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融·創生
——全球化下的當代攝影藝術

陳皛唯 麗水學院

一、全球化：一個充滿活力的藝術引擎

已成為當代流行詞匯的“Global Village”是由加拿大媒介生態學家馬歇爾.麥克盧漢在上世紀60 年代提出的重要媒介概念。之后，這個詞匯往往用作傳播學概念，為發達電信技術下的社會新型文化關系作描述。“事實上，這樣的描述遮蔽了麥克盧漢賦予此詞的豐富所指——它在時空、媒介、思維和審美上的內涵?！泵绹鐣W家羅蘭.羅伯遜對于全球化的認識深受麥克盧漢的影響。他認為全球化是指世界進行的收縮，并強調了全球領域作為一個整體首先是一個社會文化的“系統”。

在牛津詞典中，藝術是指運用想象力來表達的思想或感情。它是文化的重要展現形式，也是文化傳播的主要工具與手段。隨著科技的迅速發展，大眾文化已在不斷加速的全球化進程中，滲入到了市民生活的方方面面。這時，藝術的生產作為可以被大眾所普遍購買和分享的內容，在被廣泛傳播的同時，也面臨著像薩米埃爾.扎爾卡提出的，當代藝術可被視為一種同質的藝術風格的困境。于是，許多藝術理論家和實踐者們紛紛引入了各種新的創作思維和創作方式。其核心觀點正如藝術批評家李小山所說：“當代藝術就是多元化、多樣性的，如果其中會有主流的東西，那就不叫當代藝術。”他們希望以自身的審美思維和藝術觀念為陣地，試圖突圍消費文化主導下藝術風格同質化的困境。由此，藝術“越界”便應運而生。

二、攝影——一種當代藝術的言說方式

從遠古的西班牙阿爾塔米拉及法國拉斯科洞窟壁畫可以看出，用圖像記錄自身的生活經歷、表達自己內心的愿望，一直是人類的夢想。史上出現的第一張照片——《格拉茨窗外的風景》，證明了人類還能用一種新的方式來還原客觀世界的影像。留取容貌、截取瞬間、記錄現實，這就是攝影術誕生的使命。它既滿足了人們對現實捕捉的愿望，也迎合了當時社會工業發展對于事物真實再現的需要。至此之后，攝影拓展了人類視覺造型的空間，豐富了人類視覺造型的實現手段。

然而，在攝影發明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里，以藝術的名義來排斥攻擊攝影成為了一種普遍存在的文化意識?！皵z影歷來就享有最寫實、因而也是輕而易舉的模仿藝術的惡名。”直至“20 世紀后期，藝術家們、美術館以及畫廊開始探究其（攝影）作為一種表征手段的社會角色。”

三、越界思維在當代攝影創作中的運用

越界思維“Crossover Thinking”，是在當代社會多元化發展下，各種思想火花所迸發和碰撞后的產物。“越界”在攝影創作中包含了兩個方面的指向。一方面，它既指橫向的與其它藝術門類或者學科產生的交叉融合；另一方面，它也是縱向的，就自身領域中在創作觀念或者表達方式上的變革。

美國攝影師道格.里卡德拍攝的《新美國照片》，是運用越界思維進行攝影創作的成功案例。他將Google 街景機一年內所拍攝的圖片精選出來，再對蘋果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這些圖像復制翻拍。里卡德的照片看上去雖然像素不高、色彩也不明確，但卻展現了一種互聯網思維下觀看美國的全新方式。華裔美籍攝影家李小鏡可謂是結合科技進行攝影創作的翹楚。他在發現數字成像技術能幫助其對影像內容掌有絕對的主控權時，便衍生出了新的靈感。在經過了近二十年理念的完善和技藝的磨煉后，李小鏡以中國神話中生死輪回的觀念為源，創作出了《審判》、《人獸》、《108 眾生像》等系列作品。在這些作品的畫面中，剔除攝影師對拍攝圖像進行光影和色彩的調整，以及采用與繪畫相類的方式進行修飾外，被攝主體被扭曲、夸張、置換更是滿足了大眾的獵奇心理。從身著襯衫牛仔的牛頭馬面到富有人類情態的半人半獸，李小鏡試圖通過圖像戲劇化的表達來探尋人類與動物間的關聯，贏得了業界和社會的高度認可。

而在我國，也有許多青年攝影家在這方面做了嘗試。譬如：剛在2019 集美.阿爾勒榮獲發現獎的攝影作品《癡人說夢》，是青年藝術家易連借助科學圖譜化的符號呈現方式，用大量或靜態或動態的影像描繪了其十年生活中發生的夢境和幻想?！栋V人說夢》這組作品不僅能夠幫助創作者找尋未知的自己，還能為人類內省自身提供一個可行的研究路徑。國內知名攝影師、策展人傅擁軍，連續在2017、2019兩屆麗水攝影節中，組織策劃了名為“七條小巷”的在地藝術項目（圖1、2）。他邀請和招募了一批優秀的青年攝影師，階段性地帶領他們一起駐扎在麗水舊城區的七條小巷中?！捌邨l小巷”圍繞“讓我們從此有關系”的主題，通過裝置、靜態影像、攝影手工書、詩集、紀錄片等多樣化的藝術形式，讓影像直接進入了社會公共的空間，在踏踏實實地為當地建立和完善影像檔案的同時，也給小巷居民帶來了許多溫暖和感動。

【圖1】

【圖2】

四、結語

綜上所述，在全球化的背景下，當代攝影師開始嘗試突破蕃籬，利用延展的思維和多元的角度，通過對影像的抓取來發現、凝視、剖析當下的社會文化現象。

攝影藝術的“越界”在開放、包容、動態的行進中，著力研究和探索其外延和內涵。當然，這里的“越界”并不等同于“無界”。攝影師們在影像的生產實踐中必須找準定位，確保攝影自身藝術特點和功能不被模糊，避免為迎合市場而盲目跟風。如此，才能使“越界”真正成為一種創作的“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