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風鈴的“心境”

黃勇

聆聽一次風鈴的聲音，安撫那顆早已疲憊的心

風鈴被許多少女所喜愛，往往成為她們閨房香齋里的飾物。風鈴能夠成為少女心中的“愛寵”，不僅靠著它可愛的外貌，在風中搖曳的婀娜曼妙，發出聲音的悅耳沁心，更在于它能捕獲女兒的鐘意和情思。

我之前對于風鈴并未特別關注，直到后來經常去東南亞一帶“神游”、亂逛，才發現風鈴在那些國度很普及——它們似乎和佛教場所聯系緊密，無論是巍峨的寺廟大殿還是精致的佛堂凈室，您都可以找到風鈴的影子或聽到它們悅耳的聲音。

我去年到西安出差，抽出半天時間去了大雁塔。那里的諸多見聞甚是開眼，但給我印象最深刻的卻是建筑物上高懸的風鈴。它們雖離地面高遠，但起風時傳來的聲響依舊清晰脆亮。在風鈴聲中，我忍不住對它生出了一份敬慕——在莊嚴肅穆的厚重歷史之中，風鈴竟可以絲毫不顯輕佻，輕盈地勝出。

雖遠隔萬水千山，但大雁塔的風鈴與東南亞的風鈴卻是那樣的相似——它們端的似是同宗——譬如泰國清邁的風鈴，抑或是緬甸小鎮賓迪亞的風鈴……

清邁寺廟搖曳的風鈴

寺廟在泰國隨處可見。你不必攀登高山峻嶺，更不必潛入幽深密林，只需在普通的街市穿行，或在貧瘠的鄉村行走，就會非常容易地遇到大大小小的廟宇。

這些不經意間“偶遇”的宗教建筑，雖未必如曼谷的寺廟那般巍峨恢宏，但全部都謹守規矩制式，一眼看去便知是“佛”的“棲身之所”。

清邁卻是與曼谷截然不同。清邁的老城里，收納著一處處簡小的寺廟和一條條平俗寡淡的小巷。在這些小巷里隱藏著無數的民宿、旅舍，以及操著世界各地語言的游客。

這座城市因為一位“歌壇天后”的鐘愛而被世人熟知。于是，有人把它想象得無比“高大上”——似乎只有這樣才能配得上“歌后”的垂青和眷顧。但我來到清邁，只愿意看到這個城市最真實的一面——無論是華麗還是貧瘠。于是，我用自己的雙足緩慢、踏實地丈量了這座小城，用自己的雙眼認真、縝密地掃描了這座小城。

窄窄的街道用最實用的建材搭建起形形色色的建筑。顯然，這里沒有強行的統一規劃，房主們筑屋或是依據經濟實力，或取決于對建材的偏好，或出于對色彩或造型的喜愛，抑或是完全沒有理由的率性。他們隨心所欲地在街道兩旁鋪陳出一列列風格迥異的建筑，這些材質、色彩和造型差異巨大的建筑物，竟然也是相安無事地和睦鄰居，形成一抹獨特的風景。

清邁街道的特色，和曼谷的恪守禮佛與多彩風月并存，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共同體現著他們的包容性。

原本緊窄的街道側旁，有時又會斜刺里岔出一條小巷。那些巷子逼仄得只容得下單行車道。巷子兩側有綠植遮掩，偶爾露出的墻面大多也被涂鴉覆蓋。這些綠植和涂鴉給了小巷十足的幽深、神秘的調性，和俏皮、反叛的節奏，甩出了一連串靈動的樂章——這些樂章與街道的主旋律共同構成了清邁的奏鳴曲。

我在清邁走過的地方可能并不奢華，但幽幽地展現出古樸。記得我走進一所寺廟，正打量著正殿外的漆雕，耳邊突然傳來一串清亮悅耳的風鈴聲。循聲望去，只見大殿高檐下懸掛著風鈴。當風兒清拂之時，風鈴垂下的掛繩盈盈地擺動起來，溫情地撞擊著風鈴的內壁，發出了疾徐疊變的清音。

身臨寺廟殿堂之下，聽到由高處傳來的風鈴聲，你怎能不把它當作天籟而欣喜、感動？那一刻，我的心靈似乎也隨著曼妙的風鈴聲而渺渺“飄升”至天際……在清邁一處不知名的寺廟，大殿上的風鈴讓我體驗了一次“心靈的飛翔”。這個不平凡的體驗，已讓我無法擺脫對這座城市的迷戀。現在，這座城市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融入了我的生命。我不知何時還可再去造訪，但我已一刻不能把它忘懷。

賓迪亞院中悅耳的風鈴

緬甸現在的首都是內比都，但它是座新城。我認為，相比較而言，仰光和曼德勒要比它更像大都市。其實，說它們是大都市，主要還是指它們擁有著大都市的種種“弊端”。尤其是在仰光，交通擁堵幾乎蔓延到每一個時段，躲避高峰期幾乎變得沒有多大意義了。反倒是遠離了都市的鄉間小鎮，雖略顯貧瘠，但人心仍古，留存著濃濃的古樸和真摯。

我初次去賓迪亞是在3年前去仰光出差的時候。本來日程安排周密緊湊，但突然臨時有變，無端多出兩日空閑。于是，我請旅行社安排了一次游訪。那次出游的行程被安排得滿滿——去的景點倒是都記住了，但地名幾乎沒什么印象。那次去看過了佛窟，卻沒記住賓迪亞正是佛窟所在的屬地。

2018年，我又有機會重訪賓迪亞小鎮。此次甚是空閑，我有了大把時間可以“消費”。于是，我漫無邊際地在小鎮和周邊游蕩，發現了這里有太多有趣的去處——城中神秘的小湖、湖畔的經學院、學院旁的古老塔林、千佛洞下不同尋常的又一處精致塔林、寶石藍色的湖泊……

但最令我難忘的，還是那里的風鈴。

在賓迪亞，我住進一處禪院般的小筑。我住的柴房后窗外，長著茂盛的爬山虎。院里過道旁擺放著一排黑褐色的水甕，每日給甕里換上新落的花瓣，是幾位姑娘的作業——哪口甕上撒滿花瓣，哪口只撒上一半，哪口僅點綴少許……這全憑換花人的心境而定。

院中更有一處由綠植搭就的通道，上面懸掛著各式的風鈴。它們的造型各異，材質也各不相同，有銅制的，有骨制的，有角制的還有鐵制的。被風鈴吸引的我，忍不住每天在不同的時刻，跑到那個綠陰通道上，仔細聆聽風鈴發出的不同響聲。

微風時，它們輕搖，發出悅耳聲音;暴風雨時，它們緘默不語，用冷靜對抗風雨的殘暴;雨過天晴時，它們帶著渾身的水珠鳴奏勝利的歡樂頌歌……

在都市里，我們很難聽到風鈴的聲響。如果能走出去，離開喧囂得令人無比疲憊的大都市，或許您也有機會聆聽到風鈴的妙音，體驗到那種超凡脫俗的心境。

去聆聽一次風鈴的聲音吧，只為了安撫自己那顆早已疲憊的心。

（編輯·張子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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