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四清 周仲瑛
(1.江蘇省中醫院,江蘇南京210029;2.南京中醫藥大學,江蘇南京210029)
2019 年歲末,新型冠狀病毒肺炎(COVID-19,簡稱新冠肺炎)疫情暴發,截至2020年2月22日24時,全國已累計確診76936例,仍有疑似4148例,死亡達2442例,疫情形勢依然嚴峻,期盼的拐點仍然未至。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不斷優化診療方案,堅持中西醫結合”戰略方案的實施已讓更多人體會到中醫藥的療效與優勢。新冠肺炎對中西醫而言都是“前所未有的疾病”,目前的防治經驗主要來自以前對重癥急性呼吸綜合征(SARS)、中東呼吸綜合征(MERS)和中醫典籍中記載疫病,加之學術流派、發病地域、病人體質等的諸多差異,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各地公布的中醫診療方案不盡相同,至今仍未尋找出肯定、有效的治療方藥。雖曰治疫如救火,但中醫藥診治瘟疫病本有章可循,在奮力診治這場“前所未有的疾病”的同時,中醫藥人需凝神靜氣,既要積極汲取現代醫學的研究成果,西為中用,又要“勤求古訓,博采眾方”,深入思考,自信自強,盡早探索出行之有效的辨治方藥,為盡快遏制新冠肺炎肆虐做出應有的貢獻。
中醫學對病因的診斷是比較粗略的,宋·陳無擇在《三因極一病證方論》中將病因籠統地劃分為內因、外因和不內外因“三因”,其中的外因是指風、寒、暑、濕、燥、火這6種外邪,簡稱“六淫”。迨至明清,因為防治溫病需要,吳又可、葉天士等溫病學家又提出了“癘氣、異氣、疫毒、溫邪”病因,以說明溫病病因與傷寒病因迥異,為運用衛氣營血、三焦學說辨治溫病提供理論依據,并取得了治療的成功。
中醫的病名基本上是依據病人的主要不適癥狀來命名的,如胃痛、脅痛、腹痛、頭痛等,現在看來其中的每種疼痛都包含有很多種不同原因的疾病。中醫的“咳嗽”,至少包括有普通感冒、流感、隱匿性哮喘、咽炎、急性氣管炎、大葉性肺炎、間質性肺炎、肺結核、肺腫瘤、肺氣腫、慢性支氣管炎等10種以上的疾病,西醫治療方法完全不一樣。新冠肺炎以咳嗽為主要癥狀,將其歸為“咳嗽”也不能算錯。即使不歸為“咳嗽”,但治療仍然離不開桑菊飲、桑杏湯、麻杏石甘湯等“宣肺止咳、清熱化痰”類方藥。
究其緣由,當與古時科學技術水平低下有關。由于古時沒有現代的理化檢查、CT及病毒核酸檢測等手段,對于疾病的病因認識不可能深入、準確,很多是靠經驗的推測而知,由此導致的病名當然也就比較籠統了。但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病家訴求的并不是病因、病名的問題,治好疾病是病家的主要目的。為此,中醫就發明了“司外揣內”的獨特思維方法來解決醫生治病依據的難題。外,是指因疾病而表現出來的癥狀、體征等;內,是指臟腑等內在的病理本質。古人認定“有諸內者,必形諸外”,《靈樞·本藏》說:“視其外應,以知其內臟,則知所病矣。”就是說先通過望、聞、問、切“四診”來收集病人外部的表現(象),再取象思維,分析得出其內在的變化情況,判斷疾病發生的部位、性質,認清內在的病理本質,從而進行調理和治療。清·錢潢在《傷寒溯源集》中云“外邪之感,受本難知,發則可辨,因發知受”,明確提出了機體因感受外邪發病,醫生依據發病的癥狀、體征,司外揣內,進行辨治的獨特思維方法。
因此,對于新冠肺炎,我們仍應堅持“司外揣內”這一基本辨證策略,從“四診”和現代的理化檢查來“辨證論治”,而對其病因究竟是寒、濕、熱、毒,病名究竟是寒濕疫,還是濕熱疫,還是溫熱疫,因為“受本難知”,武漢那里仍有五萬余正在等待救治的新冠肺炎病人,逾萬名患者生命正受到重癥威脅,需要我們去“救火”“戰疫”,我們現在需要的是盡快找出有效的治療方藥和手段,而不必苛求什么具體的病因、病名。我們只要知道其屬于中醫溫病中的瘟疫病范疇就可以了,病名不妨就暫借用西醫的“新冠肺炎”。就病論病,針對“新冠肺炎”展開辨證論治的討論和研究即可,將普通感冒、流感等拋開,使中西醫診斷標準一致,以便于中西醫結合治療的開展,擱置無謂的爭論。
2.1 病屬瘟疫,既非傷寒亦非普通溫病 《素問·刺法論》中云:“五疫之至,皆相染易,無問大小,病狀相似。”新冠肺炎“發病迅速,傳染性極強”[1],屬于中醫瘟疫病范疇已得共識,本文不再贅述。問題是大家既然承認它是一種瘟疫病,那么就應該按照中醫瘟疫病的策略去辨治,而不應該還重復傷寒與溫病的千古之爭。
傷寒有廣義傷寒和狹義傷寒,張仲景《傷寒論》太陽病篇中所稱的傷寒就是狹義傷寒:“太陽病,或已發熱,或未發熱,必惡寒,體痛,嘔逆,脈陰陽俱緊者,名為傷寒。”因此,我們不排除整個《傷寒論》中含有救治瘟疫類的方藥存在,其辨證論治的思想亦值得借鑒,但如果仍沿用《傷寒論》太陽病篇中麻、桂類方藥救治新冠肺炎,那就可能走錯路了。“今夫熱病者,皆傷寒之類也”(《素問·熱論》),此次病人以“發熱、乏力、干咳”為主[1],沒有明顯惡寒表現,故可知非狹義傷寒,僅屬廣義傷寒。
溫病亦有廣義和狹義之分,凡因溫熱邪氣致病的,都屬溫病范疇,因此瘟疫病屬于廣義溫病范疇。葉天士《溫熱論》中所論主要為“溫熱病”,薛生白《濕熱條辨》中所論主要是“濕熱病”。吳鞠通在《溫病條辨》中說“溫病者,有風溫,有溫熱,有溫瘧,有溫毒,有暑溫,有濕溫,有秋燥,有冬溫,有溫疫”,將溫疫單列,以與其他溫病相區分。這樣區分的目的是要強調“溫疫者,厲氣流行,多兼穢濁,家家如是,如疫使然也”(《溫病條辨》),及“疫氣者亦雜氣中之一,但有甚于他氣,故為病頗重,因名之癘氣”(《溫疫論》)。即瘟疫病有強烈的傳染性、危重性,雖屬廣義的溫病范疇,但又非風溫等普通溫病可比。如風溫雖亦以發熱、咳嗽為主要表現,但其沒有強烈的傳染性,發病也不急驟,死亡率也不高,故將新冠肺炎列為“瘟疫病”范疇,對指導防控和治療均意義重大。
2.2 溫熱夾雜穢濁,莫混淆為寒濕疫、濕熱疫 有學者認為新冠肺炎屬中醫學寒疫[2],也有學者撰文認為是寒濕疫[3],從不同角度揭示了新冠肺炎的病機特點。考之寒疫,最早見于東晉王叔和的《傷寒論·傷寒例》:“從春分以后,至秋分節前,天氣暴寒者,皆有時行寒疫也。”吳瑭《溫病條辨》指出:“世多言寒疫者,究其病狀,則憎寒壯熱,頭痛骨節煩疼,雖發熱而不甚渴,時行則里巷之中,病俱相類,若役使者然,非若溫病之不甚頭痛骨痛而渴甚,故名寒疫耳。”因此,無論是從新冠肺炎的臨床表現,還是從發病時節來看,似與寒疫殊異。張俠等[4]對確診的42例新冠肺炎患者觀察發現,首發癥狀以發熱(22例,52.38%)、咳嗽(17例,40.48%)、乏力(5例,11.90%)為主,而表現為肌肉酸痛的僅1例(2.38%),舌象以紅舌(36例,85.71%)為主,舌苔以薄為主(31例,73.81%),白苔和膩苔分別為28例(66.67%)、21例(50.00%)。上述報道佐證了寒濕非新冠肺炎主要表現。
溫病學把具有強烈傳染性和流行性的溫病稱為溫疫,溫疫又再分溫熱疫和濕熱疫兩大類。清·薛生白在《溫熱經緯·薛生白濕熱病篇》中說:“太陰內傷,濕飲停聚,客邪再至,內外相引,故病濕熱。”濕為陰邪,一旦與陽熱之邪相合,形成“濕熱”復合病邪,即周仲瑛教授所言的“復合病機”[5],二者陰陽相合,濕郁熱盛,熱蒸濕動,既繼承了濕、熱二邪的原有特征,又狼狽為奸,加之患者體質的偏頗、地域的差異、濕熱輕重的變化,而使本病臨床表現變化多端、輕重不一,既有“無癥可辨”的病毒攜帶者,又有病勢迅猛而難救治的危重癥者。濕熱郁滯,彌漫三焦,上可達腦竅,下可至二陰、下肢;外可在肌表皮毛,內可壅五臟六腑;不但可滯氣入血,而且耗陰損陽,可致多臟受損。因此不少學者從武漢地區多濕及病患舌苔多膩和伴有惡心、脘痞、納差、腹瀉等癥狀分析,認為屬于濕熱疫,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我們細究后認為這一認識可能有誤,這種誤識可能與忽略了以下3個基本問題有關:
第一,從發病季節及臨床表現分析。溫熱類疫病多發于冬春季節,濕熱類疫病多發于夏秋季節。新冠肺炎發于冬末春初。《溫病條辨》給濕溫下了明確的定義:“頭痛惡寒,身重疼痛,舌白不渴,脈弦細而濡,面色淡黃,胸悶不饑,午后身熱,狀若陰虛,病難速已,名曰濕溫。”驗之新冠肺炎,似有牽強。
第二,從發病病位分析。溫熱類的疫病從口鼻、皮毛而入,新冠肺炎患者早期即以發熱、干咳為主要表現,病情發展加重時多有呼吸衰竭,也就是說新冠肺炎的病位主要應該在“肺”,由肺再“逆傳心包”,或由上焦傳入中焦、下焦,由衛氣傳入營血,因此西醫認定它是一種急性呼吸道傳染病[1],從抗生素的使用,到呼吸機和體外膜肺氧合(ECMO)的運用,治療多圍繞肺在進行。而濕熱性質的疫病多是腸胃道的傳染病,比如傷寒、霍亂、菌痢等,故亦不符。
第三,從濕邪致病特點分析。濕為陰邪,性質膩滯,重濁趨下,致病膠著難解,隱匿發病,病程長,病機復雜,纏綿難愈。與此次肺炎病位主要在上焦肺臟,潛伏期多為3~7 d,傳變迅速,死亡率高等完全不同。
從濕熱分析不盡合理,但“彌漫三焦”的表現又客觀存在,為何?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可能被我們很多學者忽略了,那就是吳鞠通在《溫病條辨》中說的“疫者,癘氣流行,多兼穢濁”。這里講的“穢濁”之邪,正是新冠肺炎病人的“濕熱”表現。
穢濁,即污穢混濁之義,亦是濕熱之義。《時病論·夏傷于暑大意》中說:“穢濁者,即俗稱齷齪也。是證多發于夏秋之間,良由天暑下逼,地濕上騰,暑濕交蒸,更兼穢濁之氣,交混于內,人受之,由口鼻而入,直犯膜原。初起頭痛而脹,胸脘痞悶,膚熱有汗,頻欲惡心,右脈滯鈍者是也。然有暑濕之分,不可以不察也。如偏于暑者,舌苔黃色,口渴心煩,為暑穢也。偏于濕者,苔白而膩,口不作渴,為濕穢也。”《傷寒指掌·傷寒類癥》中亦說:“六氣之外,另有一種癘氣,乃天地穢惡之氣,都從口鼻吸入,直行中道,流布三焦。非比傷寒六經,可汗可下也。嘉言先生以逐穢為第一義。上焦如霧,升而逐之;中焦如漚,疏而逐之;下焦如瀆,決而逐之。并以解毒兼之。營衛既通,乘勢追拔,勿使潛滋。此喻氏心法也。”
由此可見,新冠肺炎病人的濕熱表現,實是溫熱邪氣所兼夾的“穢濁”之邪罷了。其形成,既可能與武漢地區去冬潮濕多雨有關[3],也可能是患者本有內濕,遇溫熱陽邪相合而成,又或是疫癘之邪直中肺胃,肺失通調水道之功,脾胃運化水谷失健所致。但總體上此病是以溫熱為主,濕熱只是夾雜之邪,濕熱只是疾病總體的一過性表現,早期、中期病人可能濕邪相對較重,但到病入下焦或營血分時,除肺功能衰竭外,每多見心肌損害、尿少、肝損等表現,痙厥閉脫,病轉“瘀熱”,“直須涼因散血”,究竟不是用濕熱能夠說清道明的,而用溫熱邪氣兼夾“穢濁”解釋相對更為適合,且又不影響化濕類藥物的伍用。
2.3 溫熱邪氣治療貫穿始終 王履在《醫經溯洄集》中明確指出溫病不得混稱傷寒:“傷寒即發于冬令寒冷之時,而寒邪在表,閉其腠理,故非辛甘溫之劑不足以散之……溫病、熱病后發于天令暄熱之時,火郁自內而達于外,郁其腠理,無寒在表,故非辛涼或苦寒或酸苦之劑不足以解之。”因此,對于新冠肺炎這樣的溫熱病,應該時刻記住祛除溫熱邪氣的治療策略。
無論是對早期、中期、晚期的病人,還是輕癥、普通癥、重癥、危重癥的病人,溫熱邪氣的治療應貫穿始終。如早期在清宣肺衛時,可加入金銀花、青蒿、連翹等辛涼清解之品;中期痰熱閉肺,可重用石膏、黃芩、黃連、梔子等清熱解毒藥物。疾病入營還需運用水牛角、玄參、銀花等透熱轉氣藥物;進入血分,涼血散血藥仍屬廣義清法范疇。迨至出現脫證,仍需合用涼血解毒,因其脫證是由閉致脫,與單純的脫證非一。這也是葉天士所說的“辨衛氣營血雖與傷寒同,若論治法與傷寒大異也”,這個“大異”就是指對溫熱邪氣的治療,即“以逐邪為第一要義”,“客邪貴乎早逐”,“邪不去則病不愈”等溫病治療策略。
對于溫熱性質的溫疫病的治療,我們應緊扣“汗、清、和、下、滋”五法為治療策略,臨床根據病人的具體脈證,或單用,或聯合運用,藥隨證轉,隨證治之,靈活運用,更好體現中醫藥的“三因制宜”原則。
3.1 汗法 溫病的汗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發汗解表,而是以辛散透邪的方藥,祛除表邪,解除表證的治法,即華岫云所說的“辛涼開肺,便是汗劑”,適用于疫病初起,邪在肺衛的階段,如桑菊飲、銀翹散、桑杏湯等。當然,我們在運用辛涼解表大法時,也不要否定或排斥辛溫藥物的配合運用,尤其是早期病人往往夾有濕邪,適當運用一些芳香化濕藥物,更有利于表邪的解除,否則恐難達到汗出表解的目的。銀翹散中用荊芥、豆豉,麻杏石甘湯中用麻黃,都是臨證應用的技巧。
3.2 清法 以寒涼之方藥清除溫熱邪氣的方法稱為清法,這里既有無形的邪熱,亦有里實熱結、氣營兩燔、熱入營血等,故治法又有白虎湯清熱瀉火、清瘟敗毒飲清氣涼營、清營湯清營解毒、犀角地黃湯涼血散血的不同。3.3 和法 和法在溫病中主要是通過透解邪熱、分消痰濕、透達穢濁達到宣通氣機,外解里和的目的。適用于疫癘之邪不在衛表,也非完全入里,而是處在少陽、膜原等半表半里者。如達原飲即是用疏利之劑祛除濕熱穢濁之邪的方法;仲景的小柴胡湯,亦是經常運用的和解劑,適用于寒熱往來、胸脅苦滿、口苦咽干、納差脘痞、惡心嘔吐、舌苔厚膩、大便溏爛的新冠肺炎患者;《重訂通俗傷寒論》中的“蒿芩清膽湯”也是值得運用的和解類方劑,其中的青蒿本是中醫治療瘧疾等熱病的主要藥物。
3.4 下法 溫病下不厭早,通過瀉下藥物以攻逐里實邪熱的方法稱為下法,適用于疫病中有形實邪內結的病證,如熱邪與燥屎結于腸腑、濕熱夾滯膠結腸腑、瘀血熱邪互結下焦等病證。瀉下雖然是用于祛除燥屎、積滯、瘀血等有形的實邪,但其更具重要意義的是瀉除邪熱,保存陰液。故吳又可告誡“注意逐邪勿拘結糞”,因為是“因邪熱致燥結,非燥結而致邪熱也”。熱傳中焦,肺胃積熱之時,下法還可加強泄降里熱之力,寓下于清,使熱從下泄。下法所用方藥仍宗仲景的承氣類,其中大黃是主要藥物,苦寒沉降,氣味俱厚,既能蕩滌腸胃,瀉熱攻積,直折上炎之火,又能清熱解毒,導熱下行。大黃性寒入血,既能清泄血分之熱而止血,又能活血消瘀,止血而無留瘀之弊,可用于新冠肺炎“瘀熱阻竅”之神昏譫語、“瘀熱血溢”之出血瘀斑、“瘀熱發黃”之肝損黃疸、“瘀熱水結”之腎衰少尿等危重癥階段,實乃斬關奪將之良藥也[6]。
3.5 滋法 滋法是用生津養陰之品以滋補陰液的治法,又稱“養陰法”。吳又可指出“疫乃熱病也,邪氣內郁,陽氣不得宣布,積陽為火,陰血每為熱搏”,吳鞠通指出“存得一分陰液,便有一分生機”。因此,滋法是溫病治療過程中始終要注意的一個策略。溫病初起,邪在肺衛,在解表方藥中適當佐以生津之品,有滋助汗源,令邪與汗并,邪隨汗解之妙;疫病中期,熱熾而陰傷,陰傷則熱更熾,故要注意在清熱解毒的同時,預防陰液耗傷,且養陰還有制約瀉火之用;疫病后期,腎精耗損,邪少虛多,則應以填補真陰為主,即使用諸復脈湯。當然,如果溫熱夾雜穢濁之邪明顯者,則要注意滋陰藥的“助濕留邪”之弊,暫且勿用。
醫案既是醫生臨床辨證論治思維過程的記錄,也是中醫理法方藥綜合應用的實踐經過。古今歷代名醫大家們的學術思想和寶貴經驗,往往就隱藏在每個具體的病案中。清代名醫余聽鴻就曾指出:“醫書雖眾,不出二義。經文、本草、經方,為學術規矩之宗;經驗、方案、筆記,為靈悟變通之用。二者皆并傳不朽。”近人周學海也說:“每家醫案中必有一生最得力處,細心遍讀,是能萃眾家之所長矣!”對于這場前所未有的新冠肺炎疫情,我們也要注意和尊重各地的個案研究報道。相關政府部門及研究機構應注意對這些案例的收集、核實、匯總、比較、成果共享,以盡早能夠驗證出最為有效的方藥來。同時,在收集整理病案時,一定要注意核查其診斷是否明確,還要進行詳細的分期診斷,普通感冒、流感等發熱的病例千萬不能混入其中,以防誤導當前的治療。
療效評價標準要與西醫保持一致,不能僅僅以癥狀的緩解作為評價標準,中醫也要以核酸檢查陰性為主要指標,只有這樣才能明確找到真正有效的方藥,才能遴選出真正的中醫高手,百花齊放,百家爭鳴。
雖然中醫治療新冠肺炎的理法方藥目前仍處在摸索、探討階段,但我們也要看到經過前期中西醫的共同努力、政府部門嚴格防控措施的執行,新冠肺炎已進入“邪氣衰退”階段,中國戰勝疫情不會為時太久。療效是硬道理,理論來源于實踐,理論還需再回到實踐中去接受再檢驗。因此需要更多的有識之士公開自己的經驗和方藥,要通過現代信息技術及時共享新冠肺炎病人的一手臨床資料,以讓更多的中醫人員參與到這場戰疫中來。中醫藥人員要勇于履行救死扶傷的天職,大醫精誠,將論文寫在祖國大地上,及時公開自己的經驗與所得,為戰勝這場瘟疫做出中醫人應有的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