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工工作地點可否約定為“全國”

□謝炳城

案例：

翟某于2011年7 月1 日入職南京某公司駐鎮江服務站。雙方簽訂了三年期限勞動合同，其中約定“公司可根據工作需要在全國設立的各派駐機構或各分支機構范圍內調整翟某的工作地點，暫定翟某工作地點為鎮江”。2014年1 月4 日，公司通知翟某到上海服務站工作，翟某不同意，未按通知要求到上海工作。1 月28 日， 公司以嚴重違反規章制度為由解除了與翟某的勞動合同。隨后，翟某申請勞動仲裁，仲裁裁決該公司向翟某支付違法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25000余元。

公司不服，訴至法院。公司訴稱，雙方勞動合同有約定公司可以在全國范圍內調整翟某的工作地點，安排翟某去上海工作屬正常履行合同，翟某不按要求去上海報到上班，其行為構成連續曠工，公司解除勞動合同合法。翟某則認為，勞動合同將工作地點約定為“全國”本身就違反勞動法規定，公司解除勞動合同屬違法行為。

一審法院認為，工作地點屬于勞動合同應當必備的條款，該地點必須明確，該公司約定翟某工作地點可以在全國范圍內調整，系公司利用其強勢地位所進行的不公平、不對等的協商，有悖于《勞動合同法》中關于工作地點的立法宗旨。一審法院最終判決，公司支付違法解除勞動合同賠償金25000 余元。公司仍不服，上訴至二審法院，二審法院判決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解讀：

本案爭議的焦點是，用人單位在勞動合同中約定勞動者工作地點為“全國”是否合法？筆者贊同法院判決，約定勞動者工作地點為“全國”，違反法律法規有關工作地點制度的立法本意，應認定為無效。

首先，工作地點應是較為明確、具體的地點。《勞動合同法》第十七條第四項規定：“勞動合同應當具備以下條款：……（四）工作內容和工作地點。”勞動合同必備條款是指法律規定的勞動合同必須具備的內容。法律之所以規定必備條款，是因為這些條款是雙方勞動關系中最重要、對雙方利益最密切的內容，這些條款可以明確雙方最重要的權利義務，白紙黑字地寫清楚寫明白，能夠有效地保護雙方權益，減少各種“誤會”，降低勞動糾紛，構建和諧勞動關系。具體到工作地點，一般來說，工作地點是勞動合同的履行地，是勞動者從事勞動合同中所規定的工作內容的地點，它關系到勞動者的工作環境、生活環境、就業選擇等各種要素。筆者認為，工作地點應該是較為明確、具體的地點，比如某市某區或者更具體。退一步講，如果工作地點約定為“全國”，則失去了“必備條款”的應有作用，有違立法本意，不應支持。

其次，工作地點應體現公平原則。公平原則是勞動合同訂立原則之一，指的是勞動合同的內容應當公平、合理。《勞動合同法》第三條第一款規定：“訂立勞動合同，應當遵循合法、公平、平等自愿、協商一致、誠實信用的原則。”其一，通常情況下，勞動合同文本由用人單位擬定，直接與勞動者簽訂，勞動者很難有“協商”的空間。用人單位在擬定合同條款時，就難免會把更有利于自己的條款寫入合同中，雖然明確了“經雙方協商一致”， 實際上勞動者往往沒有選擇的余地，“先天性”缺失公平在所難免。一旦發生爭議，往往不利于勞動者。其二，《勞動合同法》第三十五條第一款規定：“用人單位與勞動者協商一致，可以變更勞動合同約定的內容。”工作地點同樣也在可變更之列。如果將工作地點約定為“全國”，則不存在變更之說，實際上剝奪了勞動者對工作地點的選擇權，而對大部分勞動者來說，工作地點對擇業很關鍵，無故被用人單位單方面剝奪，有違公平原則。當然，如果是勞動者同意異地調動，則屬雙方協商一致變更勞動合同，對此筆者不持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