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教育數字出版對我國教材教輔出版的啟示

謝明禮

摘 要：英國數字出版發展較為成熟，各類別數字產品對我國的數字出版都有很好的借鑒意義。本文通過對英國教材教輔數字出版環境、數字出版狀況、數字出版形式、數字出版平臺、數字編輯能力建設、數字出版發展趨勢等方面的分析，得到一些重要啟示，即要加強編輯數字出版能力培養，建立適應多種出版發布形式的融合出版平臺等基礎建設，以滿足教育改革和發展的各項需求為原則，推進以內容和產品為核心的融合出版，實現從產品生產商向教育服務商轉型。

關鍵詞：英國 數字出版 出版轉型 融合出版 教育服務

隨著全球數字化浪潮和大型科技公司在出版業中的介入，以及一些新的設備、新的定價策略，自助出版降低了出版進入門檻，導致了傳統出版發生了變化，逐步向數字出版轉型。在英國，數字出版經過不斷演變，已經變得成熟，其市場份額不斷上升。圖1是2011年至2018年，英國數字出版的銷售數據。自2011年起，數字出版的市場份額一直呈上升趨勢，雖然從2016年開始略有下降，但是其份額還能保持在15%左右，2018年的銷售份額又有所回升。根據2018年英國《出版年鑒》（PA PUBLISHING YEARBOOK2018），數字圖書份額為6.53億英鎊，紙質圖書份額為29億英鎊，數字圖書占比達18.4%。傳統紙質圖書雖然是出版者依然堅守的陣地，但是適合用Pad、Kindle和手機等設備閱讀的，以eBook為代表的電子書以及APP成了新的出版業態，而且這一業態受到了出版商的高度重視。無論是大眾類圖書還是少兒類圖書，無論是學術類圖書還是專業類圖書，或是教材教輔圖書，數字出版的影響越來越深刻。

一、英國教輔圖書出版概況

1.中英教材教輔出版的環境差異

在英國，教材教輔出版的政策環境和中國有很大差異。英國的中小學沒有統一的教科書，而是由教育部門頒布課程標準，出版社嚴格按照課程標準編寫和出版教材。教材內容通過學校委員會的審核，才能進入學校的推薦目錄。教材的分散出版，使得教材的出版成本很高，這就導致了紙質教材的價格很高，平均售價可高達200到300美元（約合人民幣1375元到2062元）。由于教材的價格很高，學校購買的實體教材數量很少，往往是鼓勵家長自行購買。除了教材外，教輔圖書也是學生必需的。在英國書店里，教材教輔的擺放區域是EDUCATION，其中最顯眼、最受歡迎的教輔書是各種練習冊和考試用的輔導書。因為要想提高學業成績，幾乎全世界的做法都是一樣的，那就是大量的練習。

國內的教材出版大多集中于少數出版社，如義務教育教材主要是人民教育出版社和少數地方教育出版社出版，不少學科教材的版本逐步統一，數量較大，價格較低。義務教育教材低價由政府采購免費供給學校，盡管如此，教材出版的收益還是很可觀的。而國內教輔圖書的出版是分散的，其市場總規模約400億元，為整個行業帶來了60%的利潤。全國580多家出版社，近530家有教輔出版業務，因此教輔圖書的種類和數量可想而知。除了市場教輔外，還有一類教輔是列入各地教育主管部門評議目錄的，其發行是通過新華書店集體征訂的，這類教輔是各個地方教育出版社的主要產品。

2.英國教材教輔數字出版概況

英國在數字出版方面，最大的變化體現在高級電子書。它可以在任何一個智能平臺或者閱讀設備如 Kindle、Pad、iPhone 等設備上進行閱讀。由于高價格的教材飽受批評，不少教材出版社逐步開始轉型出版電子教材。總體來說，教輔數字出版的比例并不是很高。表1是2017年英國不同類型圖書數字出版占比總體狀況，而且從這張表中可以看出教材教輔數字出版歸入學校用書類別中，其占比只有8%。

英國教材教輔圖書的數字出版比例不高，其中原因之一，就是社會對學生使用電子設備還存在分歧。學者們對此一直持反對意見，學校內部也在討論是否使用數字教材，然而政府卻不反對，還出臺一些政策，和出版社達成協議，扶持數字出版，因此學校的電子設備增多了。隨著電子設備的增多，就需要大量的數字內容，一旦學校把數字內容納入目錄，就會付費給出版商。據估計，2019年英國數字出版物市場規模可達13.67億美元，到2023年可以增長到15.59億美元。從學術類和期刊類數字出版的數據可以看出，越是在專業性強的領域數字出版的占比越高。教材教輔出版也是一個專業性很強的領域，相信其占比在今后還會有所增加。

3.英國教輔數字出版形式

與中國相比，英國教育圖書的數字出版還沒有達到媒體融合的階段。英國教輔數字出版的形式主要有網站、電子書、APP等，大部分的做法是把數字內容放在網站上，在教輔書中提供網址，引導讀者進入網站選擇。另外一個特點，就是數字內容可以用各種格式輸出，讓學生在家庭的不同電子設備上做作業。這種進入網站選擇學習內容的做法，其效率是很低的，針對性也不強。因為對于最受歡迎的練習冊之類的圖書，數字內容一定要與之高度匹配，如果讓學生或家長進入網站漫無目的地選擇，其內容投送的針對性不高，而且也無法達到及時互動的效果，學習者在學習過程中遇到問題無法得到及時有效的解決。

二、對國內教材教輔數字出版的啟示

1.加強編輯數字出版能力培養

加強編輯數字出版能力，是數字出版轉型的基礎性工作。牛津國際出版中心是英國水平最高的出版研究機構，隸屬于牛津大學布魯克斯學院，其出版專業的課程分為本科課程、研究生課程、專業發展課程、國際教育和研討課程、出版產業研究課程等。相比國內的出版專業課程，英國的課程內容更加貼近實際，注重實戰能力的訓練，具有很強的實踐性，更接地氣。例如，牛津國際出版中心研究生課程的內容包含圖書、期刊、數字出版，版權、市場、印制、設計，IT技能、Web編輯和出版，以及團隊和項目管理技能。國內出版專業的課程大多是側重理論性的課程，而且往往是圖書出版過程中與編輯相關的內容，編輯環節之外的涉及不多，更不用談設計、IT技能、Web編輯、團隊和項目管理了。國內出版社的編輯多數來自于非出版專業的領域，即使是畢業于出版專業，上述這些出版技能大部分是從業人員在隨后的工作中邊干邊學積累起來的，或是通過相關培訓獲取的，而要獲得這些技能沒有三五年的積累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在出版業數字化轉型的趨勢下，國內編輯的數字出版技能培訓要加大力度，最起碼要進行數字編輯能力的培訓，才能適應新形勢下數字出版的要求。

2.大力發展融合出版

雖然數字出版呈上升趨勢，但是在短期內不會代替紙質圖書出版，教材教輔也是處于紙質和數字的并行狀態。教材教輔的融合出版是目前出版業發展態勢和各項教育政策雙重要求的結果。2018年教育部頒布了《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互聯網+教育”得到了積極的推動和落實，也使傳統的教育教學理念和方式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一是突破學習時空限制，加快學習方式變革，只要有一個移動終端與網絡相連，任何人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可以進入“課堂”學習;二是變革原有教學方式，豐富學科課程內容，互聯網變成了“課堂”，其課程內容也不局限于紙質內容。“互聯網+教育”環境下的數字內容需求，為出版社提供了巨大的數字出版市場。然而，出于對青少年視力的保護，教育部門也出臺了關于限制電子產品學生使用時間的相關規定，這就使得紙質教輔在今后相當長的時間內還將存在于學校教學中。因此，紙質出版和數字出版相互結合的出版方式才能滿足今后教材教輔市場的需求。在不改變學生用紙和筆做作業的場景下，植入與紙質圖書相匹配的數字內容的融合出版是一個解決方案。國內教材教輔圖書的數字出版已經到了融合階段，得益于類似微信之類的社交軟件，小程序、音頻、視頻、圖片、文字等各種格式的數字內容，直播課、練習、答案、錯題集、互動問答等各種數字學習方式，只要一部手機即可完成。而且，微信和小程序的數字出版平臺，還可以非常方便地進行數字內容的運營，能夠非常精準地把數字內容投送到用戶手中，開展各種營銷。通過手機就能夠進行紙質圖書和數字內容的生產和銷售，就能夠把讀者和出版社緊密聯系起來，這種便捷使得出版更加精準。在英國，想要把五花八門的內容和應用程序整合起來，并且讓絕大部分人都使用幾乎是不可能的。因此，國內教材教輔的融合出版要充分利用龐大的移動互聯網用戶群體這一得天獨厚的優勢。

此外，融合出版在產品設計上要大力融入新科技，特別是人工智能技術。智慧教材和智慧教輔是融合出版的一個重要方向，目前已經有一些具有在線作業、自動批改、錯題集、學業診斷功能的智慧教輔，以及自動閱卷系統等。這類教輔產品對學生而言可以實現精準作業，提高使用者的學業水平;對教師而言不僅可以提高其工作效率，而且能夠幫助教師實現精準教學。精準作業和精準教學是教育信息化要達到的目的之一，也是今后融合出版發展的重點方向。

3.加強融合出版平臺的建設

發展融合出版除了在理念上要融合外，重要的是要把融合的行為落實到出版的各個環節。融合出版的一項核心工作就是把編輯加工過的內容以不同的出版形式向讀者發布，讀者在閱讀這些內容的時候其閱讀方式也是多樣化的，既有紙質圖書閱讀，也有手持電子閱讀器閱讀，還有網絡在線閱讀。因此，向融合出版轉型，必須要建一個適應新的出版業務的融合出版平臺。圖書融合出版平臺不僅僅是紙質出版平臺，而是一個以紙張、屏幕和設備共同構成的多平臺出版。無論是紙質圖書的出版還是線上數字出版，出版社在從內容的組稿、編輯加工、內容發布和印刷的整個流程中，從一開始就要對數字內容建立元數據，然后輸出不同格式的文件以適應印刷、Web、eBook、APP等不同的出版方式。雖然國內的出版社在向融合出版轉型，但是建立融合出版平臺的還較少見。即使出版社得到的稿件大多是數字化的電子稿件，但是在編輯流程上大多數還是以傳統紙質圖書的出版平臺為主，編輯流程的各個環節都是在紙樣上進行內容加工定稿，直至下廠印刷。如果這些內容要以其他數字形式出版，則是把紙樣上定稿的內容重新進行數字化轉換，數字出版部的編輯則需要對這些內容再一次進行編校審核，這對編輯工作來說是巨大的浪費，而且也增加了生產成本和時間成本。因此，建立數字化的元數據內容是融合出版編輯工作的起始點。理想的數字編輯工作流程就是要最大化地適應多平臺出版，英國Chris Jennings提出的多平臺數字出版編輯工作架構值得我們加以借鑒。

4.從教育出版商向教育服務商轉型

從英國學術出版和期刊出版的數據可以看出，越是專業性強的領域，其數字出版所占比例越高。教育出版是一個專業程度較高的領域，知識付費的理念已經開始流行，而且為提升自我，個人投資教育是一個永恒的話題。國外出版社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已經開始轉型。2012年10月貝塔斯曼與英國培生集團達成協議，蘭登書屋與企鵝出版集團合并，共同組成新的合資企業即企鵝蘭登書屋（Penguin Random House），培生集團以“企鵝”的品牌經營其教育出版市場。不僅如此，培生的名稱也改為培生教育，業務拓展為服務于讀者、作者和機構的教育服務商。與此同時，出版社在逐步消減紙質部門，轉為純數字部門。2018年培生集團的收入達到了41億英鎊，僅課件（包括學校課件、高等教育課件、英語課件）的收入就達到了20億英鎊。在我國，教育數字出版在國內有著巨大的市場，僅2017年作為數字教育出版業務的在線教育收入即達1010億元。而且2017年初，國務院印發了《國家教育事業發展“十三五”規劃的通知》，明確提出“互聯網+教育”成為國家教育事業的重要抓手，為數字教育出版帶來發展機遇和空間。2019年國家又發布了《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提出要“加快信息化時代教育變革”“創新教育服務業態”。這就提示我們，教育出版的轉型方向一定要從單純的產品生產商向教育服務商轉型。

在向教育服務商轉型的過程中，教育出版的融合發展可以在內容和產品兩個方面大有作為。內容策劃和生產是出版社的強項，不管是紙質內容還是線上數字內容，內容是出版社的核心競爭力。產品研發和推陳出新是融合出版的重點，也是其生命力之所在。內容和產品的研發一定要圍繞教育服務這個核心來組織，也就是滿足各種教育需求。內容服務主要包括數字教材、數字教輔、數字教學資源，要滿足信息化條件下教和學兩方面的需求。產品服務要考慮滿足不同使用群體和使用場景的需求，例如學生使用的作業應用APP、閱讀應用、小程序，教師使用的作業批改系統、閱卷系統、備課系統、選課系統，管理者使用的智慧校園系統等。

教育服務的遵循原則就是要滿足各種教育需求，我國教育的每一次改革和發展都有巨大的出版市場，這將是今后我國教育出版融合發展的經濟效益獲取的“聚寶盆”。因此，教育出版社從單純的產品生產商向教育服務商轉型，是教育出版做大做強的一條路徑。

三、結語

雖然中英兩國在教育和出版兩方面國情差異較大，但是中國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階段的數字教育出版市場更大。因此，數字教育出版值得出版社高度重視，特別是教育出版社應該加速轉型，以融合出版為主的教育服務商轉型是未來教育出版的發展方向。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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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系安徽教育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