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曉
“內循環”+“雙循環”,本來很簡單,就是中國經濟面對當前急劇變化的外部環境的一種應對戰略,也可理解為不得已而為之的“疤”。但奇怪的是,一些學人朋友卻偏能將這塊“疤”夸成一朵“花”,不得不寫文章回顧之、論述之。
中國經濟發展外部環境的歷史性變化始自2018年中美貿易戰。在此之前,中國經濟主流的說法一直是抓“發展戰略機遇期”。但在中美“貿易戰”出人意料地真的打響之后,國家領導人第一次提出了“形勢逼人、挑戰逼人、使命逼人”的說法,明顯對外部形勢有了新的警覺和研判。
2017年12月,“當今世界正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的戰略判斷首度提出,“大變局”的變,更多強調中國將取代美國之大國位置更替的歷史機遇。但在2018年后,在強調機遇的同時,風險也越來越多地被強調。
中宣部理論局副局長何成在《全面認識和理解“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一文中分析,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之“不利條件或者重大挑戰是:中國作為新興大國,必然遭到美西方等守成大國的遏制。可以預見的是,這種遏制將是長期的、高壓的,并不以我們的意志為轉移,一旦應對不好就會延誤甚至中斷民族復興的歷史進程。”
2020年8月24日,國家領導人在“經濟社會領域專家座談會”上,對于形勢的判斷,再次談到“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首次強調:“我們將面臨更多‘逆風逆水的外部環境,必須作好爭取迎接一系列的風險挑戰的準備。”
參加“經濟社會領域專家座談會”的學者鄭永年大聲疾呼:中美關系已“比自由落體還糟糕(5月19日,《聯合早報》)”。中美關系已跌至1989甚至1949年以來的最低點!中國官方的說法是,“中美關系面臨建交以來最嚴重的挑戰。”要不是外交部的領導人親口說出,外人根本無法想象,中美雙方目前甚至連對話渠道都不存在!
鑒于中美雙方越來越冷的關系,6月22日,中國證券監督管理委員會副主席方星海警告,由于中國在國際交易中主要依靠美元支付系統,因此很容易受到美國可能施加的制裁,“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在俄羅斯的很多企業和金融機構的身上,我們也不得不及早地預防,做好真正的應對準備,而不僅僅是精神上的應對準備。”
中聯部原副部長周力則公開撰文《積極主動做好應對外部環境惡化的六大準備》:要做好中美關系惡化加劇、斗爭全面升級的準備;要做好應對外部需求萎縮、產業鏈和供應鏈斷裂的準備;要做好新冠病毒疫情常態化、病毒與人類長期共存的準備;要做好擺脫美元霸權、逐步實現人民幣與美元脫鉤的準備;要做好全球性糧食危機爆發的準備;要做好國際反恐勢力回潮的準備。
亞洲協會美中關系中心主任Orville Schell則表示:“我認為我們正處在一個危險且急轉直下的局面,這的確是事出有因,但卻沒有適當的外交手段來中止這個局面,”這一對抗的嚴重性“已經超越特定的、可解決的挑戰的范疇,變成了體系和價值的沖突”。
美國著名中國問題專家沈大偉和中國著名美國問題專家聞學通都承認,雙方已經陷入冷戰。沈大偉說,“冷戰2.0”的關鍵是“冷戰要足夠的冷”,雙方要在現實主義的原則上制定戰爭底線并建立溝通機制,避免陷入不理性的瘋狂和毀滅。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時殷弘這樣描述現狀:“回顧1979年開始發展至今的中美關系,可以說是一個‘冷戰形成的過程。毫無疑問,中美正在進入新冷戰,最近一兩個月來,西方的研究者中有人認為,中美已經進入新冷戰,而且‘爆發戰爭的危險急劇增加。這種判斷可能有點過分,但總體來看,中美正在進入新冷戰是一個最保守的說法。”
我同意這樣的說法,歷史由三方面共同決定:結構性;情勢性;偶然性——中美力量的消漲帶來結構性的變化、中美種種差異和不信任帶來相爭的趨勢性,而橫空出世的新冠病毒加劇了雙方緊張對立的形勢。世界變了,環境變了,中國經濟發展的形勢也變了!這就逼著中國經濟的發展戰略需要做出及時的調整,特別是“十四五”計劃的制訂,必須先準確做出形勢的判斷,再思考因應變化的發展戰略。
不是我們不想繼續“國際經濟大循環”,實在是環境已經不允許,并可能變得更加惡劣。因此,“內循環”主導、輔加外循環發展的戰略,很明顯就是在形勢與環境變化的判斷下,基于風險的充分考量,作出的中國經濟的現實應對戰略,其核心則是作好“備戰備荒”的底線準備,同時通過內循環,努力以自力更生、自主自為求得長期生存、發展與崛起!
至此,“十四五”計劃及未來的發展之路也變得清晰起來,“內循環”主導下的雙循環戰略完全有可能成為很長一段歷史時期的新常態。企業朋友們,你做好充分準備了嗎?
責任編輯: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