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經貿大學法學院 孫聰慧
終身監禁的對象涵蓋罪行極為嚴重的犯罪分子。基于犯罪分子的表現,對于被判處死緩期滿后被依法減為無期徒刑的不允許執行減刑、假釋的刑罰措施[2],通俗點講,終身監禁之前并不是中國刑罰的種類,直到《刑九》的出現,從立法技術上明了了終身監禁的定位,而終身監禁只是一種刑罰措施。
終身監禁終究是一個“舶來品”,我國的無期徒刑與域外的終身監禁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十分相像。《刑九》新設了終身監禁制度,使之位階在我國刑罰體系中發生了變化。追溯我國無期徒刑起源,其實是延續了《大清新刑律》[3]中的律文,律文中無期徒刑是十分重要的刑罰手段,它明確規定了戴罪之人在符合法律明文規定的范圍內獲得減刑假釋的概率非常大。
基于我國刑法體系的現狀和對域外各國刑罰體系適用邏輯的綜合考量,不難看出,終身監禁制度在域外基本上是用來適用于社會危害性極為嚴重的犯罪行為,尤其是針對一些嚴重侵害人身權利的侵犯、危害公共和國家安全的犯罪行為等。而法國的刑法典是制定了終身拘押刑;[4]德國的刑法典則規定了終身刑罰。[5]
基于法官判決時適用自由裁量權之范圍,終身監禁在理念上有絕對和相對之分。實然上在終身監禁期間的犯罪分子又可分為不得減刑假釋的終身監禁和可以減刑假釋的終身監禁。終身監禁的理念是不允許減刑假釋的,然而那些被禁止減刑假釋的罪犯,被執行終身監禁期間是沒有任何例外去獲得縮短刑期的。實踐理性的觀念是,犯罪分子在某種程度上是讓渡了自己的一部分自由,顯然等待他們的結局就是在監獄之中服刑至其呼吸自然終止;然而可以減刑假釋終身監的實質則是沒有時間概念的監禁自由刑,實際刑期主要以罪犯的個人表現為依據,犯罪分子在服刑期間存在“善”的表現或者符合其他減刑假釋的條件之一的,依據司法程序是極有可能縮短刑期的,使得罪犯在有生命體征的情況下具出獄并恢復自由的期待可能性。
英美法系國家在刑罰體系中的規定是,終身監禁主要適用于謀殺犯罪或類似的社會危害性極高的犯罪行為。美國多數州的司法實踐中往往實行的是在犯罪分子的罪行構成“累犯”時,司法裁判時會自動適用終身監禁,且終身監禁犯罪分子必須在監獄服刑長達二十多年后才有可能獲得減刑假釋的機會。美國一個民主國家規定需審慎適用終身監禁制度。看似殘忍的死刑雖然以極快的速度結束了罪犯的生命,而終身監禁是判決罪犯在獄中自然停止呼吸執行方式;其刑罰的實效終究都是一樣的,不同之處大概是死刑往往判決后或緩期后才被執行,而終身監禁則是判決其自然停止呼吸在獄中的“死刑”執行方式。
我國在現行的刑法體系下,在《刑九》中,新設的終身監禁是基于死刑緩期執行滿,然后根據法律減為無期徒刑后不得再減刑假釋的刑罰執行措施。實踐中一個新的或修定過的法律、法規等是需要正確的法律適用去指引的,而明確這項法律、法規等溯及力問題是最為首要,就像輪船必須要有燈塔為其點亮方向;其次是從寬處罰情節,由于法律具有強制性和權威性,因此,在法律適用的時候必須要綜合考慮各方因素,進而產生的實效才有可能合法、合理的解決終身監禁的遇見和不可避免所產生的問題。
終身監禁依附于死刑。根據現行刑法的最新修正案之法律條文規定,不難看出終身監禁的法律適用必須以死刑緩期執行為前提,這表現出對于死刑極強的依附性,無法獨立適用。
終身監禁的適用范圍狹窄。根據現行刑法的最新修正案之法律條文規定,關于終身監禁制度的適用,可以看出終身監禁制度僅適用于貪污受賄罪極為嚴重的犯罪分子。
終身監禁與刑罰目的存在著沖突。根據現行刑法的最新修正案之法律條文規定,不減刑假釋的限制規定勢必與我國刑罰的理念相違背。
終身監禁和無期徒刑在刑罰屬性上的博弈幾乎很難分出伯仲,由于我國法律條文規定在于翻譯時與域外各國在語言文化上的差異性所導致。而學術界的觀點是,終身監禁制度是相對于無期徒刑增加了一些附加的限制條件,它在刑罰屬性的本質上和無期徒刑沒有太大的區別[6]。基于我國現行刑法對無期徒刑的規定,制出符合我國實際需要且涵蓋終身監禁的刑罰體系,不僅可以維護我國刑罰體系的整體之完整性,還可以平衡我國無期徒刑與死刑上之間的張力,為我國的刑罰體系改革和死刑的廢除創制了土壤。
在不違背法律的前提下,建構終身監禁制度的赦免可有效的彌補終身監禁已暴露出的種種不足。其實刑罰的真正目的不應該是為了制定出更完善的刑罰制度去有更多人犯罪,而應該是把刑罰的本質理念(遏制犯罪的源頭)嵌入公民的內心深出。另外赦免的條件雖然比減刑假釋要苛刻的多,但赦免制度的設立終將是給予被判處終身監禁的犯罪分子重新獲得自由的期待可能性,使我國的刑罰體系更加“理性”與“穩重”,與此同時還緊緊的跟隨國際刑罰的理念,與國際步調一致。值得強調的是,當下我國的赦免制度并不完善,我國現行法律僅有《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對免除罪犯服刑作出簡短的規定,具體的與赦免相關的法律適用尚有空缺,應適當完善針對人身權力的保障。
良法是可以樸拙到市民社會內心對法律最真實的期待值。在我國社會注意法制建設的改革時期,《刑九》創制性地將終身監禁制度注入了我國的刑罰體系的“血液”中,這將對我國正處于現行的刑罰體系改革時期具有重大的實際影響和價值。貝卡利亞認為:“每次用死刑為國家樹立鑒戒都需要一次犯罪,假如有了終身苦役刑,那么只一次犯罪就為國家提供持續性的鑒戒。如果說最重要的是長久的向市民社會展示法律權威性的話,那么死刑的適用就不應是間隔很長的,因而就需要犯罪的經常發生。這樣為了變得有用,死刑就必然要求改變本來應該基于市民社會的那種印象,這就意味著它若是有用的,就同時應當是無用的”[7]。人類社會中的事實終究是如此,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其一生中所產生的價值無法估量的。鑒于我國終身監禁制度尚處雛形的階段,而域外國家終身監禁制度擁有相對成熟的立法理論和司法實踐經驗,終身監禁制度對我國刑法體系有非常重要的借鑒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