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娟
摘要:脆弱性和抗逆力的共同作用形成了青海藏區動態的脆弱性貧困,政府—社區—個人的抗逆力聚集與整合是實現穩定脫貧的內在力量。現主要對青海藏區農牧民生計和多元主體抗逆力進行分析,并對存在的問題提出了政府要建立功能完善、反映迅速的貧困治理體系;拓寬生計渠道,增強個體抗逆力;加強農牧民的思想文化教育;重新樹立村集體組織的權威性與公信力等發展對策。
關鍵詞:抗逆力;脫貧攻堅;脆弱性
中圖分類號:F127.8 ?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913X(2020)02-0030-03
青海藏區貧困規模大、貧困程度深、返貧率高,脆弱性貧困已深深嵌入到當地農牧民的經濟生活中,成為該區域的區域特質。要實現農牧民的穩定、持續脫貧,打贏這場脫貧攻堅戰,就要有效阻斷青海藏區的脆弱性貧困難題。目前,對青海藏區脆弱性貧困問題的研究多側重于脆弱性與可持續生計、區域視角、金融視角和文化學等角度,忽略了貧困具有的應然狀態—抗逆力。基于此,現從脆弱性與抗逆力角度出發,在對政府—社區—個人抗逆力分析的基礎上,結合扶貧中存在的問題,從如何更好的培育抗逆力,降低脆弱性提出自己的思考。
一、青海藏區農牧民生計分析
(一)多重脆弱性累積
生計既是一種行動又是一種過程,而生態環境是生計演化的基礎。青海藏區是除西藏以外全國最大的藏族聚居區,由于大部分處于高寒牧區、干旱山區和沙漠化地區,與平原地區相比,這里的生態更為脆弱,人口承載力較低,可以用于生計的自然資本十分匱乏,農牧民的生存方式是直接依賴自然資源以獲取生存必需的食物、能源和收入,而頻發的自然災害使這種生存方式變得易發脆弱,在追求生計資本福利最大化的過程中,陷入了“貧困—人口—環境退化”的惡性循環。有數據表明,青海藏區重災年返貧率高達70%。同時,在脆弱生態環境演進下的牧民經濟的脆弱性,在藏區特殊的歷史發展和社會文化的影響下,會陷入“農村—農業—農民各自發展條件不足”的惡性循環,形塑出權利、文化、區域等的脆弱性,多重脆弱性的累積是牧民貧困的根源。
(二)脆弱性與抗逆力共同作用
直接依賴自然資源以獲取生存必需的食物、能源和收入的傳統粗放的農牧業生計方式是農牧民對高原自然環境的一種適應性抗逆。隨著社會化大生產對青海藏區自給自足封閉性的打破,市場交換在農牧戶生計中的功能與地位得到重構,使農牧戶在抗逆過程中尋求其它多元化的生計方式,非農化或規模化生產是農牧民對以競爭和效率為特征的市場的一種適應性抗逆。在風險沖擊本身的危害性和政府應對能力一定的條件下,抗逆體現為個人或家庭通過對已有生計資本的轉化來實現,而轉化的可能性主要決定于貧困家庭和貧困農牧民的脆弱性狀況,同時區域的脆弱性會對轉化起到抑制或促進作用。
在復合生態系統脆弱的整體性背景下,歷史脆弱性的累積使現實依然脆弱,這種脆弱體現在青海藏區個人和家庭生計資本匱乏、受教育程度低、生計策略單一。體現在社區和區域范圍就是市場發育程度低、市場機制不健全、社會經濟結構單一、環境退化等。因此,微觀層面的農牧民不具有抗擊一定風險沖擊(自然災害、疾病、教育、缺乏勞動力和自我發展能力不足等)的能力,宏觀層面的區域(社區、農牧業合作社)抗逆力有限,也不具有化解農牧戶生計行動中的風險。當脆弱性足夠強大時,生計輸出就呈現出脆弱性貧困的結果。值得重視的是,這種高脆弱性的存在不僅強化了貧困牧民對自然資源的依賴和掠奪,而且也打擊了牧民抗擊貧困的信心,削弱了政府抗逆力的效果。
二、青海藏區多元主體抗逆力分析
(一)個人抗逆力
1.生計資本匱乏,財富積累能力不足。一方面,自然環境、社會歷史狀況等多重脆弱性的累積長期影響了農牧戶的生計資本積累。據調查,藏區的貧困牧民絕大多數沒有自家的草場,生計資本嚴重不足。另一方面,相對封閉的地理和市場環境,在一定程度上抑制了特色農牧產品的市場交易。更為重要的是,受宗教信仰和傳統觀念束縛,牧民市場意識淡薄,可交易資源匱乏,經濟收入微薄,抑制了農牧民財富的積累,使他們始終處于低水平的貧困狀態。
2.受教育程度低,削弱了牧民的生計能力。“惟有人類素質和能力的發展才是取得任何新成就的基礎,才是通常所說的‘發展的基礎。”生計能力的增強能使牧民靈活應對市場的變化,并及時根據市場信息拓展生計渠道,通過發展種植、養殖、旅游等多樣化的生計方式,更好地將自己的已有資產轉變為資本,獲得經濟收益增強對貧困的抗逆力。而教育無疑是一種提高生計能力增強家庭抗逆力的有效途徑。據統計,青海藏區人均受教育年限僅4.5年,比青海省人均受教育年限少1.7年,與全國相差4年。從長期效應來看,低人均受教育年限,阻斷了貧困牧民通過學習增強技能,拓展自我生計能力的可能。
(二)社區抗逆力
社區是農牧民生產生活的場所,是聯系社會、政府與個人的紐帶。社區抗逆力是通過組織的力量對農牧戶生計予以支撐和保障,增加農牧戶的生計渠道,強化農牧戶的抗逆力量。因此,社區抗逆力的增強,對緩解生計脆弱性貧困有著重要意義。集體經濟的發展狀況、基層組織的強弱以及社區成員間的聯系決定了社區抗逆力的大小。一方面,受青海區域發展環境的制約,藏區集體經濟的發展幾乎為零,根本起不到為農牧戶儲備資源、提供發展條件和服務,增強自我發展能力和抵御風險的能力。另一方面,集體經濟實力的殘缺也弱化了基層組織的權威性和影響力,村級干部文化素質水平低,不具備匯集農戶個體資源開展生產合作和交換資源,促進貧困群眾增收致富的能力。同時,能人、龍頭企業和專業合作社的缺乏抑制了扶貧項目的發展,輻射帶動效果低。
(三)政府抗逆力
由于民族地區的特殊性,青海藏區社區自身發展先天不足,其抗逆力量和效果非常有限。因此,政府應該在青海藏區的扶貧開發中發揮強有力的作用。政府一方面具有直接強化牧民抗逆力的作用,如提供低保、產業項目、就業機會以及金融支持等。另一方面,還具有通過強化基礎設施建設、免費教育、醫療保障等措施間接提高牧民抗逆力,降低牧民在風險沖擊下的脆弱性作用。但就目前而言,由于個人與社區抗逆力的不足,政府的抗逆效果表現不佳。以產業扶貧為例,扶貧項目的選擇受制于地區發展水平以及牧民的文化素質,普遍是規模小、附加值低、產業鏈短、同質性強的初級產品,牧民在交換中無法獲取高收益。同時,資金以及后期技術指導的匱乏成為其產業發展的瓶頸,產業扶貧對貧困牧民增加生計資本降低脆弱性的惠及度并不高。例如,增加就業機會方面,短期技能培訓受到牧民自身文化素質以及區域市場發展制約,轉化效率不高。而外出務工同樣受人力資本薄弱的制約,選擇空間僅限于體力勞動,收入低而且得不到保障,風險大穩定性不強。
三、青海藏區脫貧攻堅策略思考
根據對青海藏區扶貧工作的已有研究總結,目前普遍存在三個問題。一是政府各職能部門彼此封閉,缺乏溝通與合作,沒有整體的規章制度可循。政府官員缺乏風險意識,危機管理能力嚴重不足,整體上降低了政府扶貧效率。二是貧困農牧民對政府的依賴性強,缺乏風險意識與主觀能動性。缺乏承擔高收入工作的知識與技能,生計渠道單一,生計資本積累不足,抵御風險能力低。三是村級領導與組織能力欠缺。村集體經濟、農牧民合作社組織發展緩慢,組織化、專業化程度低,在推行特色農牧業產品的市場化中,對農牧民的引導、適應以及降低市場風險的能力非常有限。
青海藏區脫貧攻堅的根本是脆弱性貧困的阻斷。因此,其未來貧困治理應聚焦于減少脆弱性,通過政府—社區—個人多元主體抗逆力的聚集與整合,夯實脆弱性貧困群體的生計資本,并提升其生計資本轉化能力,實現穩定脫貧。就未來政策而言,應在強化政府力量的同時,補齊個人與社區抗逆力不足的短板,在政策設計上要能體現。
一是就政府來講, 要建立功能完善、反應迅速的貧困治理體系,打破政府各職能部門間彼此獨立、封閉的現狀,提高不同職能部門之間的應急聯動及組織反應能力。強化政府的危機管理意識,做好防范與事件發生后的具體應對工作,有效減少風險事件的發生,提升政府的扶貧效率。二是拓寬生計渠道,增強個體抗逆力。賦予農牧業發展多功能性質,對傳統農牧業延伸產業鏈,讓更多牧民參與到產品的生產、加工以及銷售等環節,分享經濟成果。開辟多形式旅游項目,通過一、二、三產的融合帶動牧民參與到旅游業的發展中,實現資源向資本的轉化,增加收益。強化人力資本投資與產業對接的技能培訓,增強資本的轉化能力。三是加強農牧民的思想文化教育。通過事前風險意識的增強,事中生計渠道的多元化、生計轉化能力的提高,事后心理疏導等,重新樹立農牧民抗擊風險的信心與主觀能動性,增強個體抗逆力的效果。四是重新樹立村集體組織的權威性與公信力。探索建立適宜農牧區的集體經濟的有效實現形式,實現集體經濟破零。要通過培養優秀帶頭人和開展集體主義精神的教育方式,讓農牧民參與到集體經濟中來,強化集體經濟在降低貧困主體脆弱性的功能,增強社區的抗逆力。
參考文獻:
[1] 久毛措.基于貧困脆弱性與可持續生計的我國藏區扶貧開發的長效性思考[J].中國藏學,2017(2).
[2] 李雪萍.反脆弱發展:連片特困地區貧困治理的新范式[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6(3).
[3] 李海鵬,梅傲寒.民族地區貧困問題的特殊性與特殊類型貧困研究[J].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6(3).
[4] 王淑婕,顧錫軍.區域發展視野下的青海藏區扶貧開發困境與解策[J].青海社會科學,2012(3).
[5] 張華泉.正規金融對西部民族地區脆弱性貧困的治理研究——以寧夏農村為證[J].四川農業大學學報,2018(3).
[6] 西部農牧民反貧研究課題組.西部民族地區貧困農牧民反貧路徑探究[J].嶺南學刊,2015(5).
[7] 秦紅增,唐劍玲.定居與流動:布努瑤作物、生計與文化的共變[J].思想戰線,2006(5).
[8] 楊 帆,莊天慧,龔榮發,曾維忠.青海藏區縣域多維貧困測度與時空演進分析[J].統計與決策,2017(22).
[責任編輯:王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