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本哈根倦怠問卷的修訂及信效度檢驗

吳 軍，劉文斌，馮 婷，梁政波，朱俊玲

（1.重慶市開州區人民醫院，重慶405499；2.武漢輕工大學醫學技術與護理學院；3.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軍醫大學第一附屬醫院；4.德陽市人民醫院；5.華中科技大學同濟醫學院附屬協和醫院）

緊張的工作和激烈的競爭會使醫務人員心理壓力增加，社會適應力降低，從而產生不同程度的職業倦怠。職業倦怠不僅降低工作熱情，引發工作家庭沖突[1-2]，還會影響自身健康、病人治療康復及醫患關系[3-4]。研究表明職業倦怠高罹患率普遍存在，歐美國家的醫生職業倦怠發生率為22.9%～47.0%[5-7]，亞非國家的護士職業倦怠發生率為33%～60%[8-9]，比其他醫學專業高10.8%[10]，是普通人的5.5 倍[11]。國內醫務人員職業倦怠發生率高達22.8%～73.2%[10,12-14]，工作5～15 年、已婚者更易發生[14]。職業倦怠測評工具有多種，Maslach 職業倦怠問卷(Maslach Burnout Inventory,MBI)是測評倦怠的金標準[15-16]，也是醫療領域使用最廣的測評工具。但是MBI 有通用、服務人員和教師3種版本，國外學者不僅質疑個體成就和去人格化的內部一致性[17]，而且指出MBI 的3 個維度權重不等且界定模糊；國內學者也認為缺乏闡明以MBI 的3 個維度來定義職業倦怠的理論，還混淆了倦怠現象、壓力應對和結果[18]。郭月平等[19]編制的通用版工作倦怠量表包括4 個維度，該問卷旨在研制符合我國社會文化并能通用于不同職業人群，被調查者來自企業單位，未見應用于醫務人員的報道。相對而言，哥本哈根倦怠問卷(the Copenhagen Burnout Inventory,CBI)更適合測評醫務人員的職業倦怠[20]，簡單直接，界限分明。CBI 起初被用來測評政府缺勤人員的倦怠，但相對原始版本而言，葡萄牙版[1]增加1 個維度，意大利版[21]信效度缺失，伊朗[22]和西班牙[23]測評的是教師和工人。Yeh等[24]2007 年翻譯的CBI 僅有13 項內容，遺漏個體倦怠維度并且信度缺失。目前檢索到的有關CBI 的6 項研究[18,25-29]均基于Yeh 等翻譯的CBI，且人群主要是機乘、病人等非醫務人員[27-29]，雖然秦媛等[18]有關于醫務人員的報道，但Yeh 等[24]翻譯的CBI 條目缺失嚴重。有研究經過校正后的版本有更為完善的翻譯和分析，但是人群是心理機構的研究人員，也未見醫務人員的報道[30]。本研究主要對CBI 進行本土化修訂并檢驗其信效度，以探尋適用于測評我國醫護人員職業倦怠的評估工具。

1 對象與方法

1.1 對象 采取便利抽樣法，于2019 年4 月—2019年6 月對西京醫院、德陽市人民醫院等陜西、四川、湖北地區10 余所三級甲等醫院獲得知情同意的487 名醫護人員進行調查。排除標準：基本信息缺失較多，回訪仍無法補充完整；規律性作答或者連續多個重復答案。

1.2 研究工具

1.2.1 一般資料調查表 自行設計，包括性別、年齡、文化程度、工齡、專業、職稱、病區、平均月收入、人事關系。

1.2.2 CBI 該量表由Kristensen 等[31]于2005 編制，用于測評缺勤人員的倦怠，主要評估身心疲勞或耗竭嚴重程度，個體倦怠是核心。該問卷包括個體倦怠(6 個條目)、工作倦怠(7 個條目)、病人或同事倦怠(6 個條目)3 個維度，共19 個條目，采用Likert 5 級評分法，從未、極少、有時、經常、總是分別計1 分、2 分、3 分、4 分、5分，總分19～95 分，得分越高表示倦怠程度越重[32]。量表Cronbach's α 系數為0.86，各維度Cronbach's α 系數為0.85～0.87。

1.2.3 MBI 該量表由Maslach 等[33]于1981 年編制，用于評估警察、教師等＞16 歲的服務人群的倦怠，李媛[34]于2005 年譯為中文版。MBI 包括情感耗竭(9 個條目)、去人格化(5 個條目)和個體成就感(8 個條目)3 個維度，共22 個條目，均采用Likert 7 級評分，從來沒有計0 分，總是計6 分，總分0～132 分，得分越高倦怠越明顯。其Cronbach's α 系數為0.83，各維度Cronbach's α系數分別為0.90，0.79，0.71。

1.3 CBI 本土化修訂 以Fong 等[30]修訂的版本為基礎，結合原版CBI，采用專家咨詢法對問卷的條目進行修訂，形成CBI 問卷修訂初稿。咨詢專家包括護理專家2 名、基礎醫學專家1 名，皆具有副高級及以上職稱，從事本專業＞10 年。邀請5 名護理人員對問卷進行填寫，對不通順或不合理的條目及語句再次進行修改，形成CBI 修訂版。

1.4 預調查 隨機選取40 名醫護人員進行預調查，測得量表Cronbach's α 系數為0.816，均能在5 min(平均3.73 min)內完成問卷填寫。

1.5 資料收集方法 研究者按照統一問卷說明于2019 月4 月上旬通過電子問卷或現場紙質問卷進行問卷發放。通過統一指導語，對每位被調查者解釋研究目的、意義和問卷填寫方法，獲得知情同意后向其發放問卷。采用雙人復查、審核及錄入數據，發放問卷487份，回收問卷487 份，有效問卷487 份，有效回收率為100%。

1.6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3.0、AMOS 17.0 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數資料采用構成比描述，計量資料呈正態分布時采用均數±標準差（±s）描述，呈偏態分布時采用中位數描述。內部一致性和重測信度用Cronbach's α系數表示，條目分析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和Pearson 相關分析。內容效度用內容效度指數(CVI)表示，結構效度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驗證性因子分析測評，效標效度采用Pearson相關分析。檢驗水準α=0.05。

2 結果

2.1 醫護人員一般資料 487 名醫護人員中，女418名，男69 名；已婚343 名，未婚135 名，離異或同居9 名；教育程度：專科96 名，本科331 名，碩士及以上60 名；專業：護理390 名，臨床76 名，醫藥、醫技21 名；職稱：初級349 名，中級101 名，高級37 名；年齡＜26 歲78名，26～30歲177名，31～35歲103名，36～40歲71名，＞40 歲58 名；工齡＜5 年191 名，5～10 年126 名，11～20年116 名，＞20 年54 名；病區：外科182 名，婦產科、兒科98 名，門 急 診72 名，手 術 室66 名，其 他69 名。人事關系以聘用為主，共350 名（71.9%）；平均月收入以5 000～10 000 元為主，共307 名（63.0%）。

2.2 條目分析 將CBI 總分前27%作為高分組，后27%作為低分組，對CBI 總分進行獨立樣本t 檢驗，兩組總分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t=28.61，P＜0.001）。

2.3 效度檢驗

2.3.1 內容效度 本研究咨詢了具有副高級及以上職稱且具有碩士導師資格的醫學教授、護理管理、臨床護理3 名專家。結果得出CBI 的CVI 為0.791，各條目內容效度指數（I-CVI）為0.792～0.934。

2.3.2 效標效度 采用MBI 總分作為校標，CBI 總分與MBI 總分相關系數為0.384，P＜0.01，其中個體倦怠、工作倦怠、病人或同事倦怠維度得分與MBI 總分均呈正相關(r值分別為0.347，0.464，0.553，均P＜0.01)。

2.3.3 結構效度

2.3.3.1 探索性因子分析 按照問卷回收時間取前1/2 樣本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KMO 檢驗值為0.945，變量之間的相關性極強，適合做因子分析，Bartlett's 球形檢驗顯示，χ2=6 956.08，df=171(P=0.000)，變量之間存在相關性，表明條目間有共同因子存在，可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采用主成分分析法提取，經Kaiser 正規化的最大變異法旋轉4 次后，按特征值＞1 的標準提取到3 個公因子，與原量表一致，累積方差貢獻率為67.98%，因子載荷為0.515～0.830，因子1～3 解釋變異量分別為49.591%、13.244%、5.145%，特征值分別為9.422，2.516，0.978。詳見表1。

表1 CBI 修訂版條目因子載荷矩陣

2.3.3.2 驗證性因子分析 按照問卷回收時間將后1/2樣本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模型適配度評價標準：①χ2/df≤10 表示尚可，χ2/df＜5 表示擬合很好；②近似誤差均方根（RMSEA）＞0.10 表示擬合差，0.08～0.10 表示尚可，＜0.05 表示擬合很好；③殘差均方根（RMR）≤0.05 表示擬合很好；④擬合優度指數（GFI）＞0.9 表示模型擬合可接受，＞0.95 表示擬合很好；⑤調整后適配度指數（AGFI）＞0.8 表示擬合尚可，＞0.9 表示擬合很好；⑥規準適配指數（NFI）、比較適配指數（CFI）＞0.8表示擬合尚可，＞0.9 表示擬合較好[35-36]。在以CBI 總分、維度及條目構建二階方程模型修正后，χ2/df=10.74，RMSEA=0.13，RMR=0.087，GFI=0.867，AGFI=0.846，NFI=0.835，CFI=0.816，再以CBI 的3個維度及條目構建一階方程模型，擬合指數適配度良好。

2.4 信 度 檢 驗 CBI 修 訂 版Cronbach's α 系 數 為0.936，個體倦怠Cronbach's α 系數為0.853，工作倦怠Cronbach's α 系數為0.932，病人或同事倦怠Cronbach's α系數為0.907。Spearman-Brown 系數為0.763，Guttman折半信度系數為0.753。維度間相關系數為0.781～0.862，條目間相關系數為0.430～0.653，條目與總分相關系數為0.530～0.852。首次評估2 周后在西京醫院隨機選取已被調查的40 名醫護人員進行重測，Cronbach's α系數為0.914，Spearman-Brown 系數為0.732，Guttman 折半信度系數為0.737，3 個維度Cronbach's α 系數分別為0.909，0.790，0.875。對兩次測試得分進行相關分析，CBI 與個體倦怠、工作倦怠、病人或同事倦怠的Pearson相關系數分別為0.876，0.942，0.821(P＜0.001)。

3 討論

3.1 條目分析 本研究結果顯示，CBI 修訂版條目與總分相關系數均＞0.4(P＜0.05)，表示CBI 條目與量表的同質性較好，可以反映醫護人員的職業倦怠；條目間的相關系數均＜0.8，條目獨立性良好[37]，即CBI 修訂版可以從個體倦怠、工作倦怠及同事和病人倦怠反映醫護人員職業倦怠。高低分組總分和維度得分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01)，可以看出CBI 條目鑒別性能良好，可反映醫護人員的倦怠差異。

3.2 效度評價

3.2.1 內容效度和效標效度評價 根據I-CVI≥0.78的標準[38]，CBI 修訂版內容效度良好，并且內容和維度易于理解，基本符合漢語表達習慣。CBI 修訂版總分及其各維度與MBI總分呈正相關(P＜0.01)，表明CBI修訂版測量的倦怠程度與MBI具有一致性，也與Mahmoud等[32]研究結果相同。

3.2.2 結構效度評價 效度是指研究工具能反映它研究目的的程度，即實際測定結果與其所依據的理論理念符合程度[39]，因子分析是評價量表結構效度最常用、最有效的方法，因子累計方差貢獻率＞40%且每個條目載荷值＞0.4，表示量表結構效度較好[40]。驗證性因子分析表明本研究實證分析與CBI 理論模型結構基本相符，探索性因子分析提取到3 個因子，與Fong等[30]修訂的版本提取的因子數相同，但是維度順序有差異。本研究提取到因子1 主要反映工作倦怠，因子2反映個體倦怠，而Fong 等修訂的版本則相反。可能是Fong 等[30]修訂的版本在心理研究機構進行調查，該機構成員具有對問卷結構及測試過程的專業洞察性，而本研究調查者主要以護理人員為主。與CBI 源量表及國外版本相比因子1、因子2 差異的原因在于我國與歐美國家的文化生活、工作方式不同，對被調查者的倦怠影響差異較大，此外壓力源和壓力程度也會影響被調查者倦怠程度及CBI 的維度組成，本研究以醫護人員為主，國外研究主要集中于大學、研究機構等[21]，樣本差異性明顯。

3.3 信 度 評 價 CBI 修 訂 版Cronbach's α 系 數 為0.936，個體倦怠Cronbach's α 系數為0.853，工作倦怠Cronbach's α 系 數 為0.932，病 人 或 同 事 倦 怠Cronbach's α 系 數 為0.907，大 于 葡 萄 牙[1]、意 大 利[21]、西 班牙[23]版本總Cronbach's α 系數，而與分量表的系數相當，提示CBI 在醫務人員中測量的內部一致性非常好，達到心理測量學的要求。條目與總分相關系數為0.530～0.852，各條目相關系數為0.430～0.653，進一步提示該量表良好的同質性。在對40 名被試者進行重測后，CBI 修訂版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914，提示CBI 修訂版穩定性良好。

4 小結

CBI 修訂版具有良好的信效度，在臨床調查中有很好的可操作性，是評估醫務人員倦怠的實用工具。本研究不足之處：一是樣本具有地區性，二是納入人群有醫學或心理學背景，有待提高樣本多樣性及擴大樣本量進一步完善問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