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戰爭時期毛澤東對戰爭前景的預判

羅平漢

1946年6月底，全面內戰爆發。當時，國民黨軍總兵力達到430萬人，解放軍總兵力只有127萬人，而且國民黨軍的武器裝備也明顯優于解放軍。這是一場中共不想打又不得不打的戰爭。這場戰爭的結局如何，能不能打倒蔣介石，什么時候能夠打倒蔣介石，是人們普遍關心的問題。毛澤東曾在不同的階段對這場戰爭的進程與結局作出預判，最初認為需要五年到十年甚至十五年才能打倒蔣介石，解放軍轉入戰略進攻后又判斷打倒蔣介石的時間需要五年左右，到遼沈戰役即將勝利之時明確提出再有一年左右的時間就可以從根本上打倒國民黨反動派。這些預判的提出，極大地鼓舞了解放區軍民取得戰爭勝利的信心，也體現了毛澤東對戰爭全局的準確把握。

“我們是能夠戰勝蔣介石的，全黨對此應當有充分的信心”

全面內戰爆發時，對中共來說，能不能打贏這場蔣介石強加于自己的戰爭，成為擺在全黨和解放區軍民面前的一個極為重要的問題。

1946年6月28日，中共中央向各中央局發出關于時局近況的通報，介紹內戰的形勢及國內外輿論的反映，明確指出：“我解放區自日本投降后十個月以來，比較日本投降以前發生了如下各項變化：第一，地區擴大了兩倍至三倍，特別是創造了東北戰略區域，這是過去沒有的;第二，人口增加一倍半，現在有人口一萬萬三千萬，而在去年八月以前，一面負擔人口實際上只有五千萬左右;第三，軍隊主力由分散變為集中，技術條件提高了，我軍開始能攻城，能守城;第四，解決了或正在解決土地問題，農村面目改觀，根據地更加鞏固，干部信心提高;第五，沒有了日本人，代替日本人位置的中國反動軍隊，不管美國怎樣幫助，總比日軍戰斗力要差。”

7月20日，毛澤東在一份黨內指示中明確指出：“蔣介石雖有美國援助，但是人心不順，士氣不高，經濟困難。我們雖無外國援助，但是人心歸向，士氣高漲，經濟亦有辦法。因此，我們是能夠戰勝蔣介石的，全黨對此應當有充分的信心。”8月6日，毛澤東同美國記者安娜·路易斯·斯特朗談話。斯特朗問毛澤東：“共產黨能支持多久？”毛澤東說：“就我們自己的愿望說，我們連一天也不愿意打。但是如果形勢迫使我們不得不打的話，我們是能夠一直打到底的。”就在這次談話中，他提出了“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的著名論斷，強調“從長遠的觀點看問題，真正強大的力量不是屬于反動派，而是屬于人民”。人民解放戰爭的勝利，充分驗證了毛澤東的這個論斷的正確。

7月至10月，蔣介石向各解放區發動全面進攻，占領解放區縣城以上城市153座，其中還包括晉察冀解放區首府張家口、華中解放區首府淮陰;解放軍只收復或占領了48座縣城。兩者相較，解放區丟失了105座縣城以上的城市和大片土地。但是，這四個月中解放軍消滅了國民黨軍30萬人;解放軍損失約12萬人，其中負傷的為9萬人。解放軍和國民黨軍的損失是1∶2.5。解放軍的負傷人員大多治愈后歸隊。更重要的是國民黨軍被俘人員中，后來大多參加了解放軍，成為解放戰士;而解放軍的被俘人員很少，僅占人員損失的3%，且被俘人員中極少有參加國民黨軍的。因此，戰爭之初解放軍雖然失去了部分城市，但殲滅了國民黨軍大量的有生力量。這也證明只要堅持下去，戰爭就能夠最終取得勝利。

在蔣介石的戰略思維中，他十分看重城市和交通線的作用。他一再強調：“無都市即無政治基礎，無交通就無政治命脈。”“最要緊的莫過于交通，而要控制交通就先要控制城市。”他認為解放軍不能占都市是個“致命弱點”。因此，他發動全面內戰時的基本指導思想是，第一步要占領解放區的重要城市和交通據點;第二步縱橫延伸，控制全部交通線。這樣共產黨就變成了“流寇”，以便一一“清剿”。10月11日，國民黨軍占領了張家口這座解放區的最大城市，蔣介石認為戰爭已取得重大勝利，于是當天宣布將于11月12日召開所謂“國民大會”，制定“憲法”，并要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民主同盟派出代表與會，遭到中共的斷然拒絕和民盟的抵制。11月11日，蔣介石為爭取民盟等第三方面，又宣布大會延期三天舉行，但民盟不為所動。11月15日，國民黨一手包辦的“國民大會”在南京舉行。這表明蔣介石徹底關閉了國共和談的大門，通過談判的方式實現國內和平之路已被其徹底堵死，原來設想的大打半年之后實現國內和平已經沒有可能，只有用戰爭的方式從根本上打倒蔣介石集團，才能真正實現中國人民盼望已久的和平。

11月18日，中共中央發出關于蔣介石召開偽國大和準備進攻延安給各中央局的指示。其中指出：“中國人民堅決反對蔣介石一手包辦的分裂的‘國民大會，此會開幕之日，即蔣介石集團開始自取滅亡之時。蔣介石軍隊在被我殲滅了三十五個旅之后，在其進攻能力快要枯竭之時，即使用突襲方法，占領延安，亦無損于人民解放戰爭勝利的大局，挽救不了蔣介石滅亡的前途。總之，蔣介石自走絕路，開‘國大、打延安兩著一做，他的一切欺騙全被揭破，這是有利于人民解放戰爭的發展的。”這是中共中央第一次將“自衛戰爭”改稱為“人民解放戰爭”。自衛戰爭是防御性的，是國民黨軍進攻解放區而不得不進行自衛;解放戰爭則表明不但要進行防御，而且還要開展進攻，解放被國民黨統治的地區，進而實現全中國的解放。

1945年中共七大之后的一段時間內，中共中央一再強調對蔣介石的政策是“洗臉”而不是“砍頭”，即逼迫蔣介石改變某些政策而不是將其推翻。毛澤東在中共七大的口頭政治報告中對此說得很清楚：“直到今天，我們還是請他洗臉，不割他的頭。我們開這個會，不是決定割頭！這個頭割不得！還是執行‘洗臉政策，請他修改他那個錯誤政策。至于他洗不洗？還要看，今天他不洗，到明天洗不洗呢？那很難說。年紀大的老人不愛洗臉，老同志不要怪我，委員長也很老，他不洗的可能性比洗的可能性大，或許稍微抹一下做個樣子，也許連抹都不抹，弄得滿頭大汗，烏煙瘴氣！”他還說：“我們一方面是尖銳的批評，另一方面還要留有余地。這樣就可以談判、合作，希望他們改變政策。”從這時起，中共中央對通過“洗臉”使蔣介石轉變不再抱任何希望，而是決心對其實行“砍頭”，徹底推翻其反動統治。

“革命勝利的時間，還要準備相當長，五年到十五年”

1946年11月21日，中共中央召開會議，由南京返回延安的周恩來報告國共談判情況和國民黨統治區情況。毛澤東在講話中指出：“中國人民中間以及我們黨內都有打不打的問題，但這個問題現在是解決了，剩下的問題便是勝不勝。現在揭破蔣的陰謀、清除和平幻想已退為第二位的問題，第一個問題就是要建立堅定的勝利的信心。”由于蔣介石鐵了心堅持打內戰，原來設想的經過半年時間打痛蔣介石，使其回到和平的軌道可能性已不存在。因此，堅定戰爭勝利的信心就十分重要。在這次講話中，毛澤東在分析國際國內的有利形勢后又說：“現在是否提打倒蔣介石？做此工作而不提此口號，口號仍是一月十三日停戰位置與政協決議。而且消滅他七十五個旅以后，美國還會加強援助，新的困難又會來，因此不但要準備三年到五年，還要準備十年到十五年。一方面要藐視他們，非此不足以長自己志氣，滅他人威風;而另一方面要重視他們，每一仗都要謹慎。”劉少奇也在講話中說，打的方針是定了，但不提打倒蔣介石的口號，是保持1月13日停戰位置和政協決議。從國際國內分析，勝利是可能的，但要經過較長的困難時期，要提倡克服困難。這是中共中央第一次在內部明確提出打倒蔣介石的問題，但對外還沒有公開提出打倒蔣介石的口號。

在1946年11月至1947年2月的四個月作戰中，解放軍又殲滅國民黨軍41萬人。特別是在1947年1月的魯南戰役中，解放軍一次殲滅國民黨軍2個師部、5個旅共計5萬余人。國民黨軍雖然在這四個月中占領了解放區87座城市，但解放軍也收復或占領了87座城市。到這時，國民黨軍向解放區的全面進攻已經被打破，能不能打敗蔣介石的問題已經開始明朗。

1947年2月1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延安召開會議，討論并通過毛澤東起草的《迎接中國革命的新高潮》的黨內指示。指示強調：“目前各方面情況顯示，中國時局將要發展到一個新的階段。這個新的階段，是全國范圍的反帝反封建斗爭發展到新的人民大革命的階段。現在是它的前夜。我黨的任務是為爭取這一高潮的到來及其勝利而斗爭。”指示認為：“解放區人民解放軍的勝利和蔣管區人民運動的發展，預示著中國新的反帝反封建斗爭的人民大革命毫無疑義地將要到來，并可能取得勝利。”毛澤東在講話中提出：“革命勝利的時間，還要準備相當長，五年到十五年。”

第二天，劉少奇在對保衛延安的部隊講話時也說，蔣介石的正規軍246個旅，投入了218個旅用于進攻解放區。現在已經被消滅了57個旅，再打一年半，蔣介石就會倒，全國性的革命高潮即將到來，在二三年內取得全國性的勝利是有可能的。

從1947年3月起，在全面進攻中遭到失敗的蔣介石，被迫轉向對山東和陜甘寧兩個解放區進行重點進攻。3月13日，國民黨軍胡宗南集團15個旅14萬余人分兵兩路進攻延安。3月18日，毛澤東和中共中央從工作生活了11年之久的延安撤離。4月11日，即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20年之際，新華社發表《中國人民偉大斗爭的二十年（為四一二慘案二十周年紀念作）》的社論，強調：“二十年的過程，一步一步證明中國共產黨見解的正確，證明蔣介石統治集團的反動性，又證明其脆弱性。”“如果蔣介石反動集團，以往是‘壞事做完，好話說盡;那末到了現在，這個反動集團是走到這樣窮途末路，以致連好話也說不出什么了。”毛澤東在修改時特地加寫了這樣一段話：“過去的二十年是中國人民偉大斗爭的二十年。這個斗爭快要結束了，這就是蔣介石反動統治的滅亡。因為蔣介石要滅亡中國人民，因此中國人民必然團結起來滅亡蔣介石。”這是抗日戰爭勝利之后，中共中央第一次公開號召推翻蔣介石反動統治。

1947年7月，以晉冀魯豫野戰軍強渡黃河千里挺進大別山為標志，解放軍由戰略防御轉入戰略進攻，戰爭形勢日益朝著有利于中共的方向發展。在這種情況下，毛澤東以其戰略家的眼光開始預計戰爭的進程，并首次作出了五年解決國共戰爭問題的估計。1947年7月21日至23日，中共中央在陜北靖邊縣的小河村召開擴大會議，毛澤東在分析形勢時提出：對蔣介石的斗爭，計劃用五年的時間（從一九四六年七月算起）來解決，從過去這一年的作戰成績來看是有可能的。說五年，用不著講出來，還是要準備長期奮斗，五年到十年甚至十五年，不要像蔣介石那樣，先說幾個月消滅我們，不能實現又說再過幾個月，到了現在又說戰爭才開始。這是中共領導人第一次明確提出用五年或者更長的時間打倒蔣介石。

9月11日，新華社發表《人民解放軍大舉反攻》的社論，公開提出“打倒蔣介石”的口號。社論指出：“打倒蔣介石才有和平，打倒蔣介石才有飯吃，打倒蔣介石才有民主，打倒蔣介石才有獨立，已經是中國人民的常識了。”“再打一年、兩年，蔣介石匪幫就離全軍覆滅不遠了。”

9月28日，周恩來對中共中央直屬單位干部、戰士所作的關于時局問題的報告中，對為什么此前不提“打倒蔣介石”而此時提出這樣的口號作了解釋。他說：“在去年七月就提出打倒蔣介石，行不行？還不行。當時提的口號是武裝自衛，還不能公開提出打倒蔣介石的口號，因為當時主客觀條件還不具備。蔣介石號稱四百萬軍隊，這么多部隊，一下子不容易打倒。”“大打起來后，在人民中，民族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以及其他一部分中間分子，不是都與我們的想法相同，還有很多人以為是誰也消滅不了誰。如果我們那時就提出打倒蔣介石，他們會不相信，不接受。同時，去年蔣介石剛開始大打，我們如提出打倒蔣介石，他就會反過來說共產黨要打他，進攻他。如果我們把自衛口號變成進攻口號，那么就成為國共兩方面都要進攻，就抵消了。我們說自衛，就是抵制他的進攻。”

在報告中，周恩來進一步指出：“一年自衛戰爭的結果，就是蔣介石的軍隊承認不能消滅我們，而且他們是要失敗的。在人民中，去年下半年還有許多人不相信蔣必敗、我必勝，但自今年山東等地勝利以后就相信了。這是一個發展，這個發展很快，僅僅一年，變化就這樣大。因此，經過一年戰斗取得的勝利，我們有根據有把握地在‘七七口號中提出，要堅決、徹底、干凈、全部地消滅一切蔣介石進犯軍。九月又提出大反攻，提出打倒蔣介石的口號，對這個口號，人民已經能夠接受了。”“一方面，我們已用事實證明給老百姓看，我們有力量打倒蔣介石;另一方面，老百姓也不要蔣介石，就連上層分子（除少數反動集團外）、中產階級也不想給蔣介石抬轎子了，也要推翻他了。所以，這個時候提出打倒蔣介石正合時宜。”

基于形勢的變化，也基于鼓舞全國人民同國民黨反動派斗爭的信心，1947年10月10日，即南京政府的國慶日這一天，中共中央公布《中國人民解放軍宣言》（“雙十宣言”），強調“整個敵我形勢，和一年前比較，業已起了基本上的變化”，并且明確宣布：“本軍作戰目的，迭經宣告中外，是為了中國人民與中華民族的解放。而在今天，則是實現全國人民的迫切要求，打倒內戰禍首蔣介石，組織民主聯合政府，借以達到解放人民與民族的總目標。”并且明確提出了“打倒蔣介石，解放全中國”的口號，公開號召：“聯合工農兵學商各被壓迫階級、各人民團體、各民主黨派、各少數民族、各地華僑和其他愛國分子，組成民族統一戰線，打倒蔣介石獨裁政府，成立民主聯合政府。”

“大約再打三年左右，就可以從根本上消滅中國的反動勢力”

1947年12月，中共中央在陜北米脂縣的楊家溝召開擴大會議（“十二月會議”）。毛澤東在向會議提交的書面報告《目前形勢和我們的任務》中提出：“中國人民的革命戰爭，現在已經達到了一個轉折點。這即是中國人民解放軍已經打退了美國走狗蔣介石的數百萬反動軍隊的進攻，并使自己轉入了進攻。”“這是一個歷史的轉折點。這是蔣介石的二十年反革命統治由發展到消滅的轉折點。這是一百多年以來帝國主義在中國的統治由發展到消滅的轉折點。”毛澤東在會議的講話中還說，從現在到明年一年內，國內形勢還會有很大變化，有利于我們。革命的長征已經到了高潮，將來還會更高。高潮主要表現在戰爭的勝利，但戰爭仍是長期的，這樣大的國內敵人和美帝國主義，不會甘心于失敗的。戰爭還要準備四五年，也可能還要長些。

十二月會議后，毛澤東多次同特地從華東解放區前來與會的陳毅談話。毛澤東指出，1947年發生了根本變化，可以說是一個偉大的事變。敵我雙方的形勢都有了根本的改變。政治方面，人心動向完全改變，人心向我，把希望寄托在共產黨身上，對蔣介石深惡痛絕。孤立蔣介石是長期的斗爭，也是長期沒有解決的問題，現在解決了。20年來中國共產黨長期處于防御、被“圍剿”地位，1947年7月，歷史上第一次轉入進攻。戰爭初期是自衛性質，那時的方針是遲滯內戰;現在是要消滅蔣介石，已不是自衛性質。1948年蔣介石將更加困難。1948年再搞一年，可以有根據地說，更大的勝利一定要來的。以前只能講“有利于我”，現在可以講“勝利到手”。在日本投降時，我們還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喜的是日本投降了，懼的是優勢問題未解決，東西得的少，蔣介石強大，嚴重的內戰臨在頭上，成敗兩個可能還在斗爭。現在好了，我們的優勢已經確定了，這不是估計，而是事實。

1948年3月20日，毛澤東在《關于情況的通報》中又指出：“今后我軍占地日廣，國民黨軍兵源糧源日益縮小，估計再打一個整年，即至明年春季的時候，敵我兩軍在數量上可能達到大體上平衡的程度。我們的方針是穩扎穩打，不求速效，只求平均每個月消滅國民黨正規軍八個旅左右，每年消滅敵軍約一百個旅左右。事實上，從去年秋季以后，超過了這個數目;今后可能有更大的超過。五年左右（一九四六年七月算起）消滅國民黨全軍的可能性是存在的。”首次向黨內公布了五年打倒國民黨的時間表。《通報》進一步提出：“本年內，我們不準備成立中央人民政府，因為時機還未成熟。在本年蔣介石的偽國大開會選舉蔣介石當了總統，他的威信更加破產之后，在我們取得更大勝利，擴大更多地方，并且最好在取得一二個頭等大城市之后，在東北、華北、山東、蘇北、河南、湖北、安徽等區連成一片之后，便有完全的必要成立中央人民政府。其時機大約在一九四九年。”這對新中國成立的時間有了明確的時間表。

雖然中共中央并不打算在1948年成立中央人民政府，但隨著戰爭形勢的日益向前發展，還是開始了執政全國的準備工作。1948年3月，劉少奇在中央工委會議上指出：目前的形勢是準備和爭取全國的勝利，不應只在口頭上、思想上、精神上來準備，而且要在組織上、政策上、干部上、機構上、具體辦法上來準備。4月30日，中共中央發布紀念五一勞動節的口號，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發出了“各民主黨派、各人民團體、各社會賢達迅速召開政治協商會議，討論并實現召集人民代表大會，成立民主聯合政府”的號召。這一號召立即得到了全國各民主黨派、各民主人士和海外華僑的擁護。此后，在國民黨統治區和香港等地的民主人士，陸續北上進入解放區。

到1948年6月底，經過兩年的作戰，解放軍的總兵力，已由原來的127萬人發展到280萬人，同國民黨軍總兵力的對比，已從戰爭開始時的1∶3.386，變為1∶1.3，并且經過新式整軍運動，士氣高漲;武器裝備也得到極大改善，建立了以炮兵為代表的強大的特種兵，已經具備攻堅作戰能力。全國解放區的面積已達到135.5萬平方公里;人口1.68億，占全國人口的37%;在廣大的老區、半老區已經完成了土地改革。為此，中共中央和毛澤東判斷，再過三年左右就可從根本上打倒蔣介石了。7月18日，中共中央在《關于揭破敵人的和平陰謀的指示》中指出：“依據過去兩年的作戰成績，加上今后的更大努力，執行正確的軍事政治經濟文化各項政策，大約再打三年左右，就可以從根本上消滅中國的反動勢力，在全國范圍內建立人民民主共和國，我們自己及全國人民就可以永遠過和平自由幸福的生活了。”

這個指示是中共中央對內宣布的建立新中國的時間表。7月30日，新華社發表《人民解放戰爭兩周年的總結和第三年的任務》的社論，則公開宣布再過三四年即可解放全中國。社論說：“中國人民還必須準備繼續作幾年的艱苦奮斗，至少還要準備拿三四年時間去作這種艱苦斗爭，才能最后解放全中國，并在民主基礎上統一全中國。”

1948年9月8日至13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西柏坡召開會議（“九月會議”）。毛澤東在分析國際國內形勢后指出：“我們的戰略方針是打倒國民黨，戰略任務是軍隊向前進、生產長一寸、加強紀律性，由游擊戰爭過渡到正規戰爭，建軍五百萬，殲敵正規軍五百個旅，五年左右根本上打倒國民黨。”這里所說的“五年左右”打倒國民黨，是從1946年全面內戰爆發后算起的，預計到1951年中便可以完成消滅國民黨軍主力的任務。對于這一問題，毛澤東在為會議作結論時又補充說，所謂蔣政權就是表現在他的軍隊上，我們一時打不到江南去也不要緊，蔣的力量80%在江北，消滅了他的力量，也就算把他打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