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興之戰：地攤經濟

來成越 云南大學

你是怎么認識“地攤經濟”這個一夜爆火的詞匯的？六月初，地攤經濟在李克強總理考察山東時，被提及并給予肯定。一時間，地攤經濟被貼上了“煙火氣”“振興經濟”的新標簽。隨后，騰訊某經理擺攤招聘的視頻走紅網絡，地攤經濟的親民化使他再次走入大眾視野。

如果在十幾年前提起地攤經濟，我們難免還會將其與路邊攤和城管相聯系。地攤經濟的回潮，讓我們不禁想起了他的老對手“城市精細化”。有些人認為，地攤經濟的死灰復燃將讓城市精細化的久久為功化為烏有。也有人認為，地攤經濟是讓經濟從疫情的余震中逃脫的法寶。各執一詞的立場讓地攤經濟進退兩難，顯然地攤經濟古往今來皆有之。早在先秦，就出現了以小本生意營生的商賈。“牛困人饑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貼切的為我們展示了古代地攤經濟的原貌。《清明上河圖》所展現的豐富的集市交易，讓我們穿越百年，感受宋朝地攤經濟造就的經濟繁榮?；氐疆敶袊財偨洕瑯颖椴加诖蠼媳薄ｋ娨晞　峨u毛飛上天》就講述了主人公如何通過流動販賣的方式改人生的故事——個體的命運走向反映了一部大時代的縮影，在改革開放的浪潮之中，有成千上萬的家庭都是像劇中的主人公那樣，通過賣茶葉蛋、煎餅果子、修理開鎖等方式來完成財富的最原始積累，并逐漸在城市中站穩了腳跟，過上了理想的生活。穿梭歷史，我們來到2008 年，創建文明衛生城市的浪潮淹沒了地攤經濟。地攤形同過街老鼠，其帶來的衛生治安問題，以及臟亂差的壞印象，讓地攤經濟逐漸銷聲匿跡。一波三折的地攤經濟裹挾著人家煙火，讓我們不斷探索市場經濟中的寬容和轉變。

地攤經濟的輪回就如復古時尚一般，他的復興是否意味著一場革命即將發生。地攤經濟在促進就業、拉動消費方面，有著出人意料的影響力，你很難想象一家有名的小吃攤，會有多少人愿意付出時間成本、金錢成本，只為了那一口的酸爽。地攤的生命力不僅來源于價格的恰到好處，也有消費者對于熱鬧人群的心理偏好。首先在價格方面，相對于飯店餐館的租金成本，人力成本，地攤就顯得格外親民，除此之外，地攤經濟可謂是哪里可以行走哪里就有生意。還有一些臨街的店鋪也取長補短，設置路邊的座椅，不僅增加供應量同時提高就餐效率。流動性可能是地攤經濟的壁壘，如何讓地攤不因固定而失去活性，也不因過度流動而遺留隨處可見的負效應，讓管理者傷透腦筋。

我們不得不承認地攤經濟的爆火來得突然，卻也在情理之中。在疫情的沉重后，每一個城市都沉睡不醒，地攤文化就像春雨后的嫩筍悄悄冒了尖。地攤用方寸之地，將買家、賣家、監管者聚攏在一起。三足鼎立的局面，該如何打造？監管者糾結于如何讓地攤規范化，就像地攤的優勢一樣，其劣勢我們也不能置若罔聞。地攤經濟中不乏渾水摸魚之人，擾亂市場價格、經營行業及地區的幫派化以及商品質量的參差不齊，都讓地攤經濟一度走向絕境。市場最重要的著力點在于供給和需求，今年作為特殊的一年，國家從上到下，都在勒緊腰帶求生存，需求的內在不足，讓一切都變成了紙上談兵。價格之爭看似是最容易的渠道，卻無法根治需求的內在問題，只有供求雙方兩方配合，同時發力才可以真正維護好的市場環境。供給方作為風險的承受者，在大背景蕭條的情況下，如何賣出商品，回籠資金獲得收益成為大家進入該市場的顧慮。地攤經濟不等同于低檔次消費，相反，健康的地攤經濟應該走向成熟化，地攤經濟如何將廉價感轉化為惠民性是三方共同合作之下需要解決的。

地攤經濟走向風口浪尖，也不影響某些特大型城市讓他吃閉門羹。作為中國的首都，北京難免對地攤經濟產生抵觸情緒。北京作為大規模人流城市，且身兼各大會議賽事舉辦地的責任，使得地攤經濟在此處沒有生存土壤。我們不能盲目追捧地攤經濟，如何因地制宜才是發展城市的根本。地攤經濟不是唯一的稻草，我們不能否認它存在的特殊性，但是如何讓模板經濟成為各具特色的城市特色，應該是地方政府所應該優化升級的。北京，一個為城市精細化抗爭十年之久的城市，放棄精細化追逐地攤經濟其成本和代價過于沉重，地攤經濟的文化內涵更適用于二三線城市。有人會提出疑問，這種區域經濟模型是否意味著在市場經濟下也有高低貴賤之分。在我看來，更多的是發展不均衡和支柱產業的類型不同，絕非出身論。二三線城市的地攤經濟，不僅不會像特大型城市一樣造成極其嚴重的交通問題和城市治安隱患，而且還提供了更多的創業就業環境，低門檻的市場準入，降低了投資壓力。同時，合理的設置地攤經營時間和場所以及審批流程的簡便化，都如同在二三線城市這個小小的池塘內，丟入一顆石子，泛起陣陣漣漪。

地攤經濟該何去何從，是空歡喜一場還是站穩腳跟，切實的關系到每一個個體經營戶的利益與發展未來，在供給側改革的今天，如何應對市場的變化莫測，風口經濟的短暫性是否會使得地攤經濟成為下一個受害者。地攤經濟的軟著陸，將牽一發而動全身，改變著市場管理層的監管模式，城管的圍追堵截不再適用，創新性的管制手段和傾向性的財政政策才能讓地攤經濟持久發力。地攤經濟應當著力與傳統的“擺地攤”劃清關系，在私營經濟的框架內針對目標性客戶群體進行撒網式經營。同時，在地攤經濟的內部建立協會等自發性質的管理部門，將地攤經濟的形象從傳統的個體商戶變為行業形象。監管部門則將重心由如何管制地攤對城市形象的影響轉為如何嚴控地攤商品的質量，從而促進地攤經濟不斷地內部凈化。地攤經濟的潛在領域包括與旅游業的相關聯，以及批發商品市場環境的相協作。

我們都對著人間煙火充滿期待，希望不是短暫的煙花而是永不暗淡的長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