懟你，也是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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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篇文章時剛好是母親節，朋友圈里已經開始了曬媽接力，看起來天下母親是各具特色，各有可愛。不過，作為一名《鄉村愛情》十級學者， 和眾多東北朋友交流后，我發現東北媽媽堪稱現代一流母親。她們幽默風趣， 罵人不重樣，辯論時邏輯鏈完整，反駁技巧精致，不愧為詭辯奇才。

朋友智告訴我，千萬不要和東北老媽講理，因為下場是被懟得“稀碎”。東北媽媽最常見的懟法是反射法。例如，你說：“媽，我想吃餃子！”絕大多數東北媽媽會來一句：“我看你像餃子！”“媽，我想買個蘋果6！”“我給你買個6！”這種反射式話術常常讓當事人眩暈，讓旁觀者嘆為觀止。

不少東北媽媽都是隱藏的民間作家，遣詞造句堪比東北鄉村諾貝爾文學獎水平。嫌棄你不愛運動時說：“你一天天跟老母雞抱窩似的。”批評你性格不痛快會說：“牽著不走，打著后退?！笨茨愠远嗔藭f：“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沒夠。”當你沒事開個腦洞，突發奇想時，她們會若無其事地澆冷水：“瞅你一天天‘閻王爺寫日記，鬼話連篇的！”她們的懟人語錄完全能撐起一臺春晚的小品節目單。

無論在影視劇里還是現實生活里，我發現很多東北媽媽都是“雙標代言人”。家人聚會時你高談闊論，她們說你：“你這一天叭叭的，消停會兒！”你安靜地埋頭吃飯，她們又看不下去：“問你呢！我也沒給你下藥啊，咋不吱聲！”當你假期癱在床上玩手機時，她們會把你揪起來：“就知道躺著！坐月子都沒你這么坐的！”可當你想出門放風時，她們又會說：“出門都是病毒，作啥妖?。　?/p>

另外，不管你爸在不在現場，東北媽媽懟你時都是要捎上你爸的。在東北，沒有一個爸能逃過躺槍的命運?！澳愀惆忠粋€樣！”這是常用開場白?！拔沂堑沽税溯呑用拐伊四惆?，以后誰找你也是倒了八輩子霉！”這是慣用結束語。

雖說東北媽媽都是懟人藝術家，但她們大多數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不好意思膩歪。她們不會肉麻地叫你“寶貝”，相反要叫你“小犢子”。她們愛你時從沒好話，裝作嫌棄你難看：“你穿這身整得跟宋小寶似的！”但轉頭她就發朋友圈：“我孩子穿紅色好看！”所以，誰說母愛非得是百分之百的溫柔體貼？在東北媽媽這里，懟你，也是愛你。

//摘自《環球人物》2020年第10期，原標題：《活在東北媽媽手里是種什么體驗》，本刊有刪節，小黑孩/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