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中國法律文化視角下辯訴交易的可行性及構建

湯 勇

寶應縣人民檢察院，江蘇 寶應 225800

一、中國傳統法律文化觀念

辯訴交易制度自產生以來就倍受爭議，然其在美國發展取得了顯著成效。解決了美國犯罪率高，案件增多導致的司法機關不能及時處理的問題，提高了司法機關的辦案效率，引起了許多國家的效仿和移植。

辯訴交易的產生和運用，既需要完善的法律制度，又要有深厚的思想文化底蘊。儒家傳統文化對我國的影響較深遠，人們在解決矛盾時，可能會覺得辯訴交易不公平，因此很難獲得公眾的認可。相比于辯訴交易，人們更會認可法庭審判的效力，中國的文化傳統決定了其在中國發展存在極大的障礙。在檢察官和被告人的關系中，被告人是處于弱勢的，訴訟實踐中檢察官與被告人不可能絕對平等。

由于中國重社會整體利益，輕個體利益的理念，使國外許多先進的司法制度無法在中國的引入和建立。但是，提高審判效率，減輕司法審判的壓力是必須解決的問題，正是傳統的法律文化下，司法審判的極端地位才使得這些問題無法得到有效地解決。因此，辯訴交易制度對我國是十分具有借鑒意義的，這就需要我們轉變傳統的法律觀念，使辯訴交易在我國得到構建和發展。

二、辯訴交易制度在中國的可行性

(一)辯訴交易在我國的初步實踐

新刑訴法的修改，增加設置了認罪認罰從寬制度：“對于犯罪嫌疑人、被告人自愿如實供述自己罪行，承認指控的犯罪事實，愿意接受處罰的，可以依法從寬處理。”這一制度雖不能視同辯訴交易制度，但也可視為對辯訴交易的一種有益嘗試。

(二)我國的法律文化和契約觀為辯訴交易提供了觀念基礎

雖然我國沒有形成完整的契約文化，也沒有濃厚的實用主義哲學觀基礎，但是在法律文化方面，我國與西方國家的辯訴交易還是存在相同的地方，而且隨著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發展進步，時代在變，人們的生活方式發生改變，觀念也發生了轉變，在思想觀念方面，辯訴交易引入是有一定的基礎的，這是不容置疑的。

自古以來，人們在糾紛解決問題上主張“和為貴”，雙方坐下來興平氣和地交談溝通才是解決問題的良法，孔孟思想的影響尤為深遠，同時，我國古人奉行化干戈為玉帛、君子動口不動手等思想，也讓人們在發生沖突時傾向于和平解決，一句話能解決的事就決不搬上朝堂，因此更容易達成辯訴交易。契約自由是辯訴交易得以產生和發展的基礎，雖然與西方國家相比，契約意識在我國并不普遍，但隨著時代變遷，人們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的過程中一點一點地認識到合同或者說契約的重要經濟作用并且越來越重視契約，人們不僅在意識上認識到契約的重要性，在實踐中也逐步重視，例如法律規范正在完善，民法典制定，由此加深了人們內心的契約觀念，促進辯訴交易在中國的產生和發展。

三、辯訴交易制度在中國的構建

世界各國在引入辯訴交易時并不是安全照搬，而是根據各國具體的國情創制適合自己的，適合的才是最好的，要想在我國建立辯訴交易制度，也要考慮我國的國情、歷史和現狀，考慮社會公眾的思想觀念和接受程度，逐步建立和發展中國式辯訴交易，使其融入并成為中國法律制度的組成部分，為中國的法治社會服務，造福人民。

(一)辯訴交易制度的適用范圍

在辦理案件過程中，可能會出現難以收集證據，難以查清事實的問題，當遇到這種情況時，辯訴交易就可以發揮作用了，因此，控辯協商應應用于以下幾類案件。類型一、有的案件難以定案，原因是證據明顯不足；類型二、有的案件證據數量足夠多，但是主要證據沒有足夠的證明力，或者每個證據都相互獨立，彼此缺乏關聯性因而證明力不足；類型三、有的證據是判決所必須的，但是不能取證；類型四、案情疑難復雜取證可能耗費大量時間。

(二)辯訴交易制度的主體

1.檢察官

辯訴交易制度體現著檢察官自由裁量權的行使。犯罪嫌疑人也正是因為辯訴交易程序可能使其獲得有利判決而選擇適用。辯訴交易過程體現了檢察官自由裁量權的重要性，要不要對犯罪嫌疑人提起指控，檢察官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決定。如果檢察院向法院提起公訴，代表著其對案件進行了定性，在檢察院確定指控的罪名之后，法院的審判也大多數是根據檢察院起訴的罪名來進行，因此，檢察官使用自由裁量權在交易過程中占據非常重要的地位。為了防止檢察官對自由裁量權的濫用，需要對辯訴交易制度的適用進行一定的約束。因此規定如果一個案件要適用辯訴交易，就必須報上級機關備案。

2.犯罪嫌疑人與辯護律師

在刑事案件中，犯罪嫌疑人處于弱勢的地位，要想侵害其權利，會更容易做到，因此更需要得到保護。為了確認犯罪嫌疑人確實理解了辯訴交易，可以讓其簽訂書面協議。為了保障辯訴交易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充分了解該制度，并在此基礎上作出決定，辯護律師是必不可少的，在辯訴交易的過程中，辯護律師可以告訴被告人選擇辯訴交易有什么好處，有什么弊端，以此來引導他們做出正確的決定。所以，犯罪嫌疑人選擇進行辯訴交易就必須有辯護律師的參與。

(三)辯訴交易制度的程序

1.啟動的方式

檢察官在啟動辯訴交易制度之前，必須充分考慮各種各樣的影響因素。啟動方式包括兩種，一是檢察官主動啟動辯訴交易，另一種是犯罪嫌疑人向檢察官提出使用辯訴交易的請求，并且犯罪嫌疑人在此過程中也僅僅享有請求權。表面上是有兩種啟動辯訴交易制度的方式，但最終決定權還是由檢察官決定的。

2.救濟的途徑

辯訴交易過程中，被告人的權利很容易會受到侵害，因此，犯罪嫌疑人的知悉權和獲得幫助權是必須要得到保障的。所以，可以設置三類救濟途徑。第一種是檢察院違約對被告人權利救濟方面，如果檢察官提起公訴認定的罪名不符合辯訴交易的協議規定，那么犯罪嫌疑人可以向法院申請，請求依據協議的內容進行審判，通過對協議內容的真實性進行審查之后，法院依據協議審判得出結果，維護了司法的公信力。第二種是協議內容存在虛假對被告人權利的救濟，如果有證據證明犯罪嫌疑人是在非自愿或者受脅迫的情形下進行的有罪答辯，可以通過審判監督程序進行救濟。第三種是對國家公權力的救濟，有些案件缺乏辯訴交易的基礎，或者不滿足交易事實進行了權錢交易，或者違反了司法的公平正義，法院可以駁回起訴并發回檢察機關，由原來的檢察機關按照普通案件的起訴流程重新提起公訴。

3.審查監督機制

辯訴交易過程中存在著不公正的行為，審查監督機制的建立能夠有效地遏制這些不公正行為，并防止這些不公正的交易損害司法權威。辯訴交易來源于檢察官的自由裁量權，因此首先應該對檢察官行使自由裁量權進行監督。第一，上級機關對下級機關進行監督。在我國，檢察院是上級機關領導下級機關的關系，上級機關有權命令下級機關，下級機關也必須服從。在司法實踐中，可以將進行交易的案件備案以便對其監督，上級機關在五日內進行審查，如果發現案件不符合交易的條件，上級機關應書面通知下級機關并責令改正。第二，檢察院內部自我監督機制。檢查委員會對交易的案件進行監督。符合條件的審查通過。第三，社會監督。將使用辯訴交易的案件向社會公開，接受人民對此類案件的監督。

辯訴交易制度在美國取得了不錯的成效。也得到了一些西方國家的吸收和借鑒。

那么，如何合理引進和改善辯訴交易制度，使其符合中國國情，在中國的刑事司法領域發揮作用，是一個嚴肅的問題，目前我國的刑訴法新設置認罪認罰從寬制度，該制度雖然不能視同辯訴交易制度，但也是一種有益的嘗試，對落實寬嚴相濟刑事政策，優化司法資源配置，提高訴訟效率，能夠起到一定作用，希望今后能夠豐富、細化該制度，并從辯護交易制度中吸取有益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