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到的告別

張宇欣

劉智明（1968-2020），湖北十堰，醫生

彭銀華（1991-2020），湖北孝感，醫生

夏思思（1990-2020），湖北武漢，醫生

劉智明是第一位因為感染新冠肺炎殉職的在職醫院院長。根據公開報道，劉智明被感染的時間應是1月上旬至中旬，他常去病房巡查，防護裝備沒到可以抵抗病毒的等級。1月21日，鐘南山發出病毒“人傳人”警告的第二天，武昌醫院成為發熱門診定點醫院，院長劉智明下午召開院內動員會，當晚測體溫超過了37度。第二天，他繼續投入到病房改造、醫護培訓的工作中。很多人評價，他醫術高超、體恤同事、善良溫厚。

1月24日，除夕下午，劉智明住院，很快因呼吸困難進入重癥監護室。三天后核酸檢測，結果呈陽性。在光谷醫院任護士長的妻子蔡利萍提出要去照顧丈夫，被劉智明拒絕了。他在微信上跟妻子說：“昨天折騰了一晚上，怎么搞氧合上不來，我以為我要死了，缺氧，煩躁，全身虛汗。今早打了呼吸機，好多了！”

2月10日，劉智明過了51歲生日，病情也已開始好轉，無需戴氧氣面罩，可以自己進食，出院近在眼前。但13日，劉智明病情加重，18日上午去世，時年51歲。他的最后一條朋友圈狀態發自生日第二天：“感謝大家關心，估計我死不了。”

2月21日，武漢市江夏區第一人民醫院的一間會議室被臨時布置成吊唁廳，投影上是29歲的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住院醫師彭銀華穿著粉色格子西裝的照片。很多同事在追思留言處寫下給他的留言，有人寫，“吃了你的喜糖，卻沒能參加你的婚禮。”

2月1日是彭銀華計劃給孕期的妻子補辦婚禮的日子，而此前一周，他因感染新冠肺炎入院。他是該院第一批穿起防護服進入隔離病區的醫護之一，在媒體報道中，他出身農村、勤學樸素、樂于幫助同事，并未因要準備婚禮而請假回家。除夕，妻子鐘欣到醫院送日用品，遠遠地見了他最后一面。1月30日他因病情加重被轉入金銀潭醫院。2月20日，他因病情惡化不幸殉職。

2月23日清晨，29歲的蔡甸區消化內科醫生夏思思去世。1月中旬，她所在科室的一名老年病患肺部CT被發現異常，下了夜班的夏思思折回醫院，之后的幾天都留在病房。1月19日，她突發高燒，疑似感染;2月7日，她病情惡化，出現心跳驟停癥狀，被送往中南醫院救治。

夏思思的丈夫吳石磊是武漢市普愛醫院骨科醫生，倆人在大學相戀，已共度11年時光，兩年前他們有了兒子。病情平穩時，夏思思跟丈夫說，病好后要和他一起上一線。從夏思思住院起，全家人一直瞞著孩子。夏思思去世后，她父親在朋友圈發了一段話：“寶貝女兒，你一路走好，在天堂里快快樂樂的。親愛的女兒，我們會永遠愛你、永遠想你的！”而吳石磊不知道該如何告訴孩子這一噩耗。

根據中華流行病學雜志發表的《新型冠狀病毒肺炎流行病學特征分析》報告，截至2月11日，共有3019名醫務人員感染了新型冠狀病毒（包括確診病例、疑似病例、臨床診斷病例及無癥狀感染者，其中確診病例1716名）。在剛剛過去的一周（2月17日-23日，編者注），又有6名醫護因疫情殉職，6個家庭因此破碎。他們去世后，我們才有機會了解他們的故事。

編輯 楊靜茹 ?rwzkhouchuang@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