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文香
(作者單位:黑龍江大學文學院)
畢淑敏是當代文壇極富生命意識的女性作家之一,她曾坦言道:“我的作品中更多的是關注人的生存狀態、人的生命的過程,還有人在死亡面前的渺小與抗爭。”其《花冠病毒》塑造了羅緯芝、郝轍、袁再春、跟風小市民等形象,并以此把個體在面臨巨大困難面前人的本質展現得淋漓盡致,激發了在特殊時期個體的生存意識、責任意識、死亡意識,三者結合展現了花冠病毒肆無忌憚蔓延下的人性。
一切生命都具有生存意識,沙漠中的植被都知道把根往地底下鉆,汲取更多的水源;動物的生存意識比植物的生存意識更突出,它們可以用盡本能在極端的環境下生存;作為高等動物的人類,其生存意識當然遠遠高于任何動植物,不同的是人類是有意識的、會思考的,在生存和死亡面前具有強烈的主動性。在《花冠病毒》一文中,面對瘋漲的感染人數,即使抗疫指揮部已經竭力壓制報道的數量,關于疫情擴張的謠言仍然滿天飛,燕市市民搶購成風、囤積生活用品、民眾出逃事件時有發生。在災難面前,人的生存意識是如此強烈,在無充分證據證明疫情的防控不能抑制的情況下,生存意識便驅使生命主體為了存活而行動。一切事物都在主動維護各自的生存狀態,于是,出于本能的反應,即使在困難重重的環境下,它們也會千方百計地給自己的生命“充電”,以此維持生命的流動性和保證生命的延續性。《花冠病毒》中的人物處處面臨生存與死亡的考驗,人的主觀能動性賦予他們在面對生死的時候,可以有不同的反應和表現,無論是選擇卑微的生,還是光榮的死。
責任意識是一種自覺意識,也是一種美德。是一種能力,但又勝過任何能力。“天下興亡,匹夫有責”表現的是一種愛國的責任,“擇鄰而居”體現的是孟母對孩子的教育責任。我們不難發現,責任意識在不同人的身上會有不同的表現,這也正是一個人生命價值的體現。羅緯芝不幸感染病毒,又離奇地成為病毒刀下唯一的幸存者,當她擺脫病毒后,多方勢力想汲取她身上的血液,以期從中獲利。郝轍等人便是典型的代表,他們由于缺失責任意識,其貪婪和丑惡的靈魂被展現得淋漓盡致。相反,由于羅緯芝、于增風、李元、凌念以及諸多醫護人員、指揮人員等具有強烈的社會責任感,燕市才能在抗擊花冠病毒疫情上取得勝利,讓百姓的生活回歸正軌。責任是一種精神,更是一種品格。責任意識的存在使得生命的價值更經得起災難的考驗。
死亡意識是每個生命都會存在的普遍意識,是生命主體對死亡的認識、思考和體驗,它于每個生命個體而言都是平等的,不會因為生命主體的差異而產生變動。死亡站在生命的對立面,是生命的終點,但并不是生命意義的終結。正如臧克家所言“有的人活著,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他還活著。”面對死亡,不同的人則有不同的表現。花冠病毒瘋狂地蔓延,于增風在研發的過程中感染致死,但也有許多人只看到生財的“契機”,各類商人、非法組織、其他勢力都想從中獲利,在疫情中發國難財,用生命在與法律較量。有的人活著是為了多數人更好地活著。擁有心理學背景的女作家羅緯芝能順利出現在抗疫前線的采訪組,她患癌的母親對羅的工作做出了很大的貢獻與退讓。花冠病毒猛然襲擊燕市,有的人終日惶恐,承受不住各種新聞報道和其他渠道帶來的各種噩耗,跳樓自殺。大難當前,羅緯芝的母親毅然決然鼓勵她上前線去工作,投身到一線危險的環境中去。死亡是任何生命的最終歸宿,無論是何許人,都無法擺脫人本身具有的必死性,但走向死亡的過程,正是個體生命意義與質量的體現。
人性是一個亙古不變的話題,災難面前的人性是人最本真的姿態。畢淑敏以其自身經歷為素材進行創作,面對生與死的靈魂拷問,她作出了明確的闡釋,要敬畏生命,同時要尋求生命的價值所在。“生命和死亡,是我們人生的兩個翅膀,只有都清楚思索過了,翅膀才算硬了,你才能飛翔”,這是畢淑敏對生命的認識。每個生命都有生存的權利,但并不是每個生命都能正確看待生存、責任與死亡。懂得權衡生死的人,其人生價值才能得到升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