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黔：我和留學的二十年風云分五路 百川終入海

劉薇禛平 汝元昕 張禹

時間已開始大浪淘沙，留學行業需靜心守志，以業務本質為盾，守好自己的一方天地。

中國人的留學歷史，也是一部國家發展的歷史。一代代留學生就像一面面鏡子，反映著中國社會的變遷和進步。150年前，詹天佑、茅以升留學歸來，成為推動中國近代化的先驅;60年前，錢學森、鄧稼先回到祖國，化身建設新中國的棟梁;如今，越來越多的留學生正在走出國門，中國留學教育也在思想啟蒙、文化傳播、人才培養、社會變革等方面發揮了重要且積極的作用。

留學風潮催生出一批又一批新的行業。在王黔口中，留學行業的發展史被別出心裁地劃分為五個階段。透過他的講述，我們得以觸摸到現代留學行業發展的脈搏。

2000年以前

留學行業的“遠古時代”

1984年，留學迎來了大潮，這一年，國家頒布了《國務院關于自費出國留學的暫行規定》，打開了自費留學的渠道。僅在1985年底，出國留學生的總人數就達到3.8萬人，其中自費留學生7000人。

王黔進入留學行業源于一次偶然。1999年末，經歷了第一次職業挫折的王黔遇到了從前在上海理工大學讀書時的同班同學。“我們是同一個寢室，頭碰頭睡覺的兄弟。”彼時，這位好友剛從瑞士留學回國，帶回了不少留學見聞與經驗，王黔與他一拍即合，二人計劃聯手創業，共同做留學業務。

當時的留學行業還未成氣候，行業一片混沌，是真正的萌芽期，王黔稱之為留學行業的“遠古時代”。“那時，留學在很多人看來是一件可以改變人生軌跡的大事;而出國留學和從事留學行業的人數卻都很少，這就導致了很多問題。”據王黔回憶，在這個階段，海外院校和學生之間存在著天然“溝壑”，因公留學名額很少，而想要申請因私留學的學生又面臨著學校選擇少、信息閉塞、護照難辦、外匯難換等等一系列困難。

王黔告訴《留學》記者，2000年左右，學生和院校之間還需要通過原始的Hotmail和傳真機溝通，學生往往只能憑借機構給的一張招生簡章上的簡單文字和圖片，決定自己的目的國和學校。高額的溝通代價和信息不對稱的問題使得許多學生求助無門，沒有信息獲取途徑的他們想要出國留學，只能依靠當時有能力辦理留學申請的機構或校方代表。

王黔和好友在成為瑞士學校的校方代表后，曾赴瑞士培訓，獲得了當時較一手的行業信息，并將這些申請所需的細節告訴學生，幫助學生辦理申請手續。而他們當時獲取學生的方式，居然是“在《新聞晚報》的中縫打廣告”。提到往事，王黔頗為感慨，他打趣道，“我們有幸經歷了留學行業從初始至今的每一個時代，堪稱留學行業的‘活化石。”因為行業的稀缺屬性，當時的留學辦理還處于賣方市場，學生身邊有辦理留學的渠道都會輾轉相告。王黔在報紙上刊登一個廣告，在最多的時候能接到幾十個前來咨詢的學生電話。

在這一階段，留學行業完成了初期的構建和延伸，在歷史浪潮和時代際遇的交匯涌動中，慢慢鋪展開去。

2000—2004

初級架構

通過王黔的回憶，不難看出，在那個年代，國人獲取外界信息的渠道極其匱乏。擁有信息優勢的人，就擁有話語權和強勢地位，就能夠賺錢。信息不暢，加上暴利的吸引，各種“黑中介”滋生，行業內出現了許多惡性事件。

基于此，教育部于1999年8月24日頒發第5號令，把留學中介業務定義為“特許服務行業”，所有機構必須先獲得教育部頒發的“自費出國留學中介機構資格認定書”，才有資格從事相關服務。

該規定下，首批獲得資質的公司，大多為之前官方辦理出國服務的部門（比如因私出入境、外辦等），或擁有教育背景的機構（比如教委國際教育交流處或大學）。“各地政令和經濟水平的不同，造成資質審批在不同地區有很大差異，北京批了200多家，上海只批了16家。”王黔提到，很多獲批資質的公司由于業務剛開展不久，就“收編”了一些有能力辦理某些國別業務的個人公司，成立掛靠部門。

此時，王黔公司的前身具備了雛形。因為沒有獲得資質，他在上海和浙江等地都掛靠了當地留學公司的部門，并開始涉及更多國別和院校的申請，涵蓋荷蘭、愛爾蘭等國家。

王黔告訴《留學》記者，認定留學中介資質的這項政策在誕生之初很好地保護了消費者的利益，增大了機構違法成本，減少了“低誠信”機構的數量。

與此同時，互聯網的力量也開始逐漸彰顯。國家開始針對一些留學事件發布“預警”或相關政策，幫助留學生們及時分辨信息。全國重點城市的國際教育展，配合著媒體和國家的宣傳，成為當時留學市場最受熱捧的活動。各種海外大學也開始通過官方或非官方渠道陸續進入中國市場。行業內開始出現國外教育機構或學校專門派駐在中國的校方辦公室和代表。

王黔將這一時期稱為留學行業的“初級階段”，整個留學行業從相對初級的代理模式逐漸轉向更有技術含量的信息咨詢服務，具有官方資質的留學公司開始對各國學校及專業分門別類，幫助學生結合自身條件規劃留學。

在這一階段，在資質審批政策助力下，首批行業從業公司及人員涌現。教育展的大熱和國家政策的推動，讓行業開始全面開花式地在大城市發展。而隨著標化語言考試和學術成績的標準確立，學生也開始系統專業地準備出國留學。

2005—2013

“暴力”發展

2004年之后，留學行業進入了一個高速發展期。在這段時期，出國留學的方針得到了很好的貫徹，出國教育效益極大增強。2010年7月，《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發布，堅持“支持留學、鼓勵回國、來去自由”的方針。

隨著國家經濟高速發展和政策鼓勵，留學大潮滾滾而來。出國留學人數大幅提升，而他們出國的目的，也從最初的“為了出國而出國”更多地變成了結合自身未來職業發展和人生規劃來制定留學計劃。此時，不同年齡、學歷階段的學生都開始涌現。學生對留學行業的需求顯現出細分化趨勢，對于海外大學，專業，學術排名等開始具有越來越高的要求。

為適應這些需求，留學公司在內部管理上，開始將整個辦理過程流程化。公司開始將崗位人員細分到不同國別、不同流程階段中去。各種海外教育機構及細分產品也開始出現并發展——各地大學合作辦學發展迅猛;出國語言考培行業異軍突起;美國留學業務成為業內新貴。

在行業內百花齊放、各公司自由發展的市場環境下，留學公司的業務能力顯著提高。與此同時，留學公司的數量增加，各大型公司開始了全國擴張的道路。一些業務能力出眾的公司開始在全國布點開分公司，這其中也包括了iae China。短短幾年間，iae China開始在市場需求和行業競力的雙重推動下極速發展。“2005年，iae China成立了華通和信諾作為國內的公司代表;2006年開始，公司逐步成型，并轟轟烈烈地開始了針對To C行業的全國布點。2007年，iae China在全國已經建有十幾個分公司。”

在這個留學全行業“暴力”發展的加速階段，還有一個明顯的特征，那就是信息的交互越來越快，學生可獲取資訊的渠道也越來越多，其中PC端互聯網成為主要來源。隨之而來的，是從各大機構互聯網門戶網站投放廣告到熱門字搜索的廣告流量投放戰。

“這一階段的飛速發展，帶來了留學行業的全面開花，也帶來了行業良莠不齊的現狀。”在市場瘋狂投放、留學公司加速擴張的背景下，許多隱患開始露出端倪——留學公司發現，一路競速擴張中，他們的運營成本劇增。

2013—2016

調整

一味地擴張和高速運營帶來了極高的成本，此時的留學公司紛紛尋求調整和變化，探索新的運營模式。“從業人員和公司之間的關系發生變化。有的公司開始在細分領域深耕。一些大公司嘗試著調整布局和重點。”王黔表示，隨著留學行業的進一步發展，留學辦理越來越簡單便利，這使得留學上下游派生的產品增多，從申請流程上也相應派生出更細分的服務公司。

與此同時，學生獲取信息的渠道已經開始從門戶網站向移動互聯網端過渡。有了信息的輔助，學生對于出國前的準備越來越重視，提前幾年進行留學規劃的大有人在，而大量國際學校的創辦明顯催生了這一現 象。

“短短幾年間，留學行業完成了它的調整和升級，中國國際教育及國際學校的大發展拉開大幕，奠定了往后幾年行業的基礎。”王黔如是說。

2016—2020

乘移動互聯網之風起飛

前文說到，留學資質的產生對于當時消費者辨別良莠產生了很大的輔助作用。但十幾年后，在整個留學產業已經完成幾次升級和調整的基礎上，越來越高速的信息流裹挾著變化一躍而出，使得還在固守“中介資質”這塊“金招牌”的公司無法招架。

2017年，國家取消了留學中介資質。這項政策的出臺給了所有人一個信號：留學行業全面進入市場自由競爭階段。“壟斷者”的優勢逐漸消失，大量的個人顧問、工作室、中小公司像雨后春筍一樣冒了出來。在這樣的局勢下，機構沒有了高高在上的資本，固守傳統的留學公司開始沒落，而那些跟得上發展步調的，也不得不一邊努力做好留學服務，一邊尋找更低成本的營銷渠道和方式。

彼時，國際教育才是真正的百花齊放。精英從業人員成立自帶流量的個人工作室;語培機構遍地開花;國際學校飛速發展;平臺公司大步向前。

iae China也順利完成了從第四階段到第五階段的轉變，但這個過程不乏“痛苦”和“糾結”。“行業發展至第四階段，業內都在自我調整，iae也不得不進行自我轉型和重新定位。”在進行了無數思考、試探和調整之后，借著留學中介資質的落幕，iae China憑借多年積累，從最早期的院校申請通道成功轉變成了行業的資源平臺。

“我們的第一個轉變方向是業務辦理和信息交互。雖然現在學生通過互聯網可以輕松地獲取院校信息，但我們抓取的是申請方面更加細節的核心信息，細節到每年各大學截止申請時間以及入學條件的種種細微變化，這些都可以影響到學生的申請進度和申請結果。我們將這些信息匯總成池，建成資源信息庫，致力于為學生提供更新信息和有效資源。”

行業和平臺的高速發展，受益的第一人自然是其服務對象——學生。在這一階段，學生擁有了更加多元的選擇。不過，完全透明的信息也造成了信息過剩的局面，在這一時期，學生仍然需要專業人員幫助甄選及規劃最合適的留學計劃。iae China的資源平臺化，便可針對這一痛點，幫助學生在獲得整個國際教育領域業務支持的同時，過濾信息，完成有效的規劃和選擇。此外，iae平臺正在將學生留學過程中需要的保險、理財、租房、就業等等一系列資源方整合起來，為合作伙伴和學生提供更多可選空間。

留學行業的第五個階段，正是如今我們在經歷的。在這一時期，學生的學術成績和綜合實力的提升造成了激烈的競爭。若欲脫穎而出，則需在專業機構的幫助下提升材料質量，或者對于申請作提前、全面的準備。日益透明化的留學行業，倒逼著從業人員更專業，服務更全面深入。王黔相信，未來，留學行業可衍生的服務和內容會更多，留給留學人的前景會更加廣闊。

2000—？

新的世界 新的希望

2020年初，世界被按下“暫停鍵”。然而，被籠罩在疫情陰霾下的每個人、每個家庭、每個民族和國家都在醞釀著新的變化與生機。留學行業也逐漸從冰封中蘇醒過來，在曲折多變的世界局勢下開創出新的道 路。

對于王黔來說，疫情帶來的不只有挑戰，還有啟示。“疫情告訴我們，原來大部分的課程都可以在線上解決。這并不意味著未來我們都會在線上學習，因為留學的本質還是要出去感受不同文化，鍛煉獨立生活的能力。但這是一種改變，我們完全可以想象，未來的國際教育可以突破時間和空間的限制;未來的留學生可以同時感知世界多個國家的文化和教育，這才是真正的global和international。”

作為國際教育資源平臺，iae China正尋求著產品的突破、整合和融匯。“在未來，我更期望做的是，可以真正改變學生接受教育的歷程，就像剛剛暢想的那樣，通過科技和信息的發展，簡化留學辦理流程，改變學生選擇國際教育的模式。”通過公司發展創造的商業模式來改變留學現狀，是王黔作為公司負責人的期望。從個人層面出發，王黔也正關注著來華留學，“雖然現在來華留學只處在起步階段，但未來我想它可以發展起來。”

中國近代留學歷史從留學幼童容閎開始，而中國的現代留學則在改革開放之后興起。發展不過三十余年的留學行業雖“資歷尚淺”，但卻有足夠分量。

2019年度，我國出國留學生總人數突破70萬，各類留學回國人員總數為58萬。這些學子，正擁抱著時代的洪流，散入世界的各個角落，奔往自己的未來。

正如王黔在自己的文章中提到的那樣，他看到新一代的留學生，正在祖國發展的各個領域全面開花。開放強盛的祖國，支持著這些留學生們自由探索世界，思考文化交流碰撞背后的深層原因。王黔希望，這些年輕人面對遼闊世界時，可以更加自信和從容，學貫中西、兼容并蓄，擁有世界視野下具有東方智慧的格局和魄力。

王黔相信，未來的新生力量，終會往中流擊水，浪遏飛舟，在時代洪流中彰顯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