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壽草

唐常春

看到陽臺上花盆里的長壽草，我便想起天堂里慈祥的母親，想起她最喜歡吃的長壽面。六年前，母親不知從哪里弄來長壽草的種子，把它撒在兩個花盆里，定期澆水施肥。在她精心伺候下，長壽草生長很快，并且長得很茂盛。

母親喜歡早餐用長壽草的綠葉做湯面。她先把水燒開，往鍋里打一個雞蛋或者放切細(xì)的瘦肉，然后把面條放進(jìn)去煮熟，再把洗好的綠葉放進(jìn)去焯一下就出鍋，最后在碗里滴點麻油，我們稱這樣的湯面為“長壽面”。母親患有胃下垂病癥，一點辣的食物都不能吃，而我們又喜歡在面條里放點辣椒，所以早餐要分開做。母親每次吃長壽面都吃得津津有味，還一再叫我們吃，說吃了對身體好。我故意問她怎么個對身體好法？她想了想，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反復(fù)強調(diào)這長壽草曾救過娘家人的命。為了驗證母親的話，我查了有關(guān)長壽草的資料，這草雖然不起眼，但其葉子含有豐富的維生素E，有益氣、安神、降血壓之功效，民間稱其為“神奇”的“不老長壽藥草”，“星火計劃”中將其列為“名貴中藥材”之首位。

我想，這草既然這么有營養(yǎng)，母親又特別愛吃，我不能“橫刀奪愛”，就那么一點點綠葉，我們吃了，她就沒得吃了，但我又不能把這想法說出來。有一次實在拗不過母親，我試著嘗了一片綠葉，細(xì)膩、油滑，帶點苦澀，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于是，我便以綠葉不好吃為由，打消了母親讓給我們吃的念頭。

母親過世后，我傷痛了很長一段時間。每當(dāng)看到她種的花草就觸景生情，所以也無心打理。不久，有的凋謝了，有的枯萎了，唯有長壽草葉常青。那天我到陽臺晾衣服時，發(fā)現(xiàn)長壽草的枝頭上掛滿繡球狀的小花蕾。沒過幾天，竟然開出一朵朵紫紅色的五角星花！花兒散發(fā)出誘人的清香，令人心情格外舒暢。那一朵朵綻放的花兒，像母親慈祥的笑臉，闖入我的眼簾和心田。翠綠色的葉子呈心臟形散開，仿佛向我招手致意。長壽草也是有靈性的，雖然它的主人已經(jīng)遠(yuǎn)逝，但它仍然忠實地守護著主人的家，守護著主人的親人，經(jīng)受住了風(fēng)吹雨打，它希望主人的家人盡快從悲痛中走出來，盡情享受美好的生活樂趣。同時也告訴我們，母親一直活著，它們是母親生命的延續(xù)。

想起母親臨終前交代要管理好長壽草的囑托，我受到極大觸動，并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第二天早上，我小心翼翼摘下幾片綠葉，按母親所教的做法，加了點瘦豬肉，放入煮好的面條里，吃時感覺和原來吃的完全不一樣，味道鮮嫩，清甜可口。

“做菜要用心去做，再苦的菜只要有益健康，吃起來都是甜的……”母親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從那以后，我成為長壽草的新主人，不定期為它鋤草、松土、澆水、施肥，像母親生前一樣細(xì)心照料著它，使它的生命充滿陽光。

母親，您在天堂種了長壽草嗎？還常做長壽面吃嗎？就快到您的節(jié)日，不孝女做您最喜歡吃的長壽面給您吃，提前祝您節(jié)日愉快，我們一切都好，您不要掛念！

選自《桂林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