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直

據財經網報道,多個地方教育主管部門和高校網站公布了《教育部辦公廳關于嚴格核查2020屆高校畢業生就業數據的通知》。在這個明晰高校畢業生就業統計指標的《通知》里,開設網店被納入自主創業的范疇,而電子競技工作者和互聯網營銷工作者、公眾號博主被一并納入自由職業。
恐怕對于很多年輕人和電競從業者而言,這又是一條好消息。被承認,即便至今,也是電競難以忽視的潛在需求,哪怕在面對認可的人時,電競仍然表現出企圖掙脫約束的狀態。
消息發出后,就像當初電子競技專業出現時一樣,很多關心或不關心的人都參與到討論里。有的人說這是在幫助高校變相抬高就業數據,也有的人趁機對著“樓上”或“樓下”的人普及什么是電競。
然而,在我看來,單純談論被認可這件事時,這一次很可能和以前很多次一樣,是一次徒勞。原因很簡單,評價體系不同。就像我們一個很老的玩笑一樣:“我喜歡吃蘋果,你卻非給我一個梨。”這也注定了,很多時候,在被認可的努力上,往往是南轅北轍。
這一點有點像大家對《后浪》的反應。《后浪》之所以招致很多后浪們的反感,一個原因就是所有的肯定都是建立在“前浪們”的評價體系上的。而在后浪們看來,這恰恰是最大的不認可。
實際上,從年輕人在工作上的選擇遠離國企、公務員開始,理解上的分歧就一直存在。
對于大部分父母而言,過去的經歷讓他們把穩定放在第一優先級上。然而,年輕人卻越來越信奉只有承擔了巨大的風險,才能獲得巨大的收益,盡早退休享受生活。
說白了,對父母而言,體系的穩定帶來了個人的穩定;而對于年輕人而言,或許物質的穩定才意味著穩定。
個人觀念之外,社會高速化的分工也加劇了父母和子女對于工作上的認知差異。甚至是對老師這個需要不斷更新觀念的職業同樣如此。一個直觀的例子是,我曾經遇到某名牌大學的老師,在金融體系不可或缺的當下,依然堅信著“學金融=騙別人賣股票”。
但不管怎么說,從計算機、到生物科學、到金融、再到人工智能,這些幾乎難以理解的行當都需要非常專業的知識支撐。對父母而言,他們不理解這些知識,但他們可以用“一技之長”說服自己。
但在這一點上,電競尚且做不到。
電競太年輕了。年輕到它還不能擺脫“一夜暴富”的傳說,也不能建立起專業的壁壘。同時,它又離游戲太近了。
一個離游戲很近,不太需要專業性,又可能“一夜暴富”的傳說。如果你站在畢業迷茫的時間點上時,你會如何怎么想?
所以,如果電競擇業在未來幾年里越來越受到年輕人的歡迎,這并不需要疑惑。
過去的幾年里,整個電競行業在不斷經歷著天翻地覆的變化。原因很簡單,更多錢在試著流入這個產業,這也吸引了很多有能力、有野心的人。拋開發展的好壞,一個直觀的結果是,電競自身獨有的特點被不斷地挖掘出來,被寫進一本又一本商業計劃書。
但獨有的特點并不等于專業的壁壘。我也不知道電競需要多久才能建立起屬于自己的專業壁壘。或許這種壁壘需要電競專業的幫忙,也或許不需要。但在被認可上,這起碼是第一步。因為在更多人看來,起碼這像是一份工作,一份“只有你”才行的工作。
然而,借助著過去的經驗,或許所有的問題最終還是會回到“穩定性”上來。對于父母們來說,即便他們嘴上說著你喜歡就好,但實際上,這是他們無法回避的問題。我想哪怕很多人在其他年輕的行業里從業,也都有過直觀的感受。
而關于穩定性,我想到了一段經歷。
我曾經采訪過一位知名主播的父母。雖然這名主播遠稱不上主播里的頂流,但單單從經濟收益看,他也算是半個成功人士。
采訪的過程一如既往地像剝洋蔥。在采訪進行到后半段時,他父親突然對我說了這么一句話:“我承認他現在很成功,掙了不少錢。也可能當初我們的反對是錯的。但你應該知道,為了直播,他的身體有多虛弱。”
他頓了頓說,“如果他40歲的時候還能像現在一樣,我才能徹底承認他。”
或許,就像前兩年一個做比賽的人酒后和我說的一樣:“現在大家才明白,有些事兒只能靠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