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舞圖

安石榴

豪是這樣的男生，他不愛說話，不太愛交朋友，更不愛打架，學習呢，不特別突出，也沒有什么特長，打籃球啊，跳街舞啊，都和他無緣。

反正這么說吧，豪在班級里屬于平凡的一員，在學校里就更是這樣了。

可是，如果你以為豪的內心和外在都一樣平凡的話，就大錯特錯了。說實話，假使豪之后沒有那個讓全班乃至全年級都震驚的創意之舉，我也不會隨便給豪以及豪們這些90后下任何定義。

豪每天準時上學放學，他的面部表情總是略顯呆板，仿佛上學只是一件事罷了。事實上，豪的感覺也的確如此，只是一件業已習慣的事情。聽課、寫作業、做練習，從一年級到現在的初三，反復的訓練，學校一以貫之的養成教育終于在豪的身上見了效，而且，如果沒有什么意外，這種養成的學習習慣會一直送他上大學。

可是，豪心有不甘。

他不甘這么平平淡淡地度過每一天，度過他金子般的少年時光。

天氣熱了起來，豪們每天都身處烤灼之中，教室巨大的窗戶招引陽光熱情地奔撲進來，即使拉上湖藍色的窗簾，窗戶下的孩子們也滿臉通紅，整個班級進入醉人的催眠狀態。

就在這時，豪悄悄行動了。

他每天下午自習課開始，一定要打一陣蚊子。豪自己帶了蒼蠅拍，揮舞著追殺蚊子。這個舉動很受同學們的歡迎，以至于后來同學主動幫助他搜捕。每當同學高聲告訴他蚊子的蹤跡，豪就小心翼翼地趕過去撲打。豪為大家做了一件好事，老師都默許了，豪的知名度一度在班級有了很大提升。

只是豪有點怪，打蚊子時一定要先觀察半天，用他自己的話說，看到“品相”好的蚊子，小心出手，盡量保持一個全尸。同學們也不知道他把蚊子拿哪兒去了，至于干什么了，更沒人想。

兩個月后，進入中考最后的復習階段，緊張而焦灼的氣氛戰火一樣燃遍了班級甚至年級。心理輔導老師給每個班級都上了一堂輔導課，但班級氣氛仍然壓抑：不時有女生莫名其妙地哭泣，有男生突然高唱一句，嚇人一跳。所有跡象都表明，同學們急需放松。

就在這時，有一天，班級中考倒計時揭示牌的旁邊掛上了一塊方形白板，上面用不干膠貼著三個紅色的大字：蚊舞圖。

同學們圍住一看：哇，超酷啊！大白底的寫字板上、寬幅透明膠帶下面，一排排的蚊子。怎么說呢？那的確是死蚊子，豪的戰利品，可絕不是蚊子僵尸。蚊子排列得非常好，全被精心地造型，像連續的動畫片一樣，或者這就是蚊子的動漫。

蚊子被分成五排，第一排是中國功夫，從第二排開始就是街舞了，一排機械人舞，一排爵士舞，一排鎖舞，還有一排匯集了各種驚險高難動作的舞蹈！

知道它們是怎樣舞動起來的嗎？每只蚊子的六條細腿都被豪賦予了精彩的肢體語言，輔以輕盈的翅膀和軀干，同學們驚奇地發現，它們有那么精彩的舞姿、那么夸張勁爆的動作，似乎這些叫蚊子的昆蟲才是天才舞蹈家。

整個年級一下子轟動了，特意來觀賞的人一時間絡繹不絕，有很多男生一邊看一邊嘴里嘀嘀咕咕，身體和四肢也隨之舞動。豪因此聲名鵲起。這個創意也成為中考之前同學們最快樂、最輕松的記憶。

林冬冬//摘自《蚊舞圖》，天地出版社，王茜/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