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善現代企業制度”的來龍去脈

張喜亮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 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下稱“《決定》”）指出：“深化國有企業改革，完善現代企業制度”。學界對此有各種揣測：現代企業制度與現代國有企業制度是不同的，政策發生了重大變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方向變了，現代國有企業制度不是改革的方向了？其實只是行文的變化。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當然是建立現代國有企業制度而不是其他企業制度。現代企業制度概念的提出和改革發展的歷史對上述問題都給出了明確的答案。

1986年9月，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的《關于頒發全民所有制工業企業三個條例的通知》提出，為“探索和創建具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現代化工業企業的管理體制”而努力。第一次提出國有企業管理體制“現代化”的要求。

1987年10月，黨的十三大報告指出：“按照所有權經營權分離的原則，搞活全民所有制企業”，“股份制形式”是社會主義企業財產的一種組織方式。第一次提出“兩權分離”原則。

1988年9月，黨的十三屆三中全會提出，“進行以公有制為主體的股份制試點和發展企業集團試點”。進行“股份制”試點奏響了國有企業“公司制”改革的序曲。

1993年11月，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進一步指出：國有企業要“建立適應市場經濟要求，產權清晰、權責明確、政企分開、管理科學的現代企業制度”。第一次正式使用了“現代企業制度”的概念。

1997年9月，黨的十五大報告提出：“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是國有企業改革的方向”。黨的十五大和十五屆一中全會提出：用三年左右的時間，力爭到本世紀末大多數國有大中型骨干企業初步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第一次提出了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是國有企業改革的方向。

2013年11月作出的《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和2015年8月通過的《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的指導意見》，提出了“完善現代企業制度”的要求。自此，以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為方向的國有企業改革，開始進入了“完善現代企業制度”的階段。

2016年10月，在全國國有企業黨的建設工作會議上國家主席習近平發表了《堅持黨對國有企業的領導不動搖開創國有企業黨的建設新局面》的重要講話：“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是國有企業改革的方向”，“要把加強黨的領導和完善公司治理統一起來，建設中國特色現代國有企業制度”。這個講話秉持了此前中央關于“建立現代企業制度是國有企業改革方向”的精神，同時又提出了“建設”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要求。兩者結合起來，客觀上表達的依然是“完善現代企業制度”。

綜觀歷史，2013年以前，國有企業改革是以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為方向的，但是，“產權清晰、權責明確、政企分開、管理科學”側重于解決政府與國企的關系問題。盡管也有國有企業股權多元化、公司制度、市場主體等內容，但沒有對“現代企業制度”作出明確的內涵界定。2013年以后，國有企業改革進入了“完善”現代企業制度的階段。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決定》提出了“鼓勵有條件的私營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2016年習近平提出了“建設”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概念，并且指出中國特色的現代國有企業制度的本質特征是“黨對國有企業的領導”。至2017年底，按照全民所有制工業企業法注冊的國有企業全部改由按照公司法注冊為公司制企業，可以說現代企業制度的形式建立起來了，但現代企業制度并沒有充分發揮其功效。由此可見，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決定》關于“深化國有企業改革，完善現代企業制度”之要求，顯然是要“完善”現代“國有企業”制度而非一般性的現代“企業”制度。現代不只是時間概念、企業亦非單純的盈利工具，公司也只是形式，現代企業制度必須要具有與現代生產力相適應的文化價值觀念，“完善現代企業制度”任重道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