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十條》實行后中國空氣質量狀況及成因簡析

包 赟 周霄林 王棲溪

時至今日，中國民眾依然對2013年年初的霧霾記憶猶新。當時，北京、河北等地遭遇了持續霧霾，多地空氣質量指數“爆表”，部分監測點位PM2.5小時濃度最大值高達1 000微克/立方米。華北、黃淮、華東、華南北部等地出現持續20多天的霧霾。霧霾污染大面積擴散，并成為一種常態，每年幾乎按照同樣的路徑和方式在中國大陸地區出現，對人民群眾身體健康和經濟社會發展造成了極大影響。

針對嚴峻的大氣環境形勢，2013年，國務院發布《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下文簡稱《大氣十條》），提出10條35項重點任務措施，著重強化以細顆粒物（PM2.5）為重點，對2017年全國及重點區域、重點城市的空氣質量改善提出了具體要求，中國以前所未有的決心和力度向大氣污染宣戰?！洞髿馐畻l》等一系列法律法規實施以來取得了怎樣的成效，我國空氣質量到底發生了哪些變化，應該是政府和民眾最關心的問題。

一、《大氣十條》實行后中國空氣質量狀況

2017年，《大氣十條》圓滿收官，中國在經濟持續增長、能源消費量持續增加的情況下，環境空氣質量總體改善，重污染天氣較大幅度減少，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等重點區域空氣質量明顯好轉，超額實現了既定目標?！洞髿馐畻l》實施的五年是新中國成立以來，能源結構調整力度最大、能耗下降速度最快以及主要常規污染物排放量削減最快的時期；是中國高度重視環境質量改善的戰略性轉型和中國環境管理制度發生轉變的重要時期。中國環境保護的重點開始從遏制污染持續惡化的趨勢，向總體改善生態環境質量轉變，探索形成了“政府主導、部門聯動、企業盡責、公眾參與”的中國模式。

2017 年全國首批實施《環境空氣質量標準）（GB3095-2012）的74個城市（包括京津冀、長三角、珠三角等重點區域地級城市及直轄市、省會城市和計劃單列市，以下簡稱 74個城市）平均優良天數比例為 72.6%（圖1），與2013 年相比，重污染天氣顯著減少，大氣重污染天數平均減少 22天；京津冀從75天減少到 28 天，長三角從21天減少到 3 天，珠三角基本消除重污染天氣，北京市重度及以上污染天數從2013年的58天減少到23天。

74個城市四種主要常規污染物 PM2.5、PM10、NO2、SO2平均濃度整體呈下降趨勢，五年分別下降 34%、30%、8% 和 56%（圖2）。京津冀、長三角和珠三角PM2.5平均濃度分別下降了39.6%、34.3%和27.7%，超額完成《大氣十條》目標。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和一次細顆粒物分別下降了 1 493 萬噸、561 萬噸和 408萬噸，是歷史上排放量下降最快的時期，降幅分別達 59%、20%和 29%。特別是北京市2017年的PM2.5年均濃度達到58微克/立方米，實現了國內外普遍認為難以完成的任務。

圖1 2017 年 74 個城市環境空氣質量級別比例

圖2 2013-2017年74個城市四種常規污染物濃度變化趨勢

空氣污染與公眾健康緊密相關?？諝赓|量改善的健康效益日益顯現。生態環境部發布的《2013-2018年中國空氣質量改善報告》顯示，以甘肅蘭州為例，隨著近年空氣質量改善，全市城鄉居民呼吸系統疾病就診病例和就醫費用逐步下降。

二、近年空氣質量顯著改善成因簡析

為打贏“藍天保衛戰”，政府的一系列政策接連出臺：2012年2月29日，國家環保部正式發布了新修訂的《環境空氣質量標準》，拉開了持久的“治霾戰役”的序幕；2013 年，《大氣污染防治行動計劃》開始實施；2015年，修訂后的《環境保護法》以及史上最嚴格的環境督查制度實施；2017年，開展京津冀及周邊地區秋冬季大氣污染綜合治理攻堅行動。這其中，什么才是促使空氣質量改善的有效因素？各項政策對空氣質量改善起到了多大作用？

日前，清華大學環境學院郝吉明院士等專家評估了2013—2017年間我國大氣細顆粒物（PM2.5）污染改善的主要驅動因素和健康效益，定量分析了《大氣十條》各項政策對空氣質量改善的貢獻。研究發現，2013—2017年間全國人群PM2.5暴露水平從61.8微克/立方米下降至42.0微克/立方米，下降32%。減排是中國近年來空氣質量改善的主導因素，而年際氣象條件變化影響較小。減排和氣象條件變化對全國人群PM2.5暴露水平下降的貢獻分別為91%和9%。通過《大氣十條》主要政策實施，全國范圍內減少二氧化硫排放1 640萬噸，氮氧化物排放800萬噸，一次PM2.5排放350萬噸。對空氣質量改善最為有效的四項政策是工業行業提標改造、燃煤鍋爐整治、落后產能淘汰以及民用燃料清潔化。上述四項政策措施分別使全國人群PM2.5濃度暴露水平下降了6.6、4.4、2.8和2.2微克/立方米（圖3）；其中工業提標改造和燃煤鍋爐整治成效最為顯著，共使PM2.5濃度暴露水平下降了11微克/立方米，占總成效的一半以上。

圖3 四項政策使全國人群PM2.5濃度暴露水平下降程度

三、未來大氣污染防治仍具挑戰

“治霾戰役”取得階段性進展的同時，大氣污染形勢依然嚴峻。全國尚有六成以上城市PM2.5年均濃度仍未達標，北方地區秋冬季重污染天氣仍舊多發頻發，我國PM2.5污染防控工作依然任重道遠。

為了鞏固和深化《大氣十條》的成果，下一步要繼續強化源頭防治、標本兼治、全民共治，加快產業結構、能源結構、運輸結構、用地結構的優化調整，將“治霾戰役”堅持到底。2018年6月21日，國務院印發《藍天保衛戰三年行動計劃》，確定了具體戰役，集中優勢兵力，一個戰役接著一個戰役打，確保3年取得更大成效。計劃要求通過3年努力，大幅減少主要大氣污染物排放總量，明顯降低PM2.5濃度，明顯減少重污染天數，明顯改善大氣環境質量，明顯增強人民的藍天幸福感，全面打贏藍天保衛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