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城市會是什么樣？

張菁

20世紀中葉，為擺脫大城市擁擠不堪的狀況，以及滿足戰后重建、增加住房的需求，英國發起了“新城運動”。此后的半個世紀內，英國共修建了28個新城鎮。隨后，新城運動在全球各地開展。

A

Woven City / by 丹麥Bjarke Ingels Group（BIG）建筑事務所

2020年1月6日，豐田公司總裁豐田章男在國際消費電子展（CES）上公布了被稱為“編織城市”（Woven City）的開發項目。該項目位于日本富士山腳下的裾野市，占地70萬平方米。

如今以高速公路為特色的城市規劃是1940到1950年代人們對未來城市的設想。但在這個項目上，建筑師希望創造一個對行人更友好的城市空間，提出了“編織街區”的概念。城市的道路網絡由三部分構成：供自動駕駛汽車行駛的主干道，供自行車、電動滑板車等小型交通工具通行的街道，以及專為行人設計的小路。它們彼此獨立，又相互連接，劃分出一個個3×3網格狀的街區，街區中央是一個庭院。通過擴展和收縮，網格狀的城市肌理能適應不同的空間尺度和功能。

“在一個技術（如社交媒體和電商）正取代和消滅傳統社交場所的時代，我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孤立。”BIG事務所創始人Barke Ingels表示，編織城市旨在增加公共區域，加深人與人之間的聯系。人們可以“在布滿自然景觀的寬闊空間中漫步”，或在“連通著富士山和裾野谷的生態步道上自由駐足”，該事務所在新聞稿中如是說。

城市由太陽能、地熱能和氫燃料電池提供動力，城市內的建筑主要由木材建造，以減少碳排放。豐田公司表示，這是未來城市的原型，也是它測試自動駕駛汽車、人工智能、智能家居、家庭機器人等技術的試驗田。該項目將于2021年動工，一期工程可容納2000人，首批居民可能包括豐田公司員工及家屬。

現在，“從零建造城市”的風潮再度流行。比爾·蓋茨的一家投資公司花8000萬美元在亞利桑那州沙漠購買了一片土地，計劃建設一個新的智慧城市;內華達州的一大片沙漠以1.7億美元被百萬富翁買下，打算開發成由區塊鏈技術驅動的智慧城市;更大手筆的要數沙特阿拉伯的Neom，這是一個耗資5000億美元的大型項目，項目橫跨西北沙特阿拉伯的邊界，延伸至約旦和埃及。

新千年的頭二十年，人們面臨全球人口激增、氣候變化帶來的緊迫挑戰。根據聯合國的估計，到2050年，世界人口預計達到98億，有將近70%，即67億人將居住在城市。本世紀末，全球平均氣溫可能比1990年高出1℃至2℃，平均海平面預計上升40到63厘米。

智慧城市（smart city）的建設似乎是對這些問題的應對。印度表示要建設100個智慧城市，非洲承諾建設至少20個新的價值數十億美元的智慧城市，在中國，超過500個城市宣稱要開展“智慧城市”建設。

何為智慧城市，尚無明確定義。私人技術巨頭常常是智慧城市建設的重要參與者。以Sidewalk Labs多倫多未來社區為代表的智慧城市項目，建議在城市中安裝攝像頭和傳感器，并宣稱數據可以幫助城市更好地運轉。不過這招來不少批評的聲音—美國風險資本家Roger McNamee用“監控資本主義”（surveillance capitalism）來形容該項目。眼下這些新興城市建造背后的動機，認為絕大多數新近規劃的城市并未被設計來容納即將到來的城鄉移民潮，而是“吸引國際投資并使城市致富的工具”。

什么是未來的社區形態？“問題不是我們是否期待生活在城市，而是我們期待生活在什么樣的城市里。緊湊的城市還是蔓延的城市？老城市還是新城市？大城市還是小城市？”美國學者維托爾德.雷布琴斯基在他的著作《嬗變的大都市》中寫道。這可能是在眼下的造城浪潮中，城市規劃者、設計師、建筑師、居民需要認真思考的問題。

B

Sidewalk Toronto / by 挪威Snohetta建筑事務所、英國Heatherwick建筑事務所等

Sidewalk Labs在加拿大多倫多濱水區開展的智能城市項目或許是時下這股浪潮里最受關注的一個。這一項目于2017年首次公布。Sidewalk Labs是Google母公司Alphabet的子公司，成立于2015年。2019年6月，該公司發布了一份長達1500頁的開發提案，詳細介紹了許多規劃與設計細節。

它展示了一系列令人興奮的創新，比如由ETFE膜制成的建筑“雨衣”，可抗風防雨，從而吸引人們走到戶外;基于新的鋪裝技術建造的街道，可以吸收雨水、融化冰雪;模塊化的建筑，經濟又高效，也便于重新布置以適應不同用途;新型木建筑材料的應用—當然，木結構建筑已經流行開來。

它希望通過技術的應用來解決許多令人頭疼的與城市相關的問題，諸如交通擁堵、安全性、環境污染等，提出了包括自適應交通信號燈（傳感器追蹤行人和車輛的流動，計算出各路段的放行時間）、貨運機器人（在地下隧道運送貨物、處理垃圾）、垃圾回收和堆肥處理系統、用于加熱和冷卻的熱網等建議。

然而，由于該設計建立在數據收集的基礎之上，出于對隱私問題的擔憂，當地居民和倡議者表示反對。負責該地區開發的政府機構多倫多湖濱公司（Waterfront Toronto）隨后決定，將可供開發的區域從原先的190英畝（約合76.9萬平方米，包括碼頭區和Villers島的西部）縮減到12英畝（約合4.9萬平方米）。湖濱公司表示，還將進一步征求公眾意見，并展開正式評估，于2020年3月底投票決定該項目是否能繼續開展。

C

Oceanix City / by 丹麥Bjarke Ingels Group（BIG）建筑事務所

科學組織氣候中心（Climate Central）所做的一項研究顯示，預計2050年，全球90%的沿海城市將遭遇海平面上升的問題。如何應對海平面上升、惡劣天氣等威脅？浮動城市可能是一個解決方案。2019年4月，在聯合國紐約總部舉行的一場關于浮動城市的圓桌會議上，BIG創始人Bjarke INgels提出了被稱為“Oceanix City”的設計方案。

“Oceanix City”由若干個小島組成，每6個小島形成一個六角形的浮島，每6個浮島組成一個村莊，占地12萬平方米，可容納1650名居民，整個城市包含6個這樣的村莊，總共可以容納1萬名居民。

6個浮島中央是一片受保護的重心海港區域，這是居民共同聚集的場所，整個城市還包括公共廣場、市場、學習中心、體育中心、文化中心等設施。在海底，人們可以養殖生態浮礁、海藻、牡蠣、扇貝等生物，既能幫助清潔污水，又能實現生態系統的循環。每個小島在陸地上建造后，拖到海上并固定。模塊的靈活性保證了這是一座可以不斷擴展并且可以搬遷的城市，以適應變化。

建筑物的高度保持在7層以內，這樣的低重心結構可以抵抗強風。建筑越往底部越細，這樣既能為內部空間和公共空間提供庇蔭，又提供了額外的屋頂空間放置更多的太陽能電池板。

該項目的負責人Marc Collins Chen說：“我們的目標是確保可持續發展的浮動城市負擔得起，并提供給所有需要的沿海地區。”

該項目有望在紐約的東河上啟用。

D

Karle Town Centre / by 荷蘭UNStudio建筑事務所

有“印度硅谷”之稱的班加羅爾也將建立一個名為Karle Town Centre（KTC）的智慧社區。

建筑物表面覆蓋一層特殊的涂料，可以大大減少城市建筑吸收的太陽輻射，從而減緩城市熱島效應。它由UNStudio與瑞士油漆專家研發，被命名為“The coolest White”。

空中花園是塔樓的重要部分，它們為下面的街道擋風遮陰。該項目還包括阿姆斯特丹Baljon Landscape Architects工作室設計的大型無車公園和花園。

和其他智慧城市一樣，大量傳感器也被嵌入KTC的總體規劃中，按照建筑師的說法，這是為了收集可用來改善居民生活的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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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mart Forest City / by 意大利Stefano Boeri建筑事務所

“垂直森林”的推行者Stefano Boeri建筑事務所提出了建造一座森林城市的想法。

該智慧森林城市項目位于墨西哥東南部的城市坎昆，占地557萬平方米，可容納多達13萬居民。有750萬株植物將種植在這片土地上，其中，樹木有26萬株，每年可吸收11.6萬噸二氧化碳。

城市被太陽能電池板和農田包圍，食物和能源方面能自給自足。農田引入嵌入式節水灌溉系統，水被收集在城市入口處的水池中（該水池還包括一個海水淡化塔），通過通航的運河系統分配給整個居民區，直至市郊農田。城市內部采用由交通規劃公司Mobility in Chain（MIC）開發的電動和半自動出行系統，汽車只會留在郊區。這些解決方案都是為了回應人們對氣候變化、污染、動物滅絕等問題與日俱增的擔 憂。

大數據也被用來提升城市的治理能力。傳感器分布在建筑結構內，收集到的信息用來給人們的日常生活提供建議，比如，利用App找到一個舒適的戶外區域。其他可能的好處還包括可以最大程度地利用能源，舉例來說，人們可以知道何時是發電高峰，特地在這種時候來運行他們的洗衣機或洗碗機，從而獲得能量的最高使用效率。

該項目所在的地方，根據最初的提議，要建成大型購物中心，但Stefano Boeri于2019年3月向該地區的市政當局提交了這一概念性規劃，目前正在等待批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