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兵利比亞？土耳其意欲何為

董漫遠

土耳其準備以軍事手段介入利比亞正在進行的代理人戰爭，這是土耳其拓展其地緣政治邊界和地緣經濟邊界的重大舉措，也是土耳其與沙特地緣政治博弈升級的最新表現。

利比亞現在是兩個政權并存，一個是的黎波里的民族團結政府，它得到了聯合國的承認；另一個是以軍閥哈夫塔爾為首的圖布魯克政權，它雖然沒有得到聯合國承認，但軍事實力較強，從今年下半年開始加緊了對的黎波里的進攻，試圖推翻民族團結政府，統一利比亞全境。目前的戰場態勢于民族團結政府不利。而土耳其支持利比亞民族團結政府，原因之一是為了保住土耳其與該政府11月底簽訂的土利海上劃界協議。該協議將使土耳其在東地中海擁有更大面積的專屬經濟區。

東地中海地區近來圍繞天然氣資源的爭斗驟然升級。以色列為了對阿拉伯國家實現各個擊破，它以強硬方式在東地中海地區開發了兩塊天然氣田。這些天然氣田不僅可以滿足以色列自身的供氣需求，還有大量富裕天然氣可供出口。于是，以色列聯手埃及、約旦，進而做通塞浦路斯、希臘的工作，建立了地中海天然氣合作聯盟。

以色列在地區經濟發展中搶占了先機，土耳其也坐不住了。它首先從法律入手，盡可能地擴大海上專屬經濟區的范圍，辦法就是跟利比亞民族團結政府簽署海上劃界協議，此舉引起了希臘、塞浦路斯、埃及等國的不滿。另一方面，土耳其派出鉆井船到塞浦路斯專屬經濟區內進行勘探性天然氣鉆探，進一步激化了土耳其與塞浦路斯的矛盾。

土耳其如果再介入利比亞的代理人戰爭，還將使得土耳其與沙特的地緣政治博弈繼續升級。土耳其與沙特矛盾的激化源于2018年沙特王儲本·薩勒曼將土耳其、伊朗和地區恐怖勢力并稱為“邪惡三角”，同時指出，土耳其要想重溫奧斯曼帝國舊夢，甚至說埃爾多安是土耳其當代的奧斯曼蘇丹。這樣一來，土沙關系的緩和空間大為縮小。據媒體透露，利比亞軍閥哈夫塔爾的背后支持者恰恰是沙特和阿聯酋。從這個意義上說，土耳其有充分的理由支持利比亞民族團結政府。

為了奪取相對于沙特的戰略優勢，土耳其在北非、東非兩面出擊：它在索馬里蘭設立軍事基地，從南翼對沙特進行震懾；現在又揮師地中海南岸，在利比亞駐足。這一系列動作與土耳其領導人“2023”與“2053”戰略愿景密切相關，也構成了這兩個戰略愿景的重要組成部分。

筆者的判斷是，土耳其會派兵進入利比亞，但將分步驟分階段進行。首先派特種部隊和教官，幫助培訓民族團結政府的軍隊，提升他們的戰斗力，并提供武器彈藥等支持；如果效果不顯，土耳其就可能派出相當規模的地面作戰部隊，與政府軍并肩作戰，挫敗哈夫塔爾的進攻。保住利比亞民族團結政府，土耳其就保住了利土海上劃界協定。

至于哈夫塔爾能否奪取首都，民族團結政府能否挫敗哈夫塔爾的進攻，將取決于土沙兩國分別對兩個代理人的投入，讓我們繼續觀察。▲

（作者是國際問題研究院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