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多邊框架下如何有效管理國際經貿關系？

馬丁·沃爾夫

摘 ? 要：二戰后以美國為主導建立起來的全球經貿體系正在失靈，世界經濟面臨諸多不確定性，而新冠肺炎疫情只是既有趨勢的催化劑。各國應當從基本的共同利益出發，在多邊框架下開展經貿協商，有效管理國際經貿關系，應對全球挑戰。

關鍵詞：全球經貿體系;全球治理;多邊框架;國際經貿關系

中圖分類號：F830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674-2265（2020）12-0043-02

DOI：10.19647/j.cnki.37-1462/f.2020.12.005

一、國際經濟局勢

二戰以來，世界上首次出現了兩個相互對抗的超級大國，且兩國國內經濟都與世界經濟緊密相連，彼此之間也深度融合。

這一相互對抗關系與“冷戰”時期完全不同。“冷戰”時期，蘇聯與美國等西方主要發達國家在經濟上是完全分離的，從本質上講，“冷戰”是戰略競爭和意識形態競爭，不包括經濟競爭。現在的情況與“后冷戰”時期也完全不同。“后冷戰”時期，美國是全球唯一的超級大國，無論在任何領域都無人比肩。

相比之下，當前的世界局勢與一戰之前比較相似。在工業革命之前，沒有真正的國際市場和全球經濟。在一戰之前，已經有一些經濟強國不同程度地融入了國際市場和全球經濟，但還沒有一個國家占據絕對主導地位。當時的世界經濟強國有英國、美國、德國、法國、俄羅斯和日本等，中國還沒有進入世界經濟強國的行列。

目前的國際經濟局勢是前所未有的。二戰后以美國為主導建立起來的全球經貿體系正在失靈，已經無法繼續管理超級大國之間的關系，尤其是在經濟和貿易領域。

全球經貿體系失靈的主要原因在于：一是結構性矛盾和體制性缺陷;二是現行國際規則對超級大國行為缺乏約束力;三是現行國際規則無法通過及時調整來應對全球競爭格局發生的巨大變化，今天的中國已經不是2001年之前的中國，世界卻未能及時理解這一變化，未能及時調整國際規則與大國關系;四是現行國際規則主要依賴于主權國家之間的相互信任，主權國家的權威和權力是支撐現行國際經貿秩序的根本，而經濟全球化對這一根本提出了挑戰;五是新冠疫情以來，主權國家之間的信任逐步弱化，從而使全球經貿體系無法繼續發揮作用。

二、全球經濟演變

新冠疫情對世界經濟帶來了巨大沖擊，造成了20世紀30年代以來最嚴重的經濟衰退以及國際市場的劇烈震蕩，對世界許多國家和地區都產生了負面影響。預計今年會有更多的國家和地區陷入經濟衰退。中國將是今年唯一一個實現經濟正增長的主要經濟體，但預計增長率也不會太高。新冠疫情的沖擊如此巨大，對世界經濟的影響將是長期的。當前的經濟趨勢正在證實這一點。

更為重要的是，我們必須正確認識新冠疫情發生的背景。實際上，當新冠疫情開始在各國蔓延時，世界經濟已經面臨著眾多挑戰。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剛剛過去12年，20世紀30年代以來人類經歷的兩次最大的市場震蕩和經濟衰退，都發生在這12年中。

尤其是西方主要發達國家，一直到今天還沒有恢復到全球金融危機以前的經濟增長水平。同時，在新冠疫情暴發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里，社會不公平和收入不平等問題在很多國家廣泛存在，在西方主要發達國家尤為明顯，在美國更加突出。全球金融危機與社會不公平、收入不平等問題疊加在一起，導致一些西方國家民粹主義抬頭，2016年特朗普當選為美國總統就是一個例證。

從某種意義上講，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已經成為經濟全球化和貿易自由化的轉折點。在全球金融危機之后，國際貿易大幅放緩，到目前為止，仍未恢復到危機前的水平。

實際上，中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是距今最近的重大歷史性事件，中國進入國際市場，推動了經濟全球化和貿易自由化的發展。而早在全球金融危機之前，更早在新冠疫情傳播之前，經濟全球化和貿易自由化已經放緩，新冠疫情只是對世界經濟的又一次嚴重沖擊。

三、新冠疫情影響

新冠疫情只是既有趨勢的加速劑。也就是說，新冠疫情本身并不會帶來新的變化，只是加速了原有的各種變化而已。比如，新冠疫情進一步加劇了世界性的社會不平等和收入不公平現象。在西方主要發達國家，新冠疫情對缺少專業技能的勞動者、失業的年輕人、帶孩子的年輕母親和少數族裔等造成的沖擊更大。此外，新冠疫情加速了科學技術的發展和運用，也加速了大國關系的破裂，如一些國家就新冠疫情問題的相互推諉而不是加強合作。

需要強調的是，無論是新冠疫情還是世界經濟，目前我們都面臨著巨大的不確定性。這些都涉及目前我們正在經歷的沖擊及其產生的長期影響。

四、全球治理原則

什么是世界各國的“基本的共同利益”？概括地講，世界各國的“基本的共同利益”就是和平與繁榮。為了維護人類的和平與繁榮，實現各國的“基本的共同利益”，我們需要共同管理世界經濟，共同應對全球挑戰，特別是氣候變化。就目前情況看，世界各國需要就全球性問題達成基本共識，才能維護和平與繁榮。而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各國政府開展基于規則的合作。

在貿易領域，超級大國需要在兩個方面發揮作用。一是國內政策調整，需要考慮的主要問題包括：各國應當享有什么樣的國內政策空間？應當遵守什么樣的國際規則？二是國際政策協調，在國際規則制定方面重啟共同協商機制。鑒于中國持續擴大的經濟規模和不斷加快的增長速度，在這兩個方面，中國都需要承擔相應的國際責任。

世界各國的經貿協商主要涉及四個領域：產業政策、知識產權、貿易自由化、投資自由化。從目前情況看，這四個領域的現行規則都需要重新談判，談判最好是在多邊框架下進行。關貿總協定和世界貿易組織的發展歷史表明，對于大國來說，在多邊框架下達成自由貿易協議要比在雙邊框架下相對容易一些。

五、區域主義局限

最近一個時期，區域主義引起人們越來越多的關注。全球性大國有著全球性利益，盡管這些利益存在重疊和沖突，但是全球性大國并沒有純粹的區域利益，也不應倡導區域主義。我們需要建立國際規則來管理和協調區域關系，否則，區域主義就有可能演變成為爭奪特定利益的戰爭。

六、美國大選結果

“美國大選的結果可能會改變一切，也可能什么都無法改變”。說它可能改變一切，是因為拜登政府會重構多邊框架，重塑盟友關系，重新參與應對氣候變化的國際組織。說它可能什么也無法改變，是因為美國仍然是一個分裂的大國，而且比過去更具防御性，更崇尚保護主義。

總之，目前世界經濟面臨的主要挑戰是如何在多邊框架下、在不導致現行國際經濟體系解體的前提下，有效地管理國際經貿關系。盡管在短期內完全解決中美沖突是不可能的，但是，管理中美沖突是可行的，也是必要的。

Abstract：The global economic and trade system established after World War II which was led by the United States is failing，the world economy is facing many uncertainties and the Covid-19 is only a catalyst for existing trends. Various countries should proceed from their basic common interests， conduct economic and trade consultations under a multilateral framework，effectively manage international economic and trade relations and respond to global challenges.

Key Words：global economic and trade system，global governance，multilateral framework，international economic and trade relation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