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 彩
(華東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上海 閔行 200241)
根據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2019年8月發布的《第44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我國網民以中青年群體為主,截至2019年6月,10-39歲網民群體占網民整體的65.1%,其中20-29歲網民群體占比最高,達24.6%。[1]青少年網絡行為在很大程度上折射出網絡社會的整體風貌。大量青少年在社交媒體平臺上“轉發錦鯉”以祈求好運,作為一種特殊的用戶信息行為,在青年亞文化的影響與社交網絡的助力下,成為一種獨特的網絡文化景觀。以“轉發錦鯉”為窗口,分析青少年網絡俗信的外在表征與內在邏輯,對于了解青少年心理特征與現實訴求,引導其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形成良好的網絡生態。進而對青少年進行更具針對性的主流意識形態教育,占領青年意識形態教育的網絡陣地,具有重要意義。
錦鯉作為一種被賦予意義的傳統文化圖騰由來已久。道教將鯉魚視為圣物,騎坐鯉魚被認為是得道成仙的標志,東晉道教理論家葛洪在《抱樸子·對俗》中說:“夫得道者,……琴高乘朱鯉于深淵,斯其驗也?!保?]然而,現代“錦鯉”的形象顯然已經溢出了中國傳統文化中道教的圣物及傳統吉祥圖騰的含義。在語言的隱喻機制與類機制作用下,“錦鯉”與“幸運”之間產生關聯,隨著使用頻率的增加與出場語境的多樣,類推產生的“錦鯉”發生了意義的泛化。網絡顛覆了錦鯉的原本意義,重新構建一套新的符號意義,將“錦鯉”原本固定的能指和所指強行撕裂,然后在一個新的語境中,構建新的能指與所指關系。錦鯉成為媒體塑造、眾多網民參與的即興改編的文化過程,被移植到不同的意義系統和文化背景中,從而獲得新的意味。在現代媒體的塑造和網絡傳播的加持下,錦鯉成為好運的象征,隨著熱度的增長,錦鯉開始泛指在小概率事件中運氣極佳的人,錦鯉的走紅過程也是錦鯉意義的泛化過程。
早期,作為網絡幸運吉祥物的錦鯉,是以完整的動物形態出現的,典型代表是名為“錦鯉大王”的微博“大V”,每日分享一張錦鯉的圖片,附上文字“你只管努力,其它交給錦鯉”。后來,隨著錦鯉形象在微博等自媒體的高頻出現,錦鯉的象征意義開始凸顯,只要是代表幸運的事物都可以被稱為“錦鯉”。而錦鯉意義泛化的高潮出現于一檔選秀節目中,實力備受爭議的楊超越成為比賽的第三名,錦鯉的形象與人的形象開始同質化,此后支付寶中獎的幸運兒微博用戶——“信小呆”更將“錦鯉”泛化推至網絡空間的風口浪尖,人們開始將各種網絡熱點事件中出現的帶有“類幸運”特征的人稱為“錦鯉”?;ヂ摼W與新媒體內在的免費共享、迅速擴散的特質,為網絡俗信提供了生成渠道和傳播路徑,使之成為了風格鮮明的網絡文化景觀。
法國社會心理學家勒龐指出,一群人的聚合,在形成“心理群體”時,會表現出迥異于個體的特征,并總是受到無意識因素的支配,他將這種群體稱為“烏合之眾”(The Crowd)。[3]當“錦鯉”從抽象的網絡亞文化領域溢出到真實的生活場景,影響著人們的現實生活,幾乎所有轉發錦鯉的人都希望自己具有“錦鯉體質”,憑借天賜的好運實現人生的“逆風翻盤”。 關于錦鯉的語言系統也相應地擴大,“錦鯉體質”、“錦鯉本鯉”、“人型錦鯉”、“錦鯉屬性”、“吸歐氣”等等,大眾在隨意轉發、不經考證,麻木從眾的過程中,表現出集體非理性與無意識的狀態,網絡參與熱情高漲,跟風轉發錦鯉成為一種時尚。在轉發的過程中,眾多參與者并不在意轉發是否真的會收獲好運,崇尚“簡單的快樂”,參與轉發的過程本身就是一場網絡狂歡,具有消遣性、娛樂性的特點,是青少年尋求娛樂化情感支持與歸因的途徑?!稗D發”這一行為暗含著認同的態度,除對內容的認同外,很多時候也包含著對轉發這種形式的支持與贊同。
傳統的祈福流程固定、形式復雜,需要耗費一定人力、物力、財力,但是“轉發錦鯉”只需要在網絡上輕輕一點,成本趨近于無。微信平臺上甚至有“轉發錦鯉”的小程序,不需要費心去找“錦鯉”的圖片,只需要指尖輕輕一點,就可以實現“好運”的“一步到位”。網絡亞文化造就了轉發錦鯉的“烏合之眾”,產生羊群效應,大眾紛紛“轉發錦鯉”,使這種帶有傳統好運色彩的魚類在網絡上掀起一股不容忽視的“錦鯉效應”?!稗D發這條錦鯉,就會……”的語式在各類自媒體語境中十分常見,標準的“轉發錦鯉”流程是轉發包含“錦鯉”含義的圖片,配上相應的祈愿文字,如“考試通過”、“面試好運”等,如果愿望得以實現,許多人還選擇再次轉發之前的祈愿微博,作為“還愿”。 媒體經常充當“轉發錦鯉”這一羊群效應的煽動者,大肆報道許多電視節目或社會事件中幸運的人物,例如“轉發這個楊超越,不用努力也能得第三”。青少年通過這種盲目的轉發行為,將日常的愿望訴諸于虛擬的網絡表達之中。錦鯉從古代的以自然為主導的圖騰崇拜對象,逐漸演變成以社會為主導,以象征、敘事為主要表達方式的社會崇拜對象。
資本憑借對偶像生成與崇拜的熟練操作,將“錦鯉抽獎”作為吸引用戶的一種手段,卷入商業運作。以ID名為“錦鯉大王”的用戶為例,該博主此前一直在微博發布錦鯉的圖片,并通過持續轉發網友的“還愿”微博,積累了兩千多萬粉絲,甚至還擁有自己的多個粉絲群。同時,憑借在網絡中的超高人氣,接到了諸多廣告,在淘寶開起了同名店鋪,售賣“配套法器”,成功地將“錦鯉”納入經濟生活的領域,使其成為可供消費,亦可帶來巨大收益的概念。在資本邏輯的操縱下,娛樂超出自身的邊界,溢出到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稗D發錦鯉”這場網絡游戲突破其存在的場域,其形式和意義都溢出自身,滲入到人們真實的社會交往和日常生活中。
轉發錦鯉衍生出一系列的“錦鯉效應”,眾多商家開始借助“錦鯉”的概念進行宣傳和銷售,“高校錦鯉”、“品牌錦鯉”、“美妝錦鯉”、“商場錦鯉”、“七夕錦鯉”等現象層出不窮。商家對這種程序簡單、收效明顯的營銷手段愛不釋手,消費者也對這種看起來毫不費力,指尖一點就能成為“天選之子”的機會趨之若鶩。人們自然能夠意識到這種天降的好運是極小概率的事件,但是轉發行為本身表示自己融入在這場大眾參與的游戲中,由此也能獲得片刻的愉悅,錦鯉營銷的主導者和受眾都樂在其中。然而,錦鯉營銷中也逐漸暴露出一些問題,一些商家利用人們對錦鯉的狂熱,發布錦鯉營銷廣告,提供虛假獎品或暗箱操作,只為通過大眾無意識的轉發提高自身產品的知名度。更有甚者,以此騙取消費者個人信息進行電信詐騙,這些現象顯然已經與錦鯉祈愿的初衷相去甚遠了。
迷信常常帶有某些特定的儀式,而以轉發錦鯉為代表的青少年網絡俗信則實現了儀式的消解,迷信的嚴肅感和程序化被隨意改寫了,其形式更接近于一種網絡游戲,弱化了“迷信”,只剩下符號的狂歡。“意義不在場才需要符號”,[4]隨著自媒體的出現和發展,青少年在網絡上通過一系列的在線行為建構了一個虛擬但穩定的交往空間。“錦鯉”的泛化,是青少年在網絡亞文化的影響下,對“物”的興趣喪失,轉而對“符號”、“形式”感興趣的表現。網絡俗信作為青少年線上表達的一部分,其意義偏重于展示而非告訴,通過“轉發錦鯉”時附上的文字來展示自己的近況,屬于戈夫曼所說的“塑造自我形象的表演行為”,是青少年表達情感訴求、尋求身份認同的手段。青少年在現實成長過程中感受到的異化感和孤獨感,借助轉發錦鯉的方式,得到排遣和發泄。這一行為背后的運作邏輯構建出一個虛擬的網絡共同體,以“轉發錦鯉”為代表的在線祈愿活動使網絡俗信成為網絡趣緣群體建立的途徑。由于網絡世界的虛擬性,青少年在網絡世界的交往實踐是一種主體間的符號互動,網絡俗信也是個體化社會的符號互動的一種方式。[5]
青少年網絡俗信現象并不是一個全新的社會景觀,早在互聯網剛剛興起的時候,在諸如QQ等平臺上就有“轉發這一消息就能收獲好運”等相關信息傳播,網絡為各種信息傳播提供方便的同時,也自然為社會俗信提供了更廣闊的傳播渠道,使它的影響較以往的口耳相傳更加深遠,對人們價值觀的塑造也更加明顯。隨著堪輿文化在網絡的傳播,在民間“說兇即兇,說禍即禍”的畏懼心理影響下,為求心安而跟風參與的網絡俗信就類似于一種語言禁忌,是原始圖騰崇拜的現實承接與降維,表現出符號崇拜與媒介崇拜的統一?;艨撕DJ為現代溝通媒介可以產生隔離的效果“在他們越來越被隔離起來的同時,他們之間也變得越來越相似了。正是因為溝通把人們隔離了起來,所以才確立了人們之間的相似性。”[6]網絡營造的虛擬環境,塑造了青少年假象的自由意識,而在自以為獨立自由的虛假幻象中,許多青少年往往選擇進行惰性模仿,盲目跟風轉發錦鯉就是其突出表現。
按照戈夫曼的戲劇理論,網絡俗信是青少年表演的前臺,呈現出的是“我正在努力”、“我快要轉運了”等較為樂觀的形象,而在后臺,隱藏的是他們真實生活中的壓力和焦慮??茖又频纳鐣Y構與極富流變性的社會環境中存在著許多壓力源,身處其中的青少年會直接或間接地感受到對其身體、心理和行為產生的影響??荚?、就業、買房,科層制下狹窄的上升通道,家庭代際溝通的矛盾等都是青少年轉型期的“特色壓力”。這種多方面的困惑與不確定性的壓力是伴隨其整個生活的狀態的,不能避免,也無法逃避,顯然也不存在某種捷徑或手段可以將人從這種選擇中徹底解放出來。網絡俗信自然也不能從根本上消除現實生活對于未知的不安與焦慮,但短暫性的“無意識”一定意義上成為排解壓力、消除焦慮的心理防御機制。
巴赫金的狂歡理論建立在對兩種生活的劃分,一種是官方、嚴肅的現實生活,一種是狂歡廣場式的。網絡以其虛擬性與交互性為青少年提供了網絡俗信的狂歡廣場,“轉發錦鯉”就是典型的狂歡語言,是制造狂歡氣氛和狂歡感受的關鍵。這種狂歡帶來了一種對真實好運的替代性快感,但這種快感通常是短暫又自欺欺人的,而明知其自欺欺人,卻義無反顧投身其中,是因為在這場大眾的狂歡中,“轉發錦鯉”無需支付任何成本,也不會遭到任何指責。現實的巨大壓力與真實情感寄托不能滿足應對壓力需要的矛盾,使青少年將這種不能滿足又期望滿足的情緒寄托于虛擬的網絡俗信表達上。短暫的狂歡成為網絡社會中青少年參與的主要訴求,網絡亞文化的自我表達和解嘲使青少年能夠實現當前情境中的脫嵌。自我評價和情感體驗在狂歡狀態下瞬間實現華麗轉身,生活的重壓在虛擬的網絡事件中,借助“錦鯉”的符號實現了短暫的釋放。
現實社會的流變性與真實生活的壓力,使青少年產生對未來生活的迷茫感,進而期待有某種介質來對人的性格和命運進行歸納和預測。明知轉發錦鯉的線上行為與線下的真實事件不具有必然的聯系,但是受到“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影響,加上“轉發錦鯉”與其他祈愿活動相比零成本的特點,眾多青少年還是在清醒的狀態下選擇加入這場網絡狂歡。知其不可信而行之,是對于戲劇性一夜暴富與不勞而獲的一種調侃,包含了荒誕的黑色幽默感,是網絡“喪文化”、“佛系文化”等亞文化的衍生,也是后現代式荒誕的一種體現。
同時,青少年網絡俗信中充滿了戲謔、自嘲的底層敘事,以反諷式的話語對抗來實現生活重壓下的自我慰藉。青少年是樂于表達的群體,其表達方式同時兼具明顯性和隱蔽性,一方面要求個性的展示,追求與眾不同,一方面又敏感多思,渴望獲得認同。弗洛姆認為“唯有我們有能力可以有自己的思想時,表達我們思想的權力才有意義;唯有當內心的心理狀況能使我們確立自己的個體行時,擺脫外在權威性控制的自由才能成為一項永恒的收獲?!保?]青少年在這種復雜心理的影響下表達自己的思想情感狀態,但其心理狀況并不能完全確定自己的行為,期待擺脫外在的權威,可又總是受到權威的束縛,于是在這種尷尬、艱難的境地中將轉發錦鯉這種荒誕的網絡行為作為對現實生活的一種反抗。
“我們的社會逐漸依循網絡與自我之間的兩極對立而建造”,[8]隨著智能手機的出現與自媒體的繁榮,網上沖浪成為青少年不可或缺的生活方式。社會交往、自我表達都變得“手機化”了,部分青少年將“轉發錦鯉”以及類似的網絡俗信行為作為自我降格來尋求現實調和的可能,作為一種自我激勵與認同的方式,期待通過轉發的行為,積極的心理暗示,兌換“自我實現的預言”。很多青少年即使在網上“轉發錦鯉”,在現實生活中也依然積極向上,看似“無為”,實際對充滿希望的轉機無比期待。對這部分青年應當引導其網絡俗信行為反向賦能的實現,創造可引導的空間,理解、包容,不過分夸大、過度解讀,不表現出侵犯性,避免產生偏頗的情緒和偏激的思想。而對于一味沉溺于網絡俗信,“萬事靠錦鯉”的青少年,則更需要科學研判、理性應對、正面疏導,在網絡傳播中進行主流價值嵌入,線上線下及時把握青少年的社會心態動向,營造良好的社會輿論環境,引導青少年擺脫“屏社交依賴”,養成使用網絡技術的價值理性。
當青少年轉發錦鯉時,會自然的產生與行為不一致的想法,懷疑轉發就能收獲好運的可行性,短暫地受到認知與行為不一致的困擾,這一不愉快的情緒狀態會促使其努力恢復一致性。根據里昂.費斯廷格的認知失調理論,青少年會試圖通過改變認知來使其更符合行為。[9]即通過將生活中發生的幸運歸因于“轉發錦鯉”,或者向周圍人訴說自己從轉發中獲得了“簡單的快樂”,從而為轉發的行為尋找理由,這種沉浸于虛擬實在的“我向幻覺行為”具有顯見的沉浸傾向。[10]使青少年沉溺在虛幻的情境與社會關系中,表現出碎片化和去中心化的價值選擇與虛無化和去意義化的價值取向,進而導致理性思維的退化。這種不加審視的投入網絡狂歡中是對規訓的反抗,同時也產生了新的規訓。文本失去意義,圖像只是情緒表達的載體,各種亞文化與社會思潮趁虛而入,對事物發展的規律缺乏本質性、規律性探討的青少年容易陷入媒體與商業合謀的娛樂狂歡中。使青少年擺脫屏社交依賴,回歸真實的社會交往,就要提高其媒介素養,警惕不良商家在錦鯉營銷中進行虛假宣傳,防止個人信息泄露。引導青少年運用辯證的思維方式,積極進行自我評價與反思,培育理性思維,加強馬克思主義理論教育,引導青少年樹立遠大志向,呼喚信息時代人文精神的復歸。
“現代性是一種風險文化”,[11]在這樣的社會結構中,個體擁有自由選擇的機會,但并非知道如何選擇,必須作出選擇并承擔選擇的后果使風險社會下的個體倍感壓力?!案挥忻\特征的時刻”同時也是對運氣要求強烈的時刻。青少年在與時代的接洽過程中,個體焦慮的韌性與傳統力量的式微相互較量,而網絡俗信為這種矛盾的心理提供了一個出口,青少年通過參與這場網絡亞文化的狂歡,宣泄現實生活中的“習得性無助”,將自己暫時從壓力和孤獨中解放出來,從而獲得虛擬的快感。但是盲目的跟風和無意義的參與仍然無法獲得內心深處真正的解放,無法滿足壓力的完全排解。對于這種壓力應對方式的異化,需要關注青年網絡俗信映照的現實訴求,關切青少年對美好生活的愿望,提供青少年以個體情緒的合理排解出口,引導青少年健康處理情緒,加強理論教育,注重青少年社會責任感的培育。
吉登斯認為,“焦慮必須放在與個體所發展的整體安全體系的關系中得到理解,而不是僅僅被看成與特定風險或危險相聯結的獨特性現象”。[12]網絡俗信作為具有明顯青少年群體特征的行為,通過心理暗示,為青年人搭建了一種暫時的可控感,短暫地形成青少年對社會矛盾的幻想式解決。祈求一種單純的賭博式的好運,以拜物的形式將無法預測和掌握的命運戲謔化、抽象化、神秘化,通過網絡的扁平化特征壓縮“神”與人之間的距離。[13]青少年參與網絡俗信的過程中,將“神”的宗教色彩和神圣意義解構,表現出隨意粘貼涂改的破壞性表意與改寫,“錦鯉轉發”、“錦鯉祈愿”、“錦鯉還愿”,成為“包治百病”的社會庸醫,潛移默化地對無神論造成了沖擊。因此,要警惕網絡世界中迷信思想的沉渣泛起,避免產生青少年信仰危機,引導青少年對社會現實與情境保持理性的判斷,消除祈愿幻覺,端正價值觀,形成理性平和、積極健康的社會心態。
當線上祈愿與愿望成真發生偶然聯系,青少年容易產生錯誤的歸因,虛擬活動與真實事件成為因果關系。在強化理論的作用下,青少年容易在遇到人生的挑戰時,選擇再次在虛擬網絡中祈愿,而不是面對現實,努力奮斗。將取得的成就與歷經的坎坷全部歸因于網絡俗信行為,表現出明顯的遁世主義與犬儒主義傾向,內隱著錯誤歸因下青年的自我認同危機。同時,在現代性的環境下,傳統的命運觀依然存在,即認為事物的進程早已以某種方式被預先注定了。在這種社會心理的作用下,青少年容易認為個人所作出的一切嘗試都是徒勞的,因此放棄通過努力把握風險中蘊含的機遇,期待通過網絡祈愿的形式獲得好運的加成,祈禱“注定的結局”是偏向于自己的意愿。這種無意義的網絡行為消解了主流文化倡導的胸懷理想、奮斗拼搏精神,其中潛藏的價值虛無主義,容易消解青少年對生活的熱情,不利于青少年獨立人格的建立,不利于培養青少年奮發精神,青年如果一味將對現實生活的期望寄托于網絡俗信,無疑會失去奮斗動力,導致行動癱瘓。這種“我向幻覺行為”同時具有潛在的唯我主義傾向,由于網絡虛擬世界的仿真效果,會形成明顯的移情效應,通過轉發錦鯉等一系列網絡俗信行為,傳遞告訴自己的狀態,獲得別人的關注,習慣了這種行為方式的青少年,在真實社會生活中也會要求一切以自己的意志為轉移。這種行為與心理特征顯然不利于現代利益與價值多元化社會的整合,也不利于青少年形成正確的自我認同。
在盲目轉發參與這場網絡俗信的狂歡時,青少年逐漸減少了對語言形式和表征的反思,通過形象取代概念與意義,網絡語言表達從實際包含著的意義的承載物變成了沒有內容的符號。以“錦鯉大王”的微博為例,眾多參與轉發者轉發時語言極其單調,大多數轉發者備注的文字為網絡用語,如“少壯不努力,長大怪水逆。生活不如意,開始拜錦鯉”、“吸歐氣”、“日常唯心”等等。當青少年頻繁地把大眾傳媒與群眾文化生產出來的語言作為自己的語言時,青少年的經驗就日益變得貧乏,自我就萎縮了,[14]逐漸成為資本與媒體塑造的對象。因此,需要對網絡俗信的價值誤區保持清醒的認識,并以正確的價值觀引導青年成長為擔當民族復興大任的時代新人。針對網絡俗信的后現代特征,在網絡信息傳播中合理地嵌入主流價值傾向,為青少年提供健康良好、充滿正能量的網絡環境,引導其減少網絡俗信行為,以努力奮斗成就美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