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級醫院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影響因素調查與分析

彭 娟，吳勁松，2*，劉志臻，2，宋 健，3，陳 斌，朱景芳，3

（1.福建中醫藥大學康復醫學院，福建 福州350122；2.國家中醫藥管理局中醫康復研究中心，福建 福州350122；3.福建省康復技術協同創新中心，福建 福州350122；4.福建中醫藥大學附屬人民醫院，福建 福州350004）

近年來，我國中醫康復的發展迎來了新的機遇與挑戰。2016 年國務院頒布的《“健康中國2030”規劃綱要》提出，要充分“發展中醫特色康復服務”［1］。一個學科的發展離不開科研［2］，中醫康復的發展亦是需要科研的助力。 然而，中醫康復作為一門以現代康復概念為基礎，中醫整體觀和辨證論治為指導，中藥、針灸和按摩等方法為手段的綜合應用學科［3］，目前在臨床應用中仍有一定的局限性和不足［4］，如臨床療效的報道多是單醫院或單療法的經驗總結，其可比性、可重復性較差［5］，難以形成符合國際規范的療效評價和專家共識等問題，這對其科研的發展無疑是十分不利的。 而中醫康復科研實力的不足，歸根到底是其科研人才素質的不達標。 目前，我國三級醫院中醫康復學科的發展得到了高度重視［6］，然而，三級醫院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的科研能力水平相關研究尚未見報道。

因此，本研究依托國家中醫藥管理局科研管理專項課題，調查三級醫院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現狀，比較不同年齡、學歷、職稱和工作年限對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的差異，并分析對其差異產生影響的主要因素，進而針對性地制定相關培訓方案，提升其科研能力。

1 資料與方法

1.1 一般資料 以三級醫院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作為研究對象，即從事具有中醫特色的，能為患者提供康復服務的專業人員，主要指中醫康復醫師和中醫康復治療師［7］。 納入標準：①就職于國內三級醫院；②從業中醫康復滿1 年，男女不限；③已認真閱讀知情同意書，自愿參與本研究。 排除標準：①問卷填寫不完整，條目信息缺失率達25%以上者［8］；②所填答案全部為同一選項者。

1.2 調查方法 本研究采用研究者自行設計的個人基本資料調查表和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自評問卷，以網絡問卷調查的形式，通過自愿回應樣本抽樣［8］，于2019 年7 月對全國20 家三級醫院的369 名中醫康復從業人員進行調查分析。 本研究采用的調查問卷，是以在實地調研并參考國內外相關文獻基礎上設計，并在得到中醫康復相關領域專家學者論證審核后確認，德爾菲（Delphi）法專家權威程度0.91＞0.7，函詢專家權威性較高。

問卷內容有：①個人基本資料調查表，包括性別、年齡、學歷、工作年限（指從事中醫康復時間）和職稱共5 個條目；②科研能力自評問卷，包括6 個維度，34 個條目，分別為：問題發現（創新）能力（7 個條目）、文獻檢索與利用能力（6 個條目）、科研設計能力（6 個條目）、科研實踐能力（4 個條目）、數據處理能力（5 個條目）和論文寫作能力（6 個條目），以Likert 5 級評分法對各個條目進行賦值，5-完全能做到、4-經常做到、3-尚可做到、2-較少做到、1-無法做到，無反向計分條目。問卷總分為34～170 分，分數越高，說明該項科研能力越強。 問卷信度克朗巴哈系數（Cronbach's α）＝0.98＞0.8，具有很強的內部一致性；結構效度KMO＝0.97＞0.7，P＜0.001，累計解釋力度為80.67%，結構效度較好。

1.3 調查實施過程中的質量控制 本研究問卷內容的填寫均采用統一的指導語和填寫方法，受試者均在知曉問卷填寫注意事項的情況下，自愿獨立完成。 本研究保證不泄露受試者個人信息及問卷得分。 問卷有效性的審核，指派專門負責問卷數據收集的研究人員進行核查，嚴格按照納入和排除標準，對填寫的可靠性做出判斷。

1.4 數據處理與分析 運用Excel 軟件進行問卷資料的收集整理， 將其導入SPSS 23.0 統計軟件進行數據分析，并進行人工二次核對，所有分析的顯著性水平取α＝0.05。 主要統計分析方法包括：①對受試者個人基本資料和科研能力自評情況進行一般描述性分析，計量資料用（x±s）表述，以明確受試者的基本特征，初步判斷其科研能力情況。 ②對不同人口學特征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的科研能力進行單因素方差分析，以明確其是否具有統計學差異。先對其進行方差齊性檢驗， 若方差齊則使用LSD法，若不齊則使用Dunnett’s T3 法進行兩兩比較。③對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的人口學資料與科研能力總分的相關情況進行Spearman 相關分析和多元逐步回歸分析，以分析出其相關因素，明確其相關趨勢及影響程度。 其中，Spearman 相關系數絕對值（|r|）越大，相關性越強（0≤|r|＜0.3，表示微弱相關；0.3≤|r|＜0.5， 表示中度相關；0.5≤|r|＜0.8 表示顯著相關；0.8≤|r|≤1 表示高度相關）。

2 結 果

2.1 個人基本資料 本次調查共回收問卷408 份，有效問卷369 份，有效率為90.4%。 有效問卷中調查對象個人基本資料統計情況見表1。

2.2 科研能力自評得分情況 結果顯示，將科研能力得分各維度得分經百分比轉換后顯示，各維度得分均數／所在維度總分（／FM）由低至高依次為：科研實踐、數據處理、論文寫作、科研設計、文獻檢索與利用、問題發現（創新）。 而／FM 值越大，表示該維度的科研能力越強。 詳見表2。

表1 個人基本資料調查表（n＝369）

表2 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及各維度得分情況

2.3 不同人口學特征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分析

2.3.1 不同年齡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比較 見表3。

表3 不同年齡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總分及各維度得分比較（x±s） 分

2.3.2 不同職稱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比較 見表4。

2.3.3 不同學歷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比較 見表5。

2.3.4 不同工作年限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比較 見表6。

表4 不同職稱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總分及各維度得分比較（±s） 分

表4 不同職稱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總分及各維度得分比較（±s） 分

注：與其他比較，1） P＜0.05；與初級比較，2） P＜0.05；與中級比較，3） P＜0.05。

職稱其他初級中級高級問題發現（創新）20.26±6.76 24.73±6.481）25.32±6.781）25.65±5.791）文獻檢索與利用18.95±6.35 20.99±5.78 20.97±6.48 21.84±5.39科研設計16.95±5.68 20.82±5.531）21.41±5.951）21.54±4.861）科研實踐9.08±3.03 11.29±2.811）12.14±3.191）2）11.89±2.171）數據處理13.85±4.53 15.19±4.01 15.66±4.321）14.14±2.763）論文寫作16.38±5.43 19.63±5.301）20.85±5.781）22.08±5.291）2）科研能力總分95.48±28.59 112.66±25.401）116.35±28.991）117.14±20.751）

表5 不同學歷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總分及各維度得分比較（±s） 分

表5 不同學歷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總分及各維度得分比較（±s） 分

注：與專科比較，1） P＜0.05；與本科比較，2） P＜0.05；與碩士比較，3） P＜0.05。

學歷?？票究拼T士博士問題發現（創新）15.89±5.26 21.51±5.751）27.28±5.881）2）29.78±4.751）2）3）文獻檢索與利用14.96±5.72 18.31±5.401）22.88±5.711）2）25.70±4.751）2）3）科研設計13.61±4.69 18.44±4.831）22.61±5.401）2）25.87±5.001）2）3）科研實踐8.86±2.70 11.17±2.981）11.88±3.001）12.43±4.471）數據處理10.04±3.48 13.71±3.631）16.63±3.791）2）17.96±3.141）2）論文寫作13.18±5.00 17.46±4.601）22.37±5.131）2）24.83±4.581）2）3）科研能力總分76.54±22.89 100.59±23.261）123.65±24.571）2）136.57±20.461）2）3）

表6 不同工作年限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總分及各維度得分比較（±s） 分

表6 不同工作年限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總分及各維度得分比較（±s） 分

注：與≤5 年比較，1） P＜0.05；與6～10 年比較，2） P＜0.05；與11～15 年比較，3） P＜0.05。

工作年限≤5 年6～10 年11～15 年16～20 年＞20 年問題發現（創新）20.63±7.19 22.57±6.64 23.97±7.38 24.71±6.501）25.47±7.181）文獻檢索與利用19.89±6.96 19.76±5.94 20.21±5.57 20.62±6.19 21.80±6.49科研設計17.37±5.87 18.76±5.28 20.21±6.71 20.76±5.58 21.73±6.351）2）科研實踐9.19±3.21 10.43±2.77 10.06±3.25 11.93±2.811）2）3）11.64±3.70數據處理14.22±4.60 14.43±4.39 15.06±4.28 14.93±3.89 16.12±4.74論文寫作17.15±5.88 17.81±5.24 20.09±6.15 20.24±5.60 20.75±6.141）2）科研能力總分98.44±30.81 103.76±27.57 109.61±27.30 113.19±26.77 117.51±31.221）

2.4 人口學資料與科研能力總分的相關性分析經Spearman 相關分析結果顯示，年齡、工作年限、學歷和職稱與科研能力總分之間均存在正相關關系， 其中學歷與科研能力總分之間存在顯著相關關系（0.5≤|r|＜0.8），年齡、工作年限和職稱與科研能力總分之間存在微弱相關關系 （0≤|r|＜0.3）。見表7。

表7 年齡、工作年限、學歷和職稱與科研能力總分的Spearman 相關系數矩陣圖（r 值）

2.5 人口學資料與科研能力總分的多元逐步回歸分析 以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的年齡、工作年限、學歷和職稱作為自變量（X），而科研能力總分作為因變量（Y），進行多元逐步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年齡和職稱并未對科研能力總分造成影響（P＞0.05），而學歷（X1）和工作年限（X2）兩個變量進入回歸方程，可得回歸方程式：Y＝-277.040＋21.194X1＋3.852X2?；貧w系數絕對值（|Beta|）越大的自變量，其對科研能力總分的影響力越強。 詳見表8。

3 討 論

3.1 中醫康復從業人員學歷和職稱分布特征 本次調查發現，三級醫院中醫康復從業人員本科及以上學歷者，占總人數的93.77%；初級及以下職稱者，占總人數的61.79%。 平均學歷高于國內康復從業人員平均水平［9-11］，平均職稱低于全國康復從業人員平均水平［11］，提示三級醫院中醫康復從業人員學歷水平較高，職稱水平偏低。 這可能是為了響應國家發展中醫康復的政府號召［12］，近年來我國三級醫院中醫康復的規模得到大力擴張，新入職的高學歷、低職稱中醫康復從業人員增多。

表8 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的年齡、工作年限、學歷和職稱與科研能力總分的多元逐步回歸分析

3.2 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整體情況 本次調查結果顯示，三級醫院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總分為（112.13±28.40）分，以問卷總分區間為34～170 分，并結合以往國內與科研能力相關的類似研究來看，本研究從業人員科研綜合能力處于中等水平［13］。 各維度得分均數／所在維度總分（x／FM）發現，問題發現（創新）得分最高，科研實踐得分最低，提示從業人員的問題發現（創新）能力較強、科研實踐能力較弱，具備初步的科研提問能力。 但因大多數人員工作時間不長（工作年限≤5 年者，占總人數的57.72%），具備的能力尚處于理論階段，科研實踐能力仍待提升。

3.3 年齡、職稱與科研能力的關系 本次研究分析發現，年齡越大、職稱越高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總分越高，且年齡＞40 歲的2 組從業人員與年齡＜40 歲的2 組從業人員，初級及以上職稱的各組從業人員與職稱“其他”的從業人員科研能力評分比較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 但相關性分析發現，年齡和職稱與科研能力總分存在微弱相關關系（0≤|r|＜0.3）?；貧w分析發現，年齡和職稱并未對科研能力總分造成影響（P＞0.05）。 說明不同年齡和職稱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存在差異，但并非其主要影響因素。

有研究表明，科研人員論文發表年齡高峰期為40～55 歲［14］，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40 歲可能是影響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的一個年齡節點。 而年齡較大的從業人員往往是科室的領導者和康復工作的任務組織者，醫院和科室的臨床科研項目參與機會相對較多，這在一定程度上促進其科研綜合能力的提升。 然而近年來，隨著政府對中醫藥院校人才科研思維培養的重視［15］，《中醫藥統計學》《中醫藥文獻檢索與利用》和《中醫藥科研思路與方法》等科研課程在各大中醫藥院校的普及以及以 “第二課堂”促科研創新等活動的開展［16］，許多年輕的從業人員在求學期間就已有一定的科研理論基礎和實踐經驗。 同時，近年來，中醫院校青年科學基金項目（針灸類）數量屢創新高的現象［17］，也在一定程度上側面說明年齡可能并非影響從業人員科研綜合能力的獨立保護因素。

歷年來，醫院職稱的評比晉升通常需要考量一定的科研綜合實力（如科研課題主持參與情況、SCI和國內核心期刊發文情況等）［18］，因此，相比于無職稱的從業人員，有職稱的從業人員科研能力更強，職稱越高，科研能力越強。 然而，考慮到近年來國務院深化職稱晉升改革，注重憑能力和貢獻評價人才，克服唯資歷、唯論文傾向；并提出了本科及以上學歷畢業生住院醫師規培合格并有基層醫療衛生工作經驗者，可直接報考中級職稱等舉措［15］，可見職稱高并不一定代表科研綜合能力強。

3.4 學歷、工作年限與科研能力的關系 本次研究分析發現，學歷越高、工作年限越長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總分越高，且工作年限＞20 年與≤5 年的從業人員以及不同學歷組間從業人員的科研能力評分比較，差異具有統計學意義（P＜0.05）。 相關性分析發現，學歷與科研能力總分存在顯著相關關系（0.5≤|r|＜0.8），工作年限與科研能力總分存在微弱相關關系（0≤|r|＜0.3）。回歸分析發現，影響從業人員科研能力總分的主要因素由大到小為：學歷、工作年限，說明不同學歷和工作年限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存在差異，且學歷越高、工作年限越長，科研綜合能力越強。 其中相比于工作年限的長短，學歷的高低影響力更強。

隨著近年來，國務院深化中醫專業學位研究生教育改革，臨床科研思維和分析運用能力培養作為加快推進中醫藥高層次人才建設的一項重要內容，對不同學歷的中醫藥人才科研能力培養提出了不同的要求［19］，學歷越高的從業人員，科研綜合能力也相對越高。 而工作年限越長的中醫康復從業人員往往是臨床經驗豐富的業內專家，是行業學術風向的領軍人物，不僅主持或參與的科研課題項目較多，同時部分還承擔了臨床科研教學和研究生培養的工作［20］，科研綜合實力較為雄厚。 而工作年限≤5年的從業人員， 大都是新入職的應屆畢業生，科研經驗尚不足。 因此中醫康復從業時間越長，科研綜合能力越強也相對合理。

4 建 議

4.1 完善科研人才培養機制 據衛生部制定的2011 版《三級綜合醫院評審標準》規定，三級醫院應配備與其功能和任務相適應的科研水平［18］，醫院科研平臺可為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助力。 本研究結果發現，中醫康復從業人員呈現學歷偏高、科研實踐能力不足的特征，說明從業人員具備科研開展能力基礎，但科研實戰經驗仍尚不夠。 鑒于此，建議如下：①在資金資助方面，醫院設立科研人才專項基金，用于鼓勵已有一定研究成果（國內核心期刊或SCI 發文），但仍不具備課題資助申請條件的從業人員繼續開展科學研究；②在對外合作交流方面，醫院定期選派“醫教研”能力突出的從業人員前往高水平醫院或機構進行交流學習，出國訪學或參加國際學術交流會議以開闊其視野［21］；③在科研經驗積累方面，醫院鼓勵新入職的從業人員進行相關專業領域內有計劃的崗位輪轉培訓［22］，在科室輪轉過程中通過參與不同的科研項目積累經驗。 同時，本研究分析也發現，學歷是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綜合能力的主要影響因素，建議學歷水平不高的從業人員繼續在職攻讀學位［23］，進而從根本上提升其科研意識。

4.2 推動科研人才梯度建設 因為人才聚集效應，三級醫院通常是專家和教授最多的地方，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的科研若能得到前輩的指點和規劃，必會產生如虎添翼的效果。 鑒于此，建議成立專家教授委員會和選拔學術帶頭人［24］，指導并參與院內的“醫教研”工作，為科研人才的培養助力。同時，建立科研人才培養“傳幫帶”模式［25］，從專家、教授往下逐級培養，構建成良好的科研人才梯隊，從而有效地推動科研人才建設。

5 小 結

本研究不僅較為全面地調查了三級醫院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的科研能力水平，分析其相關影響因素，同時還為制定針對性的科研能力培訓方案提出較為科學的建議，希望能在一定程度上為提升三級醫院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科研能力水平，推動中醫康復學科的發展，促進“充分發展中醫特色康復服務”這一政策的落實貢獻一份力量。 本研究采用自愿回應樣本的抽樣方法，以網絡問卷的形式進行調查，可能無法全面覆蓋到全國范圍內的三級醫院中醫康復從業人員的科研能力現狀，同時，回收的有效問卷也只有369 份，這不可避免地對研究結果造成一定局限性。 希望在往后的科研能力問卷調查中，開展面向全國多地域、多層級的分層抽樣線下實地調查來盡量彌補這一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