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產業鏈視角下農產品流通模式重構與效率分析

王 媛（西安工業大學經濟管理學院 西安 710021）

引言及文獻綜述

農業全產業鏈經營是指農業企業通過內部化管理，進行組織協調，有機整合農業產業鏈上下游主體，實現整個產業鏈貫通和控制。一方面，以市場需求為導向，農產品市場供應信息和消費者需求信息通過產業鏈反饋至產前及生產環節，實現農產品精準供給；另一方面，保證農產品可追溯，強化源頭控制，重視環節管理，實現農產品供給質量和效率的提高。因此，以全產業鏈視角對我國農產品流通體系再造和優化，可以推進農產品現代流通體系構建，提升農產品流通效率和農業產業鏈整體價值。學者們從不同角度進行相關研究：張曉琳等（2012、2013）建議農產品流通體系建設應大力培育壯大流通主體，并發揮核心組織作用，延伸及整合產業鏈，構建全產業鏈農產品流通模式及對應的服務網絡體系；朱江梅（2014）認為兼并重組、控股、購買等方式可以完善農產品縱向流通結構，促進農產品產業鏈延伸以及降低農產品流通費用；彭永芳等（2015）以全產業鏈視角對農產品流通體系重構時指出，全產業鏈經營能夠解決流通中產銷脫節、信息不暢、流通成本過高等問題；梁鑫鵬（2016）、陶章（2017）等認為全產業鏈模式能夠有效促進我國農產品流通業轉型升級，并通過運用全產業鏈模式嘗試構建農產品現代流通體系；韓喜艷等（2019）將經濟模型和案例分析法相結合，詳細闡釋農業全產業鏈模式對農產品流通的具體促進機理?？梢钥闯觯F有文獻的研究比較深入，特別是在農業產業鏈整合、全產業鏈經營對農產品流通的積極作用，以及全產業鏈視角下農產品流通體系構建等方面。然而，這些研究大多基于農產品流通實踐進行定性分析，缺少從理論層面及定量分析角度對全產業鏈視角的農產品流通模式和流通效率進行解釋，故本文對此進行補充。

全產業鏈模式下農產品流通模式重構

（一）農產品流通全產業鏈模式的內涵

農業全產業鏈是指農產品從農資供應、農產品生產、倉儲、物流、加工，到農產品品牌營銷及銷售等多環節組成的完整產業鏈系統。農業全產業鏈模式則是以全產業鏈經營為視角，利用鏈條上的核心組織進行內部化管理來替代市場機制，實現產業鏈縱向一體化和橫向多元化。全產業鏈農產品流通模式是在農業全產業鏈模式基礎上，對傳統農產品流通渠道進行改造優化，利用核心組織對農產品產業鏈上下游流通主體進行資源整合、組織協調和協同管理，形成一個分工明確、關系緊密、運作一體、合作共贏的產業鏈體系。核心組織發揮在商流、物流、信息流、資金流中的輻射帶動作用，以契約、聯盟、兼并等方式將產業鏈上農產品流通主體聯合起來，形成利益共同體。進而對農產品從生產到消費進行業務協調和全面控制，以確保農產品均衡供給和質量安全，并充分發揮各流通主體的流通職能和價值創造作用，以維護和最大化各流通主體利益。

（二）農產品流通全產業鏈模式運行機制

全產業鏈農產品流通模式的重構邏輯及基本架構。從農業全產業鏈、農業全產業鏈模式及農產品流通全產業鏈模式的相關內涵可以看出，農產品流通全產業鏈模式應具有三方面特征：一是強調“全”字，即對產業鏈資源的全面整合；二是注重協同效應，即對產業鏈各環節的有機結合；三是確保過程可控，保證農產品質量安全。同時，農產品流通全產業鏈模式應達到三個目標：即流通組織之間建立利益聯盟的渠道合作關系，整個農產品流通體系實現信息化運作以及建立基于終端需求的產供銷體系。據此，在傳統農產品流通模式基礎上，通過產業鏈合作機制重構全產業鏈農產品流通模式，具體重構邏輯和基本架構如圖1所示。

全產業鏈農產品流通模式運行機制。傳統農產品流通模式下，流通主體間是簡單的買賣關系，穩定性較差；信息流單向傳遞，農產品產銷脫節；流通主體間缺乏約束，農產品質量安全無法保障。在此背景下，本文以全產業鏈視角對農產品流通模式進行重構。從圖1可以看出，核心流通組織通過合作機制將傳統分散經營的流通主體集中起來，整合成一體化流通運行體系。具體而言，合作機制的本質是協作共贏。在此條件下，其一，通過信任機制、契約機制，以協作為目標，在分散的流通主體間建立聯盟式渠道合作關系，在相互信任的基礎上構建長期穩定的戰略伙伴關系；其二，各流通主體以利益聯結機制為動力，通過構建利益共同體，追求整體利益最大化，其中核心組織發揮整體掌控能力，各流通主體充分發揮價值鏈分工及價值創造作用；其三，通過信息共享機制，建立信息溝通平臺，利用信息技術促進信息在流通主體間的高效傳導，實現信息互通及交互使用；其四，通過風險預警機制，掌握市場需求動態，以消費需求為導向，強調以銷定產、產銷均衡，規避各種流通風險，保障流通主體利益；其五，在信息互通基礎上，構建質量責任追溯體系，實現農產品產銷全程跟蹤、查詢及追溯，保障農產品質量安全?？偠灾a業鏈農產品流通運行機制旨在通過各流通主體間協同合作，提高流通效率、降低流通成本、最大化各方利益。

全產業鏈模式下農產品流通效率分析

（一）傳統農產品流通模式效率分析

模型假設。假設某種農產品流通渠道只包含四個基本環節：生產、收購、批發和零售，同時假定農產品流通中只存在一個批發商和一個零售商。該模型基本假設為：農產品生產者眾多且具有同質性，在此被看作是一個整體，農產品總生產成本函數為F=cQ（c為常數，且c＞0），即農產品生產邊際成本為c；農產品收購價為P0（且c＜P0），農產品批發價為P1，農產品零售價格為P2；農產品市場需求函數Q=D(P2)=a-bP2（a、b為常數，a＞0，b＞0），即該種農產品零售價格P2決定消費者需求量Q；流通過程中的交易費用均為零。

圖1 全產業鏈農產品流通模模式的重構邏輯及基本架構

圖2 農產品交易函數及交易費用

模型構建。在上述基本假設條件下構建傳統農產品流通模式效率模型，并計算流通主體利潤及農產品市場價格等參數，具體如下：

首先，計算農產品零售商利潤。農產品零售商利潤函數為π2=(a-bP2)(P2-P1)，農產品零售價格為P2=(a+bP1)/2b，整理后可得農產品零售商利潤為：

其次，計算農產品批發商利潤。與零售商利潤計算方式相同，農產品批發商利潤函數為π1=(a-bP2)(P1-P0)，農產品批發價格為P1=(a+bP0)/2b，整理后可得農產品批發商利潤為：

最后，計算農產品生產者利潤。生產者利潤為π0=(P0-c)(a-bP2)，根據生產者利潤最大化一階條件可得農產品生產成本c=(2bP0-a)/b和收購價P0=(a+bc)/2b，繼而得到生產者利潤總和為：

為了便于流通主體利潤比較，將P1代入式（3）中，得到農產品零售商利潤為：

通過比較式（2）、（3）、（4）可以明顯看出，π0＞π1＞π2，即農產品生產者總體利潤大于批發商利潤、批發商利潤大于零售商利潤。說明在本模型中，當不考慮交易成本時，流通產業鏈前端的生產者利潤最大，末端零售商利潤最小。同時，從現實中可以得知，雖然生產者利潤總和最大，但生產者數量龐大，總利潤被分配后每個生產者利潤仍然很小。

同時為便于比較，根據P0進一步整理P1、P2，可得傳統模式下農產品批發價格P1=(3a+bc)/4b和農產品最終零售價格為P2=(7a+bc)/8b。根據假設條件c＜P0，可得不等式a＞bc。在此條件下，對比農產品各環節價格容易得出：P0＜P1＜P2，即收購價格小于批發價格、批發價格小于零售價格。說明隨著農產品流通環節增加，農產品價格將逐漸提高，最終零售價將遠高于最初收購價。另外，傳統流通模式下農產品流通總利潤為：

（二）全產業鏈模式下農產品流通效率變化

為了便于與傳統農產品流通模式作對比，同時契合全產業鏈模式本質，全產業鏈模式下農產品流通模式暫不考慮農產品物流、加工、品牌建設等環節，僅將生產、收購、批發和零售四個基本環節進行一體化整合，建立一個簡單的農業全產業鏈流通模型。該模型中，核心流通企業（零售商，也可能是批發商）通過控制完整產業鏈系統，整合各流通環節，進行全產業鏈經營。同時，全產業鏈模式下農產品流通僅有“生產-消費”一個大環節。據此，在全產業鏈模式下，假設農產品生產成本不變，農產品零售價格是P*2，下文借助流通利潤、流通費用、農產品零售價格及交易費用四個指標分析流通效率變化：

第一，流通利潤變化。全產業鏈模式下農產品流通利潤函數為π*=(P*2-c)(a-bP*2)。同時，根據利潤最大化一階條件可得農產品零售價格為P*2=(a+bc)/2b。進一步可得到全產業鏈模式下總利潤是：

π*=(a-bc)2/4b （6）

比較式（6）和式（5），容易得到：π*＞π，即全產業鏈模式下農產品流通利潤大于傳統模式下農產品流通利潤。同時也表明，全產業鏈流通模式下農產品流通核心企業通過合作機制將各流通主體整合成利益共同體，共同努力提高農產品流通利潤，促進流通利潤最大化。

針對全產業鏈模式中的流通總利潤，假設按照“平均主義”進行分配，那么此時三方流通主體獲得利潤均是：π——*=π*/3=(a-bc)2/12b。為了便于比較，將P0式分別代入到式（3）、（2）、（4）中，整理后分別可以得到：π0=(a-bc)2/16b、π1=(a-bc)2/32b、π2=(a-bc)2/64b。將 π——*與 π0、π1、π2分別比較，可以得到：π——*＞π0，π——*＞π1，π——*＞π2。表明相較于傳統流通模式，在全產業鏈農產品流通模式下，各流通主體所得利潤均有所提高。

第二，流通費用變化。農產品流通費用可看作是農產品最終零售價格與農產品最初生產價格的差值。從上文假設可知，農產品最初生產價格可看成是生產成本c，由此可計算出傳統流通模式下農產品流通費用為：△C=P2-c=7(a-bc)/8b，全產業鏈模式下農產品流通費用為：△C*=P*2-c=(a-bc)/2b。二者比較可以發現，△C＞△C*，表明相較于傳統農產品流通模式，全產業鏈模式下農產品流通費用更低。

第三，農產品最終零售價格變化。將傳統流通模式下農產品價格與全產業鏈模式下農產品零售價格做差可得：△P=P2-P*2=3(a-bc)/8b＞0。表明較傳統農產品流通模式，全產業鏈模式下農產品零售價格有所下降。進而可知，全產業鏈模式下消費者將以更低價格購買到農產品，消費者福利水平顯著提高。

第四，交易費用變化。前文模型假設中設定交易成本為零，本部分則討論農產品流通過程中存在交易費用的情形，并分析交易費用變化情況。參照Foley（1970）構造的完全競爭模型交易函數，設定Ts為交易投入、Tb為交易產出，分別指生產者愿意出售和消費者愿意購買的農產品交易量，交易費用（T）則是二者之差，即T=Ts-Tb。據此，農產品交易函數（曲線）可以表示為Tb=f(Ts)。根據Foley交易模型，交易費用為正，交易在45°線以下且是凸的，即交易邊際產出隨著交易投入增加而減少（見圖2）。

農產品流通渠道利潤表達式為π=P2Tb-cTs，進一步轉換得到斜率為c/P2的等利潤線（SS）為。農產品流通利潤在交易費用約束下實現最大化的條件是dTb/dTs=c/P2，此時Tb和Ts之比等于c與P2或c與P*2的比值。所以，當農產品流通達到最優時，交易曲線與等利潤線相切，即圖2中的A點。此時，交易投入是T*s，交易產出是T*b=f(T*s)，交易費用是T=T*s-f(T*s)，即圖2中AB的距離。從圖2可知，AB線段的長短主要取決于A的位置，而當交易函數固定時，A的位置則由等利潤線的斜率決定。

此處可假設傳統流通模式中農產品交易費用是AB，如果農產品生產價格不變，全產業鏈農產品流通模式中農產品零售價格變低，此時c/P2將變大，等利潤線變為S'S'，此時交易費用為A'B'。從圖2可以直觀看出，AB＞A'B'，表明全產業鏈農產品流通模式相較于傳統農產品流通模式，減少了交易費用，節約了農產品流通交易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