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洋氣”化古雅

劉旭光

對于當代人的國畫創作，特別是山水畫創作，最基本的要求是洋氣！洋氣這個詞很難界說，但一張畫是否洋氣，一眼就看得出——那是一種感受，這個感受是當代人才有的，是當代人的美感、意趣、感覺和精神狀態所決定的，是一種時代感，一種現實感，多少還有一點點超前感。它的對立面，是土氣，是俗氣，是陳腐氣，是匠氣。當代人畫的畫兒，是給當代人看的，所以它必須洋氣。這一點可以看作對所有造型藝術的要求，無論什么材質，無論什么藝術形態！對于國畫，尤其如此！

洋氣是由一系列具體的藝術語言決定的，構圖、色彩、線條、造型的方式、畫面呈現對象的方式、畫家所預設的讀者的觀看方式、畫面所傳達出的美感與情調、畫面的表現性、甚至裝裱方式，是一種“總體感覺”。一位真正的當代畫家，是被這種總體感覺左右著的，這種感覺不是來自“模古”，不是來自刻意的“學西”，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感覺。這種感覺對于當代國畫的創作，尤其必要。對于一位真正意義上的國畫家，而不是水墨畫家而言，其風格必須以古雅為基礎。在其創作中，傳統的樣式、題材、技法與意趣必須得到尊重。以溫情與敬意來看待傳統，并且選擇性地繼承這種傳統是一位國畫家的職責，否則就不是國畫家。但對于當代國畫家而言，如何把當代人的美感、意趣與表現性在富于古雅之氣的畫面中呈現出來，讓畫面洋氣，這才是真正的挑戰。只有這樣，才能擺脫對古畫的“意臨”。

看王素柳的畫兒，撲面而來的是“洋氣”：她的色彩感偏灰，但含蓄而明麗，色彩的搭配有一種統一的調子，整體感強，色彩之間過渡與呼應處理得非常細膩，這與古人對青綠與重彩的處理是不同的。更值得尋味的是，她的畫面有一點亮，似乎在不經意間，進行提亮處理，比如白色的應用，這讓畫面顯得明麗“好看”。從構圖的角度來說，素柳的畫兒構圖滿，中正平和大氣，有一種內在的均衡，疏密得當，細節布局精巧，看著“舒服”。觀其筆觸與皴染，顯得從容、淡定、細致，有一種祥和恬靜之氣從筆端流出，看著“典雅”。——這些畫兒是一位當代國畫家的畫兒，它呈現著當代人的美感，它繼承著和應用著古代國畫的所有技法，它也領會了并表現著古人的意趣，但這些畫兒洋氣！或許正是因為這種洋氣，才使得畫面中的古雅有意義！

無論是石濤、惲壽平還是吳昌碩，在他們的時代，都是洋氣的，這種洋氣是由他們的美感決定的。對于今天的國畫家而言，他（她）必須首先是一位美術家，美感是統率著創作觀念、創作題材和技法的，它最直接，它最坦誠，它也是最難捕捉的，但沒有它，就不能算美術家！同時，他（她）的讀者是當代人，必須讓當代人覺得美，無論形式與題材多么古雅！在王素柳的這些畫作中，可以看到當代的國畫家們在這個方面的探索與努力——洋氣而古雅的中國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