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馮佑源
電視綜藝節目實現了多平臺播出的互動機制。除電視媒介外,電視節目也在以互聯網為媒介的網絡平臺進行播出。擁有大量年輕受眾的網絡播出平臺在節目制作中,為迎合年輕群體,節目內容出現了過度娛樂化、低俗、媚俗等錯誤傾向。過度娛樂化的電視節目通過版權引進、模仿抄襲的手法,以消費主義、娛樂主義為核心,博人眼球。節目中不僅有明星之間的八卦新聞、互相攀比,也有低俗色情的信息,這些膚淺的娛樂信息在大眾傳播的過程中影響正確價值觀的傳遞。國家的政策和制度的引領,要求電視制作機構和廣大的電視從業者深挖優秀中華文化內核,在精神品質、道德修養上為觀眾帶來啟迪,做到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永葆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魅力。中央電視臺文化類電視節目《朗讀者》用朗讀的方式重新喚起中華文化與語言文字所具有的直擊人心、引人思考的審美力量。
《朗讀者》為每一期節目設置主題詞,節目開頭的訪談都圍繞著主題詞緊湊地展開。“遇見、陪伴、選擇、禮物、家庭……”這些主題詞都與日常生活息息相關。“陪伴、家庭”號召我們回歸家庭,完成作為父母、兒女的家庭職責;“眼淚、告別、青春”讓我們回顧人生冷暖,在現實生活中遇見的點點滴滴都能成為日常的感動。例如《朗讀者》第一期節目以“遇見”為主題,張梓琳分享了自己人生最美的兩次遇見,一次是十年前,自己意外獲得了世界小姐的總冠軍,而十年后,她有了新的角色,成為了母親,她認為遇見了嶄新的自己。
《朗讀者》節目選取的朗讀嘉賓,既有為觀眾所熟知的演員,也有默默無聞持續耕耘的科研人員,更有在各自崗位上默默奉獻的平凡大眾,他們代表了輝煌燦爛的優秀品質。尼爾·波茲曼曾經提出:“電視媒介不能擴展文字文化,相反它只能攻擊文字文化。”《朗讀者》的推出就是電視化進程對中國傳統文化所做的貢獻,節目內容和節目內涵著眼于文化內容的創新和推廣,不過分追求電視的淺層娛樂功能。同時,《朗讀者》節目通過視聽體驗,引起觀眾對書籍文本蘊含的哲理的深度思考。
美國傳播學者伯格納的涵化分析理論提出,如果社會發展的過程中要保持社會的整體性,那么就需要全體成員的“共識”。信息的聚集和網絡新媒體的發展導致“文化共識”概念的消失,會逐漸化解社會共識形成的機制和基礎。此外,全球化進程體現在文化、社會、經濟各個方面,信息渠道的傳播速度加劇,如何保持本民族文化的獨立性和共識性,這取決于文化的力量。在《朗讀者》節目中,嘉賓朗讀優秀的文學作品,朗讀的過程不僅在于分享文學作品,更在于與觀眾同頻共振,傳遞優秀文學作品中的精神內涵,倡導真善美的文化品質,提升優秀文化的影響力,以積極的文化導向潛移默化地影響觀眾。
同樣對于觀眾而言,在觀看節目過程中并不是被動消極地接受教育,也存在主動接納主流文化與主流價值的情況。近年來,人們對傳統文化的研究熱情一路高漲,對民族文化的研究成為一種流行趨勢。而文化類電視節目充分結合懸念設置、自然過渡等獨特的電視語言表現手法,將獨特的敘事策略、故事化的節目編排貫穿在節目制作始終,進而滿足觀眾求新求變的觀看心理。電視觀眾除了娛樂之外,還需要豐富精神世界的綜藝節目。根據馬斯洛的需要層次理論,當前的受眾消費水平已經從物質價值需求向高層次的精神需求消費轉變,受眾的審美能力和審美需求也在不斷提高。對于渴望獲取知識的觀眾而言,《朗讀者》這類的文化類節目不僅成為日常娛樂活動,也成為他們獲取知識的途徑。
《朗讀者》突破電視節目的傳播局限,節目的文化傳播不僅在電視節目之中,還在于節目播出后線上線下的文化傳播。《朗讀者》將節目的精彩內容剪輯成三到五分鐘的小片段,在微博、微信等社交媒體上進行傳播,打破電視節目單向互動的局限性,邀請受眾參與節目討論,對節目進行轉發、評論、點贊。在微信平臺上,《朗讀者》的官方微信公眾號還會放送節目中朗讀的書籍的完整版文字,并對文字內容進行賞析,受眾閱讀后可以在結尾對文章進行評論,這些評論和節目中的嘉賓一樣,包含了個人的人生體驗,不一樣的體驗也形成了對文字內容各不相同的理解。在互聯網之外,《朗讀者》節目還影響觀眾的日常生活,各地掀起了閱讀的熱潮,出現了各式各樣的朗讀亭——它的功能就是為人們提供朗讀的空間,在這里可以閱讀你想閱讀的書籍。朗讀亭一經推出,便受到熱捧,各地出現了“讀書潮流”,上海排隊8 小時,杭州排隊12 小時……在以往,閱讀只是作為個人化的興趣,然而《朗讀者》節目和朗讀亭的設立,將這種興趣愛好轉化為一種儀式感的過程。通過朗讀亭里的攝像機,可以將朗讀的過程記錄下來,并將一部分素材在《朗讀者》節目中播出。
新媒體環境下的電視節目存在著泛娛樂化的問題,越來越多的娛樂節目導致媒體出現公信力缺失、核心價值觀缺失、文化引導缺失等問題。費孝通曾經提出一些問題:民族文化從哪里來?如何形成?其本質又是什么?這些問題都是人類社會發展中需要了解的內容。文化自覺不僅在于群體內部的思想建設,更在于如何在跨文化語境的交流中保持本民族的文化自覺。“各善其美”是費孝通對文化自覺意識形成的總結,對于其他文化不是一味地反對,而是不同民族對不同文化傳統的欣賞。從國家宏觀層面看,文化類電視綜藝節目關照中國優秀文化的歷史傳承和精神,同時兼顧國際交流與對話的功能,這種根植于中華文明的文化自覺,促進了全民族文化自覺的覺醒。
電視媒介的發展改變了公眾話語的內容和意義,娛樂作為電視的一種一般性表達方式,一切公眾話語都日漸以娛樂的方式出現,并成為一種文化精神。一切文化內容都心甘情愿地成為娛樂的附庸,“其結果是我們成了一個娛樂至死的物種”。在當前電視節目制作中,無論是文化引領價值導向還是思想意識形態的建構,以《朗讀者》為代表的文化類節目,都為今后其他節目的價值取向和長期發展帶來有益的啟發和示范,在過度娛樂化的今天,能更好地傳播中國傳統文化、傳遞中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