螞蟻IPO懸疑：注冊是否依然有效？

熊錦秋

11月17日證監會副主席方星海在創新經濟論壇上表示，螞蟻集團上市是不是有時間表，取決于政府如何重組監管框架。筆者認為，此前螞蟻集團獲得證監會同意注冊，是否依然有效，這是問題的一個關鍵，為此筆者梳理注冊制程序涉及的法律法規問題。

回顧事件經過。11月2日有關部門對發行人實控人馬云等進行了監管約談，金融科技監管環境也發生了變化，相關事項“可能”會使得發行人不符合科創板相關發行上市條件或者信披要求，由此11月3日上交所做出螞蟻集團暫緩上市決定。這方面的依據，包括上交所《科創板股票發行上市審核規則》第六十條規定，“證監會作出注冊決定后至股票上市交易前，發生重大事項，可能導致發行人不符合發行條件、上市條件或者信息披露要求的，發行人應當暫停發行;已經發行的，暫緩上市?！?/p>

至11月5日，螞蟻集團發布暫緩發行公告，并將認購資金及利息返還投資者。螞蟻集團公告稱是為保護投資者利益，發行人及聯席主承銷商作出如此決定;上交所表示尊重并支持該決定，認為這是對市場和投資者負責任的做法。從法律角度看，暫緩上市并不一定倒推暫緩發行并退股，不過，螞蟻集團剛以每股68.8元價格發行完畢，由于監管環境發生變化可能對螞蟻集團業務結構和盈利模式產生重大影響，對估值當然也會發生重大影響，如此發行價格或對申購者并不公平，退股確實是比較負責任的做法。

據公告，暫緩發行后，螞蟻集團在首發注冊同意批復的有效期內，在對相關會后事項充分核查和評估的基礎上，視情況決定是否重新啟動發行。按《科創板首次公開發行股票注冊管理辦法》（以下簡稱《辦法》）第二十五條，證監會同意注冊的決定自作出之日起1年內有效。或許螞蟻集團方面認為，螞蟻集團在證監會的注冊還是有效的。

不過，筆者認為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證券法》第二十四規定的情形，證監會對已作出的證券發行注冊的決定，發現不符合法定條件或者法定程序，已經發行尚未上市的，撤銷發行注冊決定，發行人應當按發行價并加算利息返還證券持有人。上述《辦法》第二十七條也有類似規定。如果未來證監會發現螞蟻集團的注冊不符合法定條件或者法定程序，即便已經發行，證監會也還可以撤銷注冊決定，退回股款更是應有題中之義。

在證監會沒有撤回注冊決定之前，螞蟻集團等方面或認為發行注冊應該是有效的、還有1年有效期;但證監會是否決定撤回注冊決定，需要在全新的“金融科技監管環境”下，重新審視螞蟻集團的注冊是否符合法定條件或者法定程序。假若螞蟻集團不管證監會是否回撤回注冊決定，在經過對相關會后事項核查和評估，過段時間重新啟動發行，是否允許呢？其中或許存在法律法規空白。

筆者認為，在證監會尚未明確是否撤回注冊決定之前，發行人不應允許重啟發行。建議《辦法》應該補充規定，若發生會后重大事項，證監會應在一個月作出是否撤回注冊的決定，如果在一個月期間沒有撤回注冊，原來的注冊決定仍有效，且以一個月后作為時間重新起算點、注冊有效期為1年。如果撤回注冊決定，那么發行人就應按照《辦法》第二十八條規定，自決定作出之日起6個月后，發行人可再次提出公開發行股票并上市申請。

證監會在決策是否撤回注冊的過程中，也可參考交易所的意見?！掇k法》第二十六條規定，證監會作出注冊決定后，發生重大事項的，交易所應當對上述事項及時處理，發現發行人存在重大事項影響發行條件、上市條件的，應當出具明確意見并及時向證監會報告。也就是說，在發生會后重大事項后，上交所可對螞蟻集團的重大事項進行仔細鑒別、包括對發行人進一步問詢，盡快出具意見并報告證監會，由證監會決定是否撤回注冊。

注冊制有別于核準制，政府對發行人發行證券，事先不作價值判斷，僅對申請文件進行形式審查。筆者認為，確保注冊制程序公平正義、沒有法律瑕疵，這是實施好注冊制的必要保障。本案中，包括證監部門、交易所、發行人敢于在注冊程序方面雞蛋里挑骨頭，嚴格按照法律法規程序辦事，甚至主動做出有利于市場公平運行的決策，這是值得稱道和今后借鑒的。不過，目前注冊制程序環節仍可能存在一些不太清晰的環節或程序，這也需要盡快予以彌補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