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的聲音

李永康

一天，有位學僧問禪師，如何悟道？

禪師微微一笑，當著眾僧的面送了一盆花給這位學僧。學僧不知究竟。問禪師，這花有何妙處？禪師微笑不語。

學僧把花放下后，仔細觀察，這株花一根主干上發了兩個枝丫，枝丫上也長了葉子。鵝蛋形的葉子呈深綠色，越到高處顏色越淺，葉子是透亮透亮的。葉子的表面有淺色的絨毛。乍一看，三朵桃形的花骨朵藏在葉子間似有似無。

學僧想，這花沒有特別之處啊。又想，禪師是不會無緣無故送我花的。明天他一定會詢問這株花的長勢。

果然，第二天，禪師早課就問他，那盆花長得好不好？學僧回答說，植株很壯，開出的花一定很漂亮。 禪師又微笑著叫他好好觀察。 學僧更用心了，值更的時候也隨時瞪大眼睛留意。 一天又過去了，禪師問他，那花有什么動靜？ 學僧回答說，蟲唱歌的時候，它靜悄悄的;風舞蹈的時候，它就點點頭。

禪師又微笑著叫他好好觀察。 學僧想，師父一定是叫我觀看花開花落的過程。 學僧不知道這花的名字，更不知道花是白天開還是夜晚開。于是，白天他做完功課就守在花盆邊，夜晚也盯著花盆。

如是幾天過去了，葉子還是深綠的深綠，淺黃的淺黃，花骨朵只是大了一些，并未開放。 禪師不咸不淡地問了一些花的情況，還問了澆沒有澆水，等等。 一年過去了，花何時開的何時謝的，學僧還是錯過了。

第二年，那株花又長了新葉，又起了花骨朵。

禪師還是時常問起他花的情況，還是叫他好好觀察。

這天晚上，學僧值更實在是太疲倦了，不由自主地伏在花盆邊打起盹來。迷迷糊糊中，他聽到幾聲柔柔的響聲，像絲綢被撕裂一樣清脆，瞬間，一陣歡笑聲傳來，伴隨著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學僧睜開眼睛，聲音沒有了。他只看見三朵花骨朵正徐徐地綻放，花蕊跳著舞冉冉釋放出金色的香霧。

學僧笑了。

白天早課，禪師見到學僧一臉笑容，就說，我知道你終于聽見了花開的聲音。學僧臉一紅如實回答，是花開的聲音叫醒了我。

禪師說，平常心即道，道無處不在。雖然花開的聲音最為美妙，但花開了卻要謝，可是，花謝了又可以再開，生命的精彩就在這花開花落的過程中。

學僧恍然大悟。

（選自《百花園》）

【賞析】

這是一篇耐人尋味的哲理故事，寫的是一位學僧向一位老禪師請教如何悟道。學僧遵照老禪師的再三指點，“好好觀察”花之后，終于聽到了花開的聲音，又從老禪師的一番話中悟出了人生的道理——“雖然花開的聲音最為美妙，但花開了卻要謝，可是，花謝了又可以再開，生命的精彩就在這花開花落的過程中。”花如此，人生又何嘗不是呢？

（馬松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