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雙軍(鄭州科技學院 鄭州 450064)
現代零售業的發展,對我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的穩定有序發展具有積極重要的先導性作用,其現代化發展程度對于我國參與國際分工廣度、深度的影響日益提高。其中,網絡零售業作為現代零售業的一個重要分支,近年來保持了非常快速的增長,為我國經濟社會發展貢獻了很大力量。當前國家實施“網絡強國”戰略,在一定程度上也迫切要求網絡零售業的良好發展。在新舊動能不斷轉換的大背景下,如何實現網絡零售業的持續發展,已是政府非常重視的一個問題。網絡零售業與實體零售業存在一個顯著的不同就是,它需要有強大的物流系統作為支撐。因此,網絡零售業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也取決于物流系統的效率高低。基于此,有必要從我國經濟發展的實際出發,研究我國物流效率對網絡零售發展的影響效應,為政府的下一步精準施策提供理論參考。
經過近20年的發展,我國網絡零售業規模顯著提升,已從20世紀90年代的趨于零提高到2018年的90065億元,2000年以來網絡零售額年均增長量超過5000億元,年均增幅達到77.4%。由圖1可知,2000年以來我國網絡零售額基本上呈現出“凹形”的增勢,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重也呈現出“凹形”提升。在2005年以前,我國網絡零售額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重基本上趨于零,2005年起開始出現明顯變化。到了2018年,網絡零售額占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的比重達到23.64%,2000年以來占比年均提高6個百分點。由此可見,我國網絡零售業總體上呈現出“井噴式”增長,在國民消費零售中的地位顯著提升,而且目前仍處于方興未艾的積極增長態勢。
各地網絡零售規模呈現出分化特征。限于數據的可得性,本文描繪了2017年我國各省級單位的網絡零售額,如圖2所示。顯然,廣東、浙江、江蘇、北京、上海、福建6個地區2017年網絡零售額都在3000億元以上,規模位列全國前六位,且大多位于東部沿海地區。從區域結構看,我國網絡零售額呈現出明顯的梯度差異特征。東部地區網絡零售額明顯較高,中部大部分地區網絡零售業規模位于第二梯隊,西部地區除了四川以外,大部分地區網絡零售規模都非常低。
基于全國層面的總體數據,通過數據包絡分析(DEA)測算我國的物流效率,測算時間為2000-2018年。DEA模型中較常用的是C2R模型,但采用這類模型進行效率測算時,可能會產生多個決策單元都處于前沿面且都為DEA有效的狀況,這樣得到的結果可能與實際情況不相符。為了彌補這一不足,基于Anderson&Petersen(1993)提出的一種超效率DEA模型,對傳統的C2R模型進行一定的修正。現設包含n個時期,將每個時期作為一個決策單位(DMU),每個DMU中的投入指標有m個,產出指標有p個,令(Xk,Yk)為反映第k個DMU投入和產出的向量。超效率DEA模型的基本框架如下:

其中,θ為DMU的效率值,這里即為物流效率。根據定義,該值滿足0≤θ≤1。λj為第j個DMU的比例系數,s-、s+表示松弛變量。
本文采用3個投入指標和3個產出指標來衡量DEA模型中的X和Y。其中,3個投入指標分別為物流業從業人員、物流業固定資產投資、物流運輸總里程;3個產出指標分別為社會物流總額、貨運量和貨運周轉量。社會物流總額的數據來源于《中國物流統計年鑒》,貨運量和貨運周轉量的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官方網站。由于無法直接獲取物流業從業人員和固定資產投資的數據,本文分別采用交通運輸和倉儲郵政業從業人員和固定資產投資的數據進行代替。在物流運輸總里程的數據上,以鐵路、公路和水運三種運輸的線路長度為基準,以不同運輸方式的貨運量之間的比例關系為權重,加權計算得到物流運輸總里程,原始數據來源于國家統計局官方網站。
采用DEAP軟件,對我國2000-2018年的物流效率值進行測算,結果如表1所示。從結果可以發現,2000年以來我國綜合物流效率值基本上處于不斷提高的趨勢。2018年綜合物流效率值為0.9015,較2000年的0.6294提高了43.2%。同時,根據定義,2000-2018年我國綜合物流效率值都小于1,這說明我國物流效率持續處于規模效益遞增的狀態,即增加物流要素投入,有利于繼續促使物流效率提高。從效率分解來看,2000年以來物流業的規模效率值提升較緩,但純技術效率值提升趨勢明顯,2018年純技術效率值達到0.9893,較2000年提高了30.9%。由此可以說明,長期以來我國物流業規模不變時通過技術水平提升所產生的效率貢獻不斷提高,技術產出與生產可能性邊界的差距不斷縮短。

圖1 2000-2018年我國網絡零售額及占比

圖2 2017年我國各地區網絡零售規模
為了定量研究我國物流效率對網絡零售發展的影響,需要將物流效率置于網絡零售發展影響因素的體系中進行建模。本文共考慮三個方面的因素:一是要素投入,二是生產效率,三是社會需求,分別用S、G和D表示。設網絡零售發展的變量為Y,以CD函數為藍本,借鑒李懷政(2018)的方法,構建如下模型:

其中,A為常系數,α、β和γ為各類因素的彈性系數,e為其他不可觀測因素的綜合代理變量,在計量模型中即為誤差項。具體地,根據CD函數,要素投入主要包括勞動力和資本要素,分別設為L和K。生產效率代表了生產、服務方面各種效率,基于研究的主要目的,這里選取綜合物流效率、制造業效率兩個變量,分別設為P和M。社會需求則采用全社會消費總規模變量進行替代。于是,可以將式(2)改寫如下:

其中,c為常數項,α1、α2、β1、β2、γ均為待估計系數,ε為隨機誤差項。根據模型,所有變量均作對數化處理。
上述模型一共包含了6個變量:因變量Y為網絡零售業發展水平,本文采用上文給出的網絡零售額作為指標;自變量L為勞動力投入,由于較難獲取我國網絡零售業的勞動力投入數據,本文采用我國零售業的從業人數進行替代;K為資本投入,同樣由于較難獲取網絡零售業的固定資產投資數據,本文采用我國零售業的固定資產投資進行替代;P為物流效率,即采用前面測算得到的我國綜合物流效率作為指標;M為制造業效率,也采用DEA模型進行測算得到,其中投入指標包括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從業人員、固定資產投資和研發經費支出3個,產出指標包括規模以上工業增加值、規模以上工業企業銷售額2個;D為社會需求變量,這里采用城鄉居民人均消費支出額表示。
考慮到與前文的承接性,仍選擇2000-2018年的數據作為樣本,數據取自國家統計局官方網站、中經網統計數據庫。
在實際回歸時,采取僅納入物流效率和所有自變量全部納入兩種途徑,得到的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
由兩個回歸結果可知,在模型1中lnP的系數高達9.552,且顯著性水平為1%,但在模型2中,lnP的系數為0.422,且顯著性水平也降為5%。由此可以說明,其他自變量的引入是有意義的,其他自變量的系數顯著性降低了lnP的系數顯著性。同時,相比模型1,模型2的調整后R2值有所提高,這也進一步表明其他自變量的引入,提高了模型的回歸精度。因此,下面根據模型2的結果進行分析。
首先來看物流效率的回歸結果。lnP的系數值為0.422,且通過5%的顯著性檢驗,這表明物流效率是影響網絡零售業發展的重要因素,物流效率的提高,有助于網絡零售規模的增加。系數0.422,表明物流效率每提高1%,可以顯著促進網絡零售額提高0.422%。從表1結果可知,2000年以來我國綜合物流效率總體上呈現出不斷提高的趨勢。根據回歸結果,綜合物流效率不斷提高的優勢,可以通過一定途徑轉化為網絡零售業的發展勢能。
其次來看要素投入的回歸結果。勞動力投入變量的系數值為0.482,且通過5%的顯著性檢驗,說明勞動要素的投入是維持網絡零售規模增長的重要因素。勞動力投入的增加,有助于網絡零售規模的增加。根據系數大小,勞動力要素投入每增加1個百分點,可以通過要素貢獻作用,顯著提高網絡零售額0.482個百分點。資本要素投入變量的系數值為0.917,且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資本要素的投入是維持網絡零售規模增長的重要因素。資本投入每增加1個百分點,可以通過要素貢獻作用,顯著提高網絡零售額0.917個百分點。對比勞動和資本兩種要素可以發現,資本要素對網絡零售規模增長的貢獻作用高于勞動力要素,一定程度上說明我國網絡零售業規模的增長,更有賴于資本供給,表明了我國網絡零售業主要是一種資本密集型的產業。
最后看社會消費需求的回歸結果。社會消費需求變量lnD的系數值達到3.415,且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這表明社會消費需求也是影響網絡零售業發展的重要因素。比較其他變量可以發現,社會消費需求對網絡零售業發展的影響彈性最高,消費需求每提高1%,能帶動網絡零售業規模增長3.415%。由此也可以表明,要加速我國網絡零售業的發展,發揮內需拉動作用是一條關鍵的捷徑。由圖3可知,雖然網絡零售額增長率與居民人均消費支出增長率的波動幅度有較大差距,但是波動的趨勢表現出較大的相似性。
但是,制造業效率lnM的系數并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即通過實證模型,無法驗證制造業效率對網絡零售業發展存在顯著的影響。原因可能在于,當前雖然我國網絡零售業蓬勃發展,但是零售產品的質量層次不齊,存在一定的魚目混珠的狀況,也就是說,網絡零售規模大小與制造業的生產規模似乎更有關聯性。限于研究主題,對此問題不再詳細贅述。

圖3 2001-2018年我國網絡零售與居民人均消費支出的增長率

表1 2000-2018年我國物流效率測算結果

表2 回歸結果
實證結果表明我國物流效率的提升,能顯著促進網絡零售業的發展。可以從幾個方面對此實證結果進行解釋:
第一,物流效率的提高,有利于擴大零售商品運輸和配送的輻射半徑。網絡零售雖然交易過程非常便捷,但是對物流業務提出了較高要求,因為物流效率的高低直接影響消費者網上購物體驗的優劣。物流效率的提高,在一定程度上體現了網絡零售商品物流交易平臺的優化和物流服務輻射半徑的擴大,有利于解決物流運輸的時效性問題和末端配送的“最后一公里”問題,從而為網絡零售業的發展創造有利條件。
第二,物流效率的提高,有利于增強服務效能,增強網絡消費者的信任。網絡購物涉及物流配送服務,而配送服務的宗旨當然是滿足消費者的需求,包括對物流時效性的需求,也包括物品完好、質量保證等方面的需求。物流效率的提高可以增強網商與物流主體的長期合作,形成穩定的線上購物到線下物流一條龍服務的系統,有利于解決網絡零售中涉及到的貨物運送不及時、貨物丟失或損壞率高等問題,有利于網絡零售業穩步發展。
第三,物流效率的提高,可以降低網絡零售商品的運輸和配送成本,從而有利于網絡零售業的業務拓展。在物流業發展的初期,物流費用問題是困擾企業業務拓展的一個重要問題。物流費用最終會轉嫁到零售商或者到消費者,從而提高零售商運營或者消費者購物成本,從而制約網絡零售的發展。物流效率的提高,必然涉及到物流費用的降低,從而減輕網絡零售商在物流方面的成本困擾,也可以提高消費者網購的積極性,從而有利于網絡零售商進一步拓展業務。
本文的研究脈絡為:用數據揭示了我國網絡零售業發展及物流效率變化的趨勢特征,然后通過建立模型,實證研究物流效率對網絡零售發展的影響效應,并結合相關理論對結果做進一步解釋。文章的主要結論如下:2000年以來,我國網絡零售業保持了“井噴式”增長,綜合物流效率也呈現出不斷提升的態勢;物流效率的提升對網絡零售業的發展產生了顯著的正向拉動作用,是網絡零售業發展的重要因素,可以通過物流效率的動能轉化為網絡零售業發展的勢能;這一影響機制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擴大零售商品運輸和配送的輻射半徑,增強網絡零售交易的時效性;二是增強物流服務效能,提高網絡消費者的信任,進一步拉近網絡零售商與消費者的距離;三是通過物流效率降低網購的物流費用,便于網絡零售市場業務進一步得到拓展。
結合本文研究,筆者提出四點對策建議:第一,優化提升物流服務,增強對網絡零售業發展的配套支撐。網絡零售業的發展離不開強有力的物流配送體系支撐。當前新零售業態實質上也就是“零售+電商+物流”的新模式,因而構建起業務強、覆蓋廣、效率高的大物流網絡體系已是大勢所趨。因此,要充分發揮大型物流商的龍頭作用,通過兼并重組、掛牌上市、戰略聯盟等途徑,進一步增強物流實力。部分有條件的網商可以自建物流系統,并與線下物流系統開展協同合作,增強物流輻射能力。第二,進一步強化網絡零售業與物流業的協同發展。一方面要增強網絡零售商的線下物流布點,提高零售交易后的物流響應,另一方面要側重于增強電商與實體物流企業之間的互動協作,圍繞供應鏈和價值鏈的升級,進一步增強業務往來,尤其是在關聯業務上做好功能、時序上的無縫對接,從而提高業務效率。第三,進一步推動線上線下零售業態的協同發展。實體零售業態雖然在購物方面沒有網購那么便捷,但實體零售企業也擁有自己獨特的優勢,那就是有龐大的貨品倉庫,可以有效進行貨品調配,而且貨品往往非常貼近消費者。因此,網絡零售商要加大與實體零售商的合作力度,充分利用自身的購物優勢,結合線下零售商的貨品倉庫布點,實現線上交易后實時根據倉庫布點選擇最優發貨點,從而縮短物流距離,降低物流時間和成本,提高物流效率。第四,完善電商物流一體化的信息平臺體系。要順應“互聯網+”趨勢,大力發展數字經濟,充分運用數字和智能技術,建立完善規模化、集成化的信息化平臺,集成的業務包括生產、零售、電子商務、物流配送和售后服務等,切實實現商品生產銷售物流的一條龍管理,從而進一步為網絡零售業的發展營造有利的基礎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