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敏
(四川外國語大學重慶南方翻譯學院 重慶 401120)
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是黨中央作出的重大決策,是關系國家發展全局的重大戰略。在深入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座談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明確了要堅持新發展理念,推動長江經濟帶發展,使之成為引領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生力軍。在“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指引下,長江經濟帶的發展也要遵循綠色發展,要不斷推動從注重傳統的GDP向注重綠色GDP轉變。與此同時,注重綠色GDP,也并不是說要拋棄經濟增長,而是要在綠色的大框架下謀求經濟發展,提升經濟質量。回顧我國經濟發展歷程,消費對經濟的拉動作用總體上是比較明顯的,2018年消費支出對我國經濟增長的貢獻率高達76.2%。而作為聯系生產和消費的紐帶,流通產業在經濟發展中發揮了重要的支撐作用,區域流通產業的集聚,加快了經濟步伐。那么,在綠色發展的大框架下,流通產業的集聚對綠色GDP提升是否也起到了重要的助推作用呢?根據這個問題,本文以長江經濟帶沿線省區市為樣本,首先測算長江經濟帶沿線省區市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然后從綠色GDP內涵入手,從不同緯度構建綠色GDP指數,并在此基礎上探究流通產業集聚對綠色GDP的影響效應,其目的是:一方面探明流通產業集聚對綠色GDP的影響效應到底如何,另一方面探究這種影響效應在長江經濟帶是否存在地區異質性。
關于產業集聚的測算,一般常用的方法是區位熵和E-G指數,本文參照一般文獻的做法,同樣采用區位熵方法對長江經濟帶區域11個省市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進行測算,測算公式為:

其中,Aggij(t)表示長江經濟帶沿線區域某省份i在t年第j產業的區位熵值,eij(t)表示長江經濟帶沿線區域某省份i在t年份j產業的就業人數,表示長江經濟帶沿線區域某省份i在t年的所有產業的就業總人數,表示長江經濟帶沿線區域11個省區市第j產業在第t年份的就業人數,表示t年份長江經濟帶沿線區域11個省區市所有產業的就業總人數。式(1)中的第j產業為流通產業,具體流通產業所包含的哪些產業根據一般文獻對流通產業范圍的界定,主要包括批發零售業、住宿餐飲業、交通運輸業。因此,測算流通產業集聚程度的變量Aggij(t)可以改寫為:Aggi(t)。具體測算時,各省區市三大流通細分行業的就業人數來自于《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
考慮到測算樣本量較大,本文測算時僅測算了2014-2018年的長江經濟帶沿線區域11個省區市流通產業集聚程度。經過測算得到長江經濟帶沿線區域11個省區市流通產業集聚程度如表1所示。
表1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顯示,長江經濟帶11個省區市中,上海、浙江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均超過0.8,江蘇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2017年開始超過0.8,上海、浙江、江蘇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處于第一梯隊;安徽、湖北和四川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在2014-2018年的樣本期內均超過0.7,處于0.7-0.8之間,而處于長江經濟帶下游的江西,中游的湖南和上游的重慶分別在2015年和2016年集聚程度超過0.7,這六個省市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處于第二梯隊;處于長江經濟帶上游的云南和貴州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在樣本期內均沒有超過0.7,處于第三梯隊。從長江經濟帶沿線11省區市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測算結果來看,其集聚程度與客觀現實非常吻合,長江經濟帶下游的上海、江蘇和浙江無論是影響流通產業發展的基礎設施條件,還是流通產業發展最為重要的人流、資金流和信息流,與中游和上游省區相比,具有明顯的集聚優勢,長江中游地區的省區市總體而言相比,于上游地區的城市也表現出更好的集聚優勢,而貴州和云南由于流通產業發展本身的資源稟賦和基礎設施建設滯后嚴重影響了當地流通產業的集聚程度,因而從2014-2018年的平均集聚程度排序情況來看也處于最后兩位。

表1 2014-2018年長江經濟帶各省區市流通產業集聚程度

表2 2014-2018年各省區市綠色GDP指數

表3 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綠色GDP指數的影響效應實證估計結果
綠色GDP較一般的GDP更能衡量經濟發展質量,特別是在當前經濟轉型升級要求的背景下,政府也不再考核一個地方經濟增長的規模,轉向考核經濟增長的質量指數,提出了經濟發展活力、產出能耗、資源集約化利用等眾多衡量經濟發展質量的指標。2019年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再次從新興經濟增長情況、產品消費升級情況、社會資源是否充分利用情況、居民收入增長情況、就業是否充分情況、物價是否穩定等不同維度提出了質量方面的目標,也體現了綠色高效發展。
本文設定綠色GDP指數時,包含經濟發展中綠色化程度、資源集約化利用程度、科技創新投入力度,以及財富創造能力等多重維度的經濟發展狀況,體現了環境優化型、知識密集型、長期可持續發展型的經濟模式。具體指標包括:新興經濟增長情況(以第三產業產出值與GDP之比衡量)、區域經濟發展的內生動力(采用固定資產投資在GDP中的占比予以衡量)、經濟增長的生態環保情況(單位GDP的能源消耗,采用萬元GDP能耗指標(萬元GDP所需要消耗的標準煤噸數))、就業充分性(采用就業率衡量)、地區人均財富創造能力(采用人均GDP衡量)、地區人均消費潛力(采用人均可支配收入衡量)、地區經濟發展活力(采用民營經濟發展占比衡量,即該省區市民營企業數量占所有企業數量)7個指標,通過變異系數法來確定各個指標的權重,最終測算出綠色GDP指數(上述指標測算時用到的原始數據均來自于各省區市歷年的地方統計年鑒、中國統計年鑒、國家統計公報、wind數據庫,個別缺失數據通過網絡查閱,仍然缺失則采用臨近兩年數據通過插值方法補足),具體測算結果如表2所示。
表2關于長江經濟帶沿線11省區市綠色GDP指數測算結果顯示,上海領跑長江經濟帶沿線所有地區,浙江緊隨其后,江蘇名列第三,浙江和江蘇的綠色GDP指數相近(五年平均數),因此,上海、浙江和江蘇的綠色綜合發展處于第一梯隊;湖北和重慶的綠色GDP指數均超過80分,處于第二梯隊,與第一梯隊之間仍存在一定的差距;安徽、湖南、貴州和四川處于第三梯隊,貴州的綠色GDP指數雖然在2014年的得分只有72.38,但得分提升的速度是所有省區市中最快的,這可能與當前國家對中西部地區的扶持、貴州經濟抓住國家政策紅利所釋放綠色增長動力有關,從貴州這幾年GDP增速領跑全國也能夠略窺一斑。
基于研究目的,本文參照其他文獻的做法,構建流通產業集聚與區域綠色GDP之間的實證計量模型如式(2)所示:

其中,Greenit為地區i在t年的綠色GDP指數(也即是本文中長江經濟帶沿線區域11個省區市的綠色GDP指數,詳見文中表2),Aggit為長江經濟帶沿線區域11個省區市第t年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詳見文中表1),Controlit為影響區域綠色GDP的控制變量,αit為地區固定效應系數,c為截距項,μit為誤差項。
本文研究涉及到的兩個主要變量就是流通產業集聚程度和綠色GDP指數。流通產業集聚程度(Aggit)和綠色GDP指數(Greenit)的具體指標構建和測算結果已在第二部分詳細給出,在具體實證研究時,對綠色GDP指數進行取對數處理,以減小異方差性,提高模型回歸的精度。預估流通產業集聚對綠色GDP的影響系數β符號為正。
控制變量(Controlit):鑒于實際情況,本文納入研發投入(RDit,表示技術創新)來衡量一個地區的技術創新投入情況,采用各省區市規模以上工業企業R&D經費投入規模予以衡量,實證研究時進行取對數處理,以降低異方差性。一般而言,一個地區工業企業的研發投入越多,該地區工業企業的發展活力越強,則越有利于轉型升級,提升質量效益,降低能耗和污染排放,從而有利于綠色發展,因此預期估計系數為正;采用固定資產投資(Capit)投入來衡量一個地區的資本投入情況,實證研究時對固定資產投資進行取對數處理,預期估計系數為正;勞動投入(Labit)采用15-64歲人口規模占總人口規模的比例予以近似衡量;本文進一步納入勞動力受教育程度變量(Eduit),采用每十萬人中擁有的大專及以上人口占比情況予以衡量,每十萬人中受教育人數原始數據來自于wind統計數據庫。
根據本文測算的數據(樣本期為2014-2018年),采用stata就長江經濟帶沿線省區市流通產業集聚對綠色GDP發展的影響效應進行實證模型估計(根據面板數據模型選擇,最終模型估計為固定效應模型),得到估計結果如表3所示。
表3的固定效應模型估計經過豪斯曼檢驗得到檢驗結果為0.0002,拒絕存在內生性的原假設,表明固定效應模型估計結果具有穩健性,可以根據該估計結果進行分析流通產業集聚對綠色GDP指數的影響。
由表3的估計結果可知,以批發零售業、住宿餐飲業、交通運輸業為樣本測算的流通產業集聚對綠色GDP提升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流通產業集聚程度提升1個百分點,將會帶動區域綠色GDP指數提升0.2048個百分點,這與8月27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加快發展流通促進商業消費的意見》是比較相符的,該意見圍繞流通產業創新發展、優化消費環境,從流通新業態模式、流通企業創新轉型發展、流通體系建設、流通環境優化等20個方面提出了流通業發展的具體方向,來實現流通產業的進一步優化集聚,促進區域經濟高質量的發展。而經濟的高質量離不開綠色經濟的提升,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綠色也體現了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也體現了要實現更好滿足人民群眾消費需求的目標。顯然,實證研究為我國長江經濟帶區域綠色發展提供了可行的渠道,也為綠色發展鋪墊了堅實的實踐基礎,為政府政策決策從側面提供了客觀的依據。
進一步,實證研究中,地區固定效應估計結果還表明,流通產業對區域綠色GDP發展的促進作用與區域流通產業發展程度、區域經濟自身發展現狀具有密切關系,呈現出明顯的區域差異性,上海、江蘇、浙江和湖北的流通產業發展基礎條件明顯良好,得益于長三角地區便利的流通產業發展基礎設施、密集的流通產業就業人群,以及發達的經濟水平,使得這幾個地區的流通產業對綠色GDP的影響效應處于第一梯隊,安徽、湖南、重慶和四川的流通產業地區發展情況處于第二梯隊,而江西、貴州和云南處于第三梯隊。實證研究結果與前述各省區流通產業集聚程度測算得到的結果基本相吻合,起到了較好的相互映襯作用。
根據控制變量結果,地區研發(技術創新)投入力度、資本投入力度和勞動力受教育程度(受過高等教育群體占比)對綠色GDP指數具有顯著的正向驅動作用,勞動力投入規模變量對綠色GDP指數盡管表現為正向的作用,但系數統計量并不顯著,這表明勞動力投入規模并不是決定綠色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而受高等教育群體占比則是重要關鍵變量,這一點也在現實中得到了較好的佐證,年輕的高學歷、高技術人才集聚,對于地方經濟、產業轉型能夠提供更多的技術支撐,從而促進綠色發展。
本文以我國長江經濟帶沿線11個省區市2014-2018年經驗數據為樣本,測算了各省區市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和綠色GDP指數,并進一步就流通產業集聚對綠色GDP提升的影響效應進行了實證研究,研究得到:
第一,以批發零售業、住宿餐飲業、交通運輸業為典型代表的我國流通產業取得了快速發展是有目共睹的,但區域之間的流通產業發展差異仍然比較明顯,總體表現為東部地區快于中部地區、中部地區優于西部地區,且2019年的發展形勢相比于2018年出現了一定程度的下降。
第二,流通產業集聚程度和綠色GDP指數同樣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性,上海、浙江、江蘇的流通產業集聚程度和綠色GDP指數均處于第一梯隊,長江經濟帶沿線11省區市流通產業集聚程度的排序為上海、浙江、江蘇、湖北、安徽、江西、四川、重慶、湖南、云南和貴州;區域綠色GDP指數排序為上海、浙江、江蘇、重慶、湖北、湖南、四川、安徽、貴州、江西和云南,區域分異特征還是比較明顯的。
第三,長江經濟帶流通產業集聚對綠色GDP提升之間存在顯著的正向促進效應。流通產業集聚有利于區域綠色經濟提升,彈性系數為0.2048。與此同時,長江經濟帶流通產業集聚對區域綠色GDP提升的影響作用存在顯著的地區差異性。而影響效應大小與地方流通產業的集聚程度大小存在密切關系,影響程度與流通業集聚程度的排序存在較大的相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