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漢語傳播動因及模式研究

范曉軒，劉辰潔

(哈爾濱師范大學 國際教育學院，黑龍江 哈爾濱 150080)

一、俄羅斯漢語傳播現狀

隨著中俄戰略協作伙伴關系的日臻成熟與穩健發展，俄羅斯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漢學熱”，漢語在俄羅斯得到了迅速、高效的傳播和推廣。據統計，1997年全俄共有18所大學和12所中學教授漢語，學習漢語的人數約為5000人；2007年學習漢語的人數增長了兩倍多，達到1.7萬；截至2017年，學習漢語的人數已增至5.6萬，其中，俄羅斯34個主體的123所國立中小學教授漢語，179所大學教授漢語(開設漢語教學的高校數量居世界首位)，幾乎所有大城市，如莫斯科、圣彼得堡、喀山和遠東地區等都設有接收3歲以上學員學習漢語的語言班，私立學校開設漢語課程的申請正以每年3%的比例遞增。在各級各類漢語教學機構中，大學人數占漢語學習者總人數的39%，其次是中小學，占31%，語言學習班占25%，在孔子學院學習的占5%。

通過以上數據可知，漢語在俄羅斯的高等教育、基礎教育、學前教育、成人教育等各級各類教育體系中均占有一席之位，現已形成了較為完善的漢語傳播體系。我們認為，以典范的俄羅斯漢語傳播模式為切入點，對中國語言文化“走出去”進行規律性的探索，可以為漢語國際傳播政策的制定、推廣模式的創新提供參考，有助于漢語在“一帶一路”國家的傳播和發展。

二、俄羅斯漢語傳播動因分析

(一)以悠久厚重的歷史淵源為基礎

俄羅斯是世界上較早開展漢學及漢語教育的國家之一。早在1700年的彼得大帝時期，俄國政府就向中國選派青年僧侶學習漢語；1715年以法律條文的形式允許傳教士團和學院人員到中國學習漢語；1725年在伊爾庫茨克創建了第一所開辦漢語課的學校；1804年喀山大學第一次將東方學編入大學教學大綱；喀山大學和圣彼得堡大學相繼于1837年、1854年成立了漢語教研室，開創了俄國高等院校開展漢學教育的先河。此后，俄羅斯的漢學研究及漢語教育以此為基礎，在全俄范圍內逐漸開展并傳播開來。2013年34CLearn chinese in shanghai,Learn mandarin, Mandaringarden34CLearn chinese in shanghai,Learn mandarin, Mandaringarden34CLearn chinese in shanghai,Learn mandarin, Mandaringarden2020習近平主席在首次訪問俄羅斯時指出：“34CLearn chinese in shanghai,Learn mandarin, Mandaringa俄羅斯是世界上最早研究漢學的國家之一，漢學水平在世界上一直領先。正是因為兩國文化長期交流融合，中俄友好關系才根深蒂固。”俄羅斯漢語教學與研究的悠久傳統，為今天漢語在俄羅斯的迅速傳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二)以旗幟鮮明的頂層設計為引領

1.中俄關系進入大發展的新時代

今年是中俄兩國正式建交70周年，70年來中俄兩國攜手相伴，從“睦鄰友好關系”發展到“建設性伙伴關系”，再到互為對方唯一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2019年6月5日，中俄元首決定將兩國關系提升為“新時代中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關系”，這標志著中俄的雙邊關系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大發展時代。中俄關系扎實、穩健、自信的高水平發展，拓展了俄羅斯各界人士對中國語言與文化的需求，使之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漢語熱”。

2.俄羅斯外語教育政策調整

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俄羅斯不斷加強外語教育的重視力度，并在國家層面制定了一系列的政策，對包括漢語在內的外語教育進行了全面的規劃和設計。2017年俄羅斯第一次制定了中級義務教育階段(5年級以上)漢語教學大綱，并于2018年將漢語納入了9年級國家期末考試體系，同時規定2018-2019學年11年級畢業生需要通過國家統一漢語科目考試。上述政策以國家導向的形式激發了俄羅斯學生學習漢語的熱情，將漢語作為第一外語的大學生及中小學生劇增。

3.我國政府大力支持

自2005年俄羅斯第一所孔子學院在斯圣彼得堡大學成立以來，我國政府對俄羅斯孔子學院和孔子學堂投入了大量的經濟、技術及人力支持。以遠東國立大學孔子學院為例，國家漢辦一次性投入10萬美元作為開設孔子學院的啟動經費，并每年追加3萬美元的經費以開展相關項目；為解決其師資不足的問題，在每年為其選派若干名漢學專家和志愿者教師的同時，對其本土漢語教師來華研修國家漢辦設專項資助；為打破教材“瓶頸”，國家漢辦定期為其贈書，并組織中國高校和遠東國立大學的漢語專家合作編寫對俄漢語系列教材。在中國政府的大力支持下，俄羅斯孔子學院和孔子課堂通過舉辦形式多樣的語言文化活動，使俄羅斯各界關心中國的民眾更多地了解中華文化，滿足和支持了俄羅斯人民學習漢語的愿望和熱情。

(三)以日新月異的經貿合作為支柱

中俄兩國經濟相互補充、相互合作。雖經歷世界經濟復蘇緩慢、全球貿易投資低迷等情況，但中俄貿易仍實現回穩向好，并呈現穩步上升的趨勢，雙邊貿易額逐年遞增。2017年4月初，俄羅斯招聘網站Superjob.ru進行了一項民意調查，其結果顯示：半數以上的受訪者認為新一代的優秀人才應該懂漢語；全部受訪者一致認為在不久的將來，漢語也會像英語一樣成為世界通用語。俄羅斯經濟學界認為，農貿產品、電子商務、旅游等將成為今后中俄務實合作的幾大熱點，通曉漢語的專門人才會成為就業市場的寵兒，漢語也將成為越來越多俄羅斯年輕人的重要選擇。可以說，中俄日益發展的經貿合作是漢語在俄羅斯持續升溫的最直接的動力。

(四)以多元快捷的媒體宣傳為導向

新聞媒體是大眾傳播的重要載體，具有反映和引導社會輿論的功能，漢語在俄羅斯的廣泛傳播也得益于報紙平面媒體和網絡、電視等立體媒體的大力宣傳。如，2015年4月17日俄羅斯總理德米特里·梅德韋杰夫在電視上建議“俄羅斯年輕人除了學習英語，還可以學漢語”；再如，2018年2月8日，在俄羅斯外交部的新聞發布會上，俄外交部發言人瑪麗婭·扎哈羅娃用流利且帶京腔的普通話向中國人民拜年。對于這兩大事件，俄羅斯各大報紙及俄羅斯衛星新聞通訊社等網站媒體都進行了專門報道，極大激發了俄羅斯人學習漢語的熱情。此外，俄羅斯各大官方網站、電臺、電視、報紙紛紛設立中文頻道，如，2006年3月俄羅斯第一家中文電子媒體——俄羅斯新聞網正式開放；2014年10月俄羅斯衛星通訊社與廣播電臺正式開通，其新聞網站用包括漢語在內的多種語言進行了一周7天、每天24個小時的新聞報道。俄羅斯媒體不余遺力的宣傳，為漢語傳播提供了良好的輿論環境，對俄羅斯民眾學習漢語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五)以豐富多彩的人文交流為助力

自2006年起，中俄連續互辦由兩國人民廣泛參與的一系列大型活動，主要包括2006—2007年互辦國家年、2009—2010年互辦語言年、2012—2013年互辦旅游年、2014—2015年互辦青年友好交流年、2016—2017年互辦媒體交流年及2018—2019年互辦地方合作交流年等。“國之交在于民相親”，民相親在于文化相融，文化相融在于語言相通，中俄兩國豐富多彩的民間人文交流，使得俄羅斯民眾對學習漢語特別渴望，成為漢語在俄羅斯廣泛傳播的助推器。

三、俄羅斯漢語傳播模式提煉及其啟示意義

漢語在俄羅斯的傳播具有其特殊性，但同時又具有值得借鑒的普遍性，這種普遍性即可提煉為俄羅斯漢語傳播模式。通過前文的分析，我們認為俄羅斯漢語傳播模式由四個要素構成，即政府引領、民間協作、經濟推動、媒體導向。這四個要素相互作用，相互聯系，相輔相成，共同推動漢語在俄羅斯的廣泛傳播。如下圖所示：

俄羅斯漢語傳播模式對漢語國際傳播具有重要的啟示意義：

1.要充分發揮國家政府自上而下的引領作用

語言的國際傳播是在不同國家和地區的傳播，因此，輸入國與輸出國的政策導向直接決定著語言傳播的效果。漢語在俄羅斯傳播的過程中，我國政府為其提供了大量人力、物力和財力支持；俄羅斯政府不斷修訂其包括漢語教育在內的外語教育政策，制定了俄羅斯國家漢語教學大綱和教育標準，支持各級各類學校開展漢語教學，把漢語納入其國民教育體系，并在全國范圍內組織漢語相關活動及考試。可以說，中俄兩國通過具有前瞻性的頂層設計，充分發揮了國家政府的引領作用，推動了漢語在俄羅斯高效、快速的傳播。因此，在今后的漢語傳播中，也應配合并推動輸入國制定有利于漢語教學的政策，從國家層面探尋積極漢語傳播的有效途徑。

2.要從需求出發開展漢語國際傳播事業

吳應輝(2013)指出“需求才是語言傳播的動力源泉。如果沒有語言需求，任何語言，包括國內傳播和國際傳播都不可能發生。”這個“需求決定論”在俄羅斯的漢語傳播中得到了很好的印證，正是俄羅斯對中國在政治、經濟、文化等領域的需求，才促使漢語在俄羅斯得以迅速、廣泛的傳播。以經濟領域為例，中國連續6年成為俄羅斯第一大貿易伙伴國，在對俄貿易語言選擇方面具備了更強的優勢，“為找一份好工作”“為從事與中國的經濟貿易有關的工作”而學習漢語的俄羅斯人越來越多。這充分表明，應高度重視漢語國際傳播當中“市場”的基礎性作用，要從輸入國的需求出發開展國際漢語教學事業。

3.要發動民間力量推動漢語國際傳播優化發展

2006年國家漢辦就明確提出漢語國際推廣要依靠教育系統內外、政府民間、國內國外共同推進。俄羅斯漢語的快速傳播，除了中俄兩國政府的行政主導，還在于得到了兩國各教育機構、學術團體、包括各類新媒體及企業家在內的社會各界的支持與參與。民間力量具有覆蓋面廣、形式靈活、更具親和力等特點，要減少漢語國際傳播的障礙，就應充分發揮各界民間力量，以實現傳播模式寬領域、多元化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