧果，果實成熟后會落入海中，隨著洋流飄向遠方，開始它的航海之旅。當海杧果種子靠岸著陸時，往往只剩一層纖維包圍著依然硬實的種子，便于它們發芽扎根。有時我們在海島或是在沙灘上，見到落在沙灘、礁石上的植物種子或者果實，卻在海灘邊無法找到它們究竟是哪棵樹上落下的果實。其實這些種實往往來自遙遠的海岸，經過數月甚至數年的海上漂行才抵達這片沙灘。對于研究者、海灘種實收集者，這些種實就像是一個個遠方植物傳來的海上漂流瓶，里面藏著奇妙的植物信息。

海杧果的果肉腐爛后，中果皮內細胞間的氣室就變得清晰可見。含有大量木栓質的中果皮是由維管束組織形成，也正是因為這些木栓組織才確保了它卓越、長久的漂浮能力。紅樹林中有不少植物種子都具有一定的海漂能力，比如木欖、角果木、紅海欖、秋茄樹等。

珠海海岸線綿長，空閑時間可以和家人一起來一場沙灘種實“尋寶游戲”。尋寶前觀察一下所處沙灘高潮線的位置。高潮線是尋找海漂種實的絕佳位置，很多海漂而來的種實，都會被留在高潮線附近，混在碎木、藻類殘余和些許垃圾之中。不同質地的海灘，不同的潮向，都有可能發現不同種類的海漂植物。將找到的海漂種實測量，拍照作為記錄。拍照后的種實，最好原地扔回沙灘。如果實在想要留存，最好選取數量較多、易保存的種類，適量撿拾。若是在國外的海灘收集種實，要注意遵守相關國家或地區的法律法規。部分國家和地區禁止植物的果實或種子出境，我國入境時也有嚴格規定。2016年就曾有報道有人從泰國回國時攜帶了3枚海杧果種子作為旅行紀念而被海關截獲。撿拾到海漂種實在原地拍照記錄，仍是最理想的收集方式。撿到的種子。可以根據植物學的相關知識來綜合判斷分析它們的結構，例如子房的位置、心皮的數量、胎座類型等。有可能通過種實形態來判斷。也可以根據發現種實的地點，結合當地的植物名錄，來大致進行判斷。將圖片與相關文字收集成冊，也是一種快樂。

陽光、沙灘、城市、大海、海杧果，海邊萬物共生共榮，自然也以更加豐盈的狀態，反哺人們的日常。對于熱愛自然的人而言，日常里最愉快的事莫過于看萬物生長枯榮。在人間草木不斷地四季輪回中，用心體會人與自然萬物的美好連接。

植物檔案

中文名：海杧果

拉丁文名：Cerbera manghas

別名：黃金茄、牛金茄、牛心荔、黃金調、山杭果、香軍樹等

門：被子植物門

綱：雙子葉植物綱

目：捩花目 科：夾竹桃科

屬：海杧果屬

生境分布

產于廣東南部、廣西南部和臺灣，以廣東海南分布為多；生于海邊或近海邊濕潤的地方；亞洲和澳大利亞熱帶地區也有分布。

形態特征

喬木，高4-8米；樹皮灰褐色；枝條粗厚，綠色，無毛；全株具豐富乳汁。葉厚紙質，葉面深綠色，葉背淺綠色；中脈和側脈在葉面扁平，在葉背凸起，側脈在葉緣前網結；花白色，芳香；花萼裂片長圓形或倒卵狀長圓形，頂端短漸尖或鈍，不等大，向下反卷；花冠筒圓筒形，上部膨大，下部縮小，外面黃綠色，無毛，內面被長柔毛，喉部染紅色，具5枚被柔毛的鱗片，花冠裂片白色，背面左邊染淡紅色，倒卵狀鐮刀形，頂端具短尖頭；雄蕊著生在花冠筒喉部，花絲短，黃色，基部肋狀凸起，花藥卵圓形，頂端具短尖，基部圓形，向內彎；核果雙生或單個，闊卵形或球形，頂端鈍或急尖，外果皮纖維質或木質，未成熟綠色，成熟時橙黃色；種子通常1顆。花期3-10月，果期7月至翌年4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