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畫好好看·蠶織圖選讀（中）

田玉彬

明·宋應星著《天工開物》中的《擇繭圖》

以上二圖出自《蠶織圖》第十二《灸箔》。在這道工序中，蠶婦要小心照管好炭火盆，控制好溫度。在蔟山下，前后左右每隔四五尺就要放一個火盆，可想而知，單是這一項就夠辛苦的。

上一期我們看了古人養蠶的前半部分，本期我們就把養蠶環節全部看完。想必你還記得，在上期末尾留下一個“懸念”：在以女性為主的蠶織工作中，有一項工作，竟然全是男人干的。喏，下圖就是。

《蠶織圖》第十一《上蔟》

這是《蠶織圖》里的《上蔟（cù ）》。蔟是什么？“蔟，蠶蓐（rù）也。”簡單地說，蔟是供蠶作繭的草席、草墊。《上蔟》圖把做蠶蔟的流程畫得很清楚，看，有人抱著切齊的稻（麥）稈走來，有人在支架上一束一束地插稻稈，有人合力抬著插好的蠶蔟堆成山形。這道工序，也叫“做山”。《天工開物·乃服·結繭》：“做山之人最宜手健。”將麥稈、稻稈隨手扭轉做成蔟，手勁一定要大，這就是此畫中全是男人的緣故。

粗活重活由男人來做，不是說女人就不辛苦。請看下圖，這是《下蔟》的畫面。所謂“下蔟”，就是把蠶繭從蔟上摘下來。蠶繭在蔟山上結成三天以后，絲就干燥了，這時就可以摘繭了。摘繭費時費力，是很辛苦的工作。終于，雪白的蠶繭裝滿了筐，收成怎樣呢？有人拿出秤開始稱量。別的人一邊忙活，一邊關心地向稱量者望著。樓璹《下蔟》詩云：“鄰里兩相賀，翁媼（ǎo）一笑歡。”如果收成不錯，男女老少歡聲笑語，鄰里之間也互相祝賀。

不過，也別高興太早了，后面的每一步也都不輕松。《下蔟》之后是《擇繭》，請看，下圖就是。

《蠶織圖》第十四《擇繭》

為什么要“擇繭”？因為要給繭分類。死繭、爛繭不能和好繭混在一起。繅（sāo ）絲用的好繭，必須是形狀端正的單個蠶結的繭，這樣繅出的絲才不會亂。若是幾條蠶共同結成的繭，不能用來繅絲，因為繅出的絲會太粗，不過，可以挑揀出來做絲綿。《莊子·逍遙游》：“宋人有善為不龜（jūn ）手之藥者，世世以洴澼絖（píng p?ìkuàng）為事。”“洴澼絖”較少見到準確解釋，其實，這是制絲綿的一系列操作手法，限于篇幅，此不詳述。樓璹《擇繭》配詩云：“冬來作縹絖，與兒御寒凍。衣帛非不能，債多租稅重。”樓璹作為縣令，同情底層百姓，好歹為農夫蠶婦的艱辛生活帶來一絲人性的溫暖。

養蠶環節的最后是《窖繭》。“陶器固封泥，窖繭過旬浹。”圖中，蠶繭被儲存在陶甕里。如果用櫥柜、箱子儲存蠶繭，濕氣會使蠶繭受潮，容易出現斷絲。

《蠶織圖》第十三《下蔟》

出自《蠶織圖》第十五《窖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