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貨幣名稱及其語義的演變

◎王志超

一、引言

貨幣作為商品生產和交換的產物，在人類社會進程的不同階段有著不同的名稱和形態，同時，貨幣名稱的意義也隨著歷史的發展產生了一定的變化。俄羅斯貨幣的歷史可以追溯到公元9 世紀的基輔羅斯，經過一千多年的漫長發展，通過不斷地更新變革，最終盧比和戈比成為俄羅斯現行的流通貨幣。本文從語言學的角度，依據有關文獻和資料，詳細介紹"скот"、 "гривна"、"рубль"、"деньга"、"копейка" 和"грош" 這6 種主要的俄羅斯貨幣名稱及其語義演變，同時對其在俄羅斯俗語和諺語中的含義進行了歸納總結。

二、俄羅斯貨幣名稱的產生及語義演變

俄羅斯貨幣經過漫長歲月的浸染，在不同時期產生了不同的名稱并隨著社會的發展發生語義的演變。眾多貨幣中，有的貨幣名稱只是曇花一現，只在特定時期短暫使用；有的貨幣名稱被賦予新的意義，繼續被人們使用；有的貨幣名稱被繼續保留，沿用至今。常見的俄羅斯貨幣名稱 有 "скот"、 "гривна"、"рубль"、"деньга"、"копейка"和"грош"，以下將對它們的產生及語義演變一一進行介紹。

1."скот"的產生及語義演變。公元9 世紀的東斯拉夫人仍處于原始社會時期，但商品交易活動已經相對活躍，主要形式為"物物交換"，早期充當一般等價物的商品是牲畜和獸皮，因而產生了最早的貨幣名稱-"скот"。

"скот"音譯"斯高特"，本義為"牲 畜 "。 "скот" 的 派 生"скотница"（財寶庫）能夠體現其貨幣的意義。由于牲畜會有生老病死，其價值不能很好的充當貨幣職能，因此牲畜貨幣的使用逐漸減弱。"скот"在后來的日常使用當中逐漸喪失表示貨幣名稱的能力，其語義中保留了本義"牲畜"，從而產生一系列派生詞"скотина "（牲畜）、"скотник（"飼養員）等。

2."гривна" 的產生及語義演變。"гривна"音譯"格里夫納"，本義為"金銀頸飾"。隨著商品交易的增多，人們也開始接受一些貴重的金屬飾品。十世紀末，古羅斯開始自行鑄造貨幣，此時"格里夫納"演變為"一定重量的金子或銀子"，成為了一種重量單位。諾夫哥羅德的"格里夫納"為長條形，重量約為205g，成為了諸羅斯公國的貨幣制度的基石。作為大額貨幣的名稱，"格里夫納"在15 世紀被"盧布"取代。

"гривна"成為貨幣名稱后，逐漸脫離其源詞"грива"（鬢毛）的意思，它的派生詞多表示貨幣名稱，如："гривенник"（十戈比銀幣）、"двугривенный（"20 戈比銀幣的）、"гривенка"（十戈比的小銀幣）、"гривн（"十戈比）等。

3."рубль"的產生及語義演變。12至14 世紀是"無鑄幣"時期，由于蒙古國的入侵及羅斯諸國的內亂，這一時期幾乎停止了鑄幣，一切可用的首飾珠寶用來當作貨幣進行使用，人們也對原有的貨幣名稱進行新的定義。14 世紀起，東北羅斯地區重新開始鑄幣，此時獸皮及銀塊逐漸退出流通領域，一些新的貨幣名稱出現在歷史的舞臺。

"рубль"-"盧布"，作為一種貨幣單位最早以書面形式記載的時間是1281-1299 年。"盧布"的使用可以被看作是"格里夫納"的延續甚至是分支。人們為了讓日常生活中的商品交易更加便捷，將原來的"格里夫納"砍成一半，這種重量減半的銀塊就是上文提到過的諾夫哥羅德地區的"格里夫納"。"отрублённые части"（砍下的部分）的詞根рубл-在構詞過程中發生音變，最后一個字母ё 變成ь，也就是現在使用的"рубль"（盧布）。這種重約200g 的貨幣在市場上頗受歡迎。之后，盡管"盧布"的價值發生過變動，盧布的鑄造材料也發生了變化，但作為貨幣單位，它的名稱一直保留至今。現在"盧布"作為俄羅斯的本位貨幣單位，有紙幣和鑄幣兩種形式。

"рубль"成為貨幣名稱后，脫離了其源詞"砍"的語法和語義。作為新的詞根，"рубль"的派生詞都和貨幣或貨幣單位相關， 如 "рублик"（"рубль" 指小表愛形式）、"рублёвый" （一盧布的）、"рублёвка" （一盧布）、"пятирублёвик"（舊俄5 盧布金幣）等，其原始詞根"рубить"仍以原語義 " 砍 " 派生新詞，如"рубщик（"伐木工）等。

4."деньга" 的產生及語義演變。"деньга"音譯"登加"，源自突厥-韃靼語"銀幣（"тэнгэ），舊時表示"半戈比的硬幣"。"登加"是14-15 世紀羅斯地區的主要貨幣，莫斯科公國、梁贊公國等很多公國都有鑄造。最早"деньга"是羅斯人仿照金帳汗國的錢幣鑄造而成的，值得一體的是，隨著地位的提高，很多當時的造幣廠鑄造的"деньга"的圖案大不相同，其題材從神話傳說到日常生活，具有極高的研究價值。

現在，"деньга"不再用作貨幣名稱，但其保留了貨幣的特點，用來表達"錢"的意思，譯作"金錢"或"資金"，其派生詞有 "денежка"（"деньга" 的指小形式）和"денежный（"金錢的）等。

5."копейка"的產生及語義演變。"копейка" 音譯" 戈 比"。1533-1538 年在伊凡四世即伊凡雷帝（由于他尚年幼，所以當時由他的母親葉蓮娜·格林斯卡婭攝政）的貨幣改革下，"копейка"第一次作為貨幣單位出現，成為俄羅斯公國各地區的貨幣統一單位。普遍的說法是，"копейка"一詞的產生與"копьё（"矛）有關。《索菲亞編年史》第2 卷中有記載："在瓦西里·伊萬諾維奇大公時代，鑄幣上的圖案是大公手持劍騎在馬上；而伊萬·瓦西里耶維奇時代的鑄幣圖案則變成了手持矛騎在馬上"，由此出現了"矛幣"的說法。"戈比"最初的重量為0.68g，后在彼得一世時期減至0.28g。"戈比"上的圖案和鑄造原料隨著舊俄國和前蘇聯政治和經濟的變化而發生改變，先后產生了"雙頭鷹"、"沙皇像"等鑄造圖案和銅、合金、紙質等鑄造原料。現在"戈比"作為俄羅斯輔幣進行使用，其幣值為1/100"рубль"。

"копейка" 作為貨幣名稱的派生詞分為兩種，一是仍然表示貨幣相關的 詞 義 ， 如 "копеечка"（"копейка" 指 小 形 式）和"десятикопеечный" （10戈比的）等；另一方面是"копейка"作為小額貨幣單位而產生的"吝嗇、小氣"等詞義，如"копеечник"（小氣鬼）和"копеечка（"吝嗇）等。其源詞"копьё"仍以"矛"的詞義繼續派生新詞，如"копьевидный"（矛狀的）等。

6."грош" 的產生及語義演變。"грош"音譯"格羅什"，來源于阿丁語"沉重的硬幣"，1657-1838 年間等于二"戈比"，1838-1917 年間等于半" 戈比"，1917年后停止流通。

"грош"作為貨幣名稱有指小形式的派生詞"грошик"，現在人們常在口語中使用"грош"來表示"數量很少的錢"，廣泛用于俄羅斯俗語和諺語中，下文將詳細介紹。

三、貨幣名稱在俗語和諺語中的運用

貨幣除了用作計量單位外，貨幣名稱也被運用到俗語和諺語中，使得日常交際和文學作品中的表達更加生動靈活。最常見 的 是 "рубль"、"деньга"、"копейка" 和"грош"的使用，現將其表達的含義分作6 部分，詳見下文。

1.表示金錢和財富的重要性（有些帶有貶義色彩）

Работнику-алтын1，а мастеру-рубль。（阿爾滕是工人，盧布是大師。）

Алтын серебра не ломит ребра。（有錢腰板直。）

Есть грош， так будет и рожь。（有了錢，就有了黑麥。）

За свой грош везде хорош。（只要肯方便，無處不方便；錢能通神。）

Без денег в город -сам себе ворон。（無錢別進城；金錢決定一切。）

2. 強調財富的積累，由少成多。Без копейки рубль щербатый。（沒有戈比，盧布是不完整的。）

Копейка рубль бережет， а рубль голову стережет。 （積少成多，用腦袋來守著錢。）

Без копейки рубля нет。（積少成多）

3. 強調金錢來之不易，需要珍惜。Ближняя копейка дороже дальнего рубля。（手中的戈比比遙遠的盧布珍貴。）

Кто не бережет копейки，тот сам не стоит рубля。（不珍惜1 戈比的人本身就不值1 盧布。）

4. 強調友情、智慧等的珍貴。Не имей сто рублей，имей сто друзей。（寧愿有一百個朋友，不要那一百個盧布。）

Есть ум - есть и рубль。（有頭腦，就能掙到錢。）

Был бы ум，будет и рубль；не будет ума，не будет и рубля。（有頭腦的人才能掙到盧布，沒有頭腦就掙不到盧布。即有頭腦才能掙到錢。）

Не с деньгами жить， а с добрым человеком。（不要和金錢一起生活，要和善良的人一起生活。）

Не в деньгах счастье。（錢換不來幸福。）Время деньгу дает， а на деньги времени не купишь。（一寸光陰一寸金，寸金難買寸光陰。）

Не ставить ни в грош в денежку。（認為一個大錢不值，毫不重視。）

Лучше на гривну убытку，чем на алтын стыда。（寧肯損失格里夫納，也好過因阿爾滕而羞愧。）

5.表示貶義，強調對比。

Пожалев копейки，поплатишься рублем。（貪小便宜吃大虧。）

Гроша не стоит，а глядит рублем。（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Похвалиться на рубль，а сделать на копейку。（雷聲大，雨點小。）

Не было ни гроша，да вдруг алтын。（原無分文，忽然發了筆小財。）

6.俏皮話來表示金錢重要性，體現社會現實變化。Не имей сто рублей， а имей тысячу。（不要只有一百盧布，要有一千盧布。）

Не в деньгах счастье， а в их количестве。（擁有了一定數量的金錢，才算是擁有了幸福。）

С деньгами хоть куда， без денег никуда。（有錢走遍天下，無錢寸步難行。）

注釋：

[1]"алтын"音譯"阿爾滕"，源自突厥-韃靼語"алты"，原義為"金子，金幣"。15 世紀起用于一些羅斯城市和亞洲國家間的貿易往來，其價值為3"戈比"，1718 年被廢止。

四、結語

俄羅斯貨幣名稱及語義的演變，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俄羅斯社會的經濟狀況以及俄羅斯人民的生活變化。與此同時，貨幣名稱在俄羅斯俗語和諺語中的使用也體現了人們對財富、友情等方面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