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的疫情與黔驢技窮的特朗普

黃亞生

資本市場最不喜歡經濟、政治和政策的不確定性。這次新冠肺炎的暴發是到今為止特朗普政府的一個最大的挑戰。可以預測，美國的新冠肺炎疫情進展會大大加速。特朗普和其他官員在過去一段時間發表了互相矛盾的觀點和釋放著不準確的信息。根據華盛頓郵報的統計，特朗普政府在新冠病毒問題上，至少有14次前后矛盾的發言。舉個例子，3月6日特朗普曾表示所有希望檢測的人都可以被檢測。但僅僅不到24個小時前，副總統彭斯還公開表示目前美國的檢測能力遠遠跟不上需求。另外，盡管美國抗疫形勢嚴峻，特朗普還是在2月26日的一次新聞發布會上表示，“美國新冠肺炎的病例會快速下降，在幾天內就會降到零。我們目前干得非常不錯！”但是專家，包括美國政府內的專家，比如美國免疫學專家安東尼·法奇（Athony Fauci），沒有這么樂觀。

我們應該搞清楚一個事實： 特朗普上臺以后對美國的公共醫療體制和預警機制已經進行了系統的破壞。美國現在應付新冠肺炎困境一方面凸顯了特朗普作為國家首腦的無能的領導，另一方面也凸顯美國體制能力的嚴重萎縮。目前美國僅僅只做了非常有限數量的新冠肺炎檢測，國內實際感染率很可能要高很多。美國疾控中心目前已經宣布將在一周內完成超過100萬次的檢測，而美國多家私人檢測公司也表示馬上就可以承擔檢測需求。美國1月21日就出現了第一例確診病例，為什么直到3月份檢測能力還是如此薄弱？紐約州長在3月6日公開指責美國疾控中心和各州、地方缺乏溝通，對各州缺乏必要的檢測支持。在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美國疾控中心禁止各大學、私人公司以及地方研究院進行檢測，檢測只能通過疾控中心和其下屬實驗室，這人為加大了檢測結果的周期。這個規定直到最近才被放松。而且，在之前很長一段時間內，只有出現癥狀且在過去14天里去過中國的居民才有資格被檢測，這個標準也才在最近被放松。雖然美國疾控中心終于開始加快檢測速度，但是目前還有一個很大的問題沒有解決，那就是誰來承擔檢測費用以及確診后的治療費用？目前，疾控中心的檢測是免費的，但開放的私人檢測機構的檢測是要收費的。保險能不能報銷，能報銷多少，美國人口中8.5%沒有醫保的居民該怎么辦？特朗普政府目前還沒有針對病患開銷落實完整的解決方案。

疫情暴發以來，特朗普一直在公眾場合表態新冠肺炎對美國的影響很小，美國政府很有信心應對。但顯然，這并非事實。在3月2日一場和美國醫藥公司高管的會議中，特朗普問到，“你們確定流感疫苗對于新冠肺炎沒有作用嗎？”從1月21日美國第一例確診到3月2日這么長的時間里，作為美國的最高領導人，對于新冠肺炎的理解還停留在類似流感的層面上，這是讓人憂慮的。

俗話說，傻子不知道自己是傻子。特朗普自己并不覺得自己準備不足。在3月6日參訪美國疾控中心的時候他表示，“我在之前參觀國家健康研究院的時候，發現我真的對他們的研究很了解。那里的研究院都驚訝我有這么強的理解能力。我想說，我有一個叔叔曾經是麻省理工的教授，他是一個超級天才，他叫約翰·特朗普。我想，對于（國家健康研究院研究）的了解是源于我與生俱來的能力和天賦吧。”病毒是一個客觀存在，它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英文有一個表達：“完美的風暴” （Perfect Storm），意思是由一系列負面和不可控的因素形成的一個危機局面。新冠肺炎，經濟下滑，全球供應鏈解體，選舉年的政治動蕩在一個巨嬰總統任期發生了。這就是一個美國的完美風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