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琦 肖海燕(北京服裝學院,北京 100029)
蘇繡是蘇州地區的傳統刺繡手工藝。早在1915年,蘇繡就已經走出國門,在美國巴拿馬世博會上獲得15個獎項。此后蘇繡作品在世界多國展出,成為我國對外文化交流的媒介之一。隨著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的實施,蘇繡得到了國內外的廣泛關注。為了更好地推動蘇繡文化“走出去”,傳播新時代中國文化創新成果,有必要對蘇繡進行跨文化翻譯。筆者在對蘇繡及其文化進行深入了解的基礎上,以翻譯協調理論為指導,選擇《蘇繡》《蘇州刺繡:漢英對照》兩本漢英對照的出版物為語料,分析蘇繡跨文化翻譯中對整體和細節的協調把握,以期能夠促進蘇繡文化的對外傳播。
翻譯是語際交流的方式之一,它并非是對原文進行直接的被動轉移,而是一種“由不同譯者主動進行的多視角的文化解讀”。“受到原語與目的語之間的文化、語言差異、原語讀者與譯文讀者之間的教育背景差異,以及原文風格等因素的影響,翻譯需要作出極大的協調”。而翻譯協調理論強調協調貫穿于翻譯的整個過程,依據張慧琴教授的觀點,翻譯協調的關鍵在于“度”的靈活把握,其標準為“真、善、美的和諧統一”,即既要尊重原作(求“真”),又要講究協調原作與譯作(求“善”),同時注重創作(求“美”),三者相互關聯,不能割裂。翻譯協調理論要求譯者靈活運用各種翻譯方法和手段處理跨文化翻譯中的文化差異,盡可能地傳達原語的文化內涵。
依據翻譯協調理論,“整體”既包括文本的思想、風格和創作意圖,也涉及文本所處的整體環境和文化前景,而“細節”則是音素、韻腳、詞匯、句子、段落乃至篇幅在內的方方面面。“真、善、美”的和諧統一是翻譯協調理論的標準,通過求“善”來實現翻譯的“真”與“美”的協調。求“善”講究協調原作與譯作,從而使譯文在每一具體情況下最理想的效果,表現在蘇繡翻譯實踐中,需從整體和局部入手,從詞句到段落、到篇章再到整個著作反復協調,既可以是對細節的稍加改動,可以是增刪細節的全文翻譯,也可以犧牲部分細節以服務整體效果。下文中選取《蘇繡》《蘇州刺繡:漢英對照》中相關語料,分析其對整體和細節的協調把握。
例1
原文:蘇繡的針法據清末刺繡藝術家沈壽在《雪宦繡譜》中歸納為18種。20世紀50年代后,刺繡藝人經過挖掘,整理,發展歸納為平繡、條紋繡、點繡、編繡、網繡、紗繡、亂針銹、變體繡等九大類。(蘭佩瑾,2009)
譯文:In her book Shen Shou on Embroidery, Shen Shou,an embroidery artist in the late years of the Qing Dynasty said that there were 18 different stitches in Suzhou embroidery. After the 1950s, the Suzhou embroidery artists classified their embroideries into nine major categories: plain (or flat) embroidery, striped embroidery, point embroidery, braided embroidery, netting embroidery, gauze embroidery, crisscross stitch embroidery,and variation embroidery. The following is a description of the basic stitches.(蘭佩瑾,2009:168-169)
譯文剖析:沈壽,字雪君,號雪宧,是清末著名的蘇繡藝術家。經她口述,張謇執筆出版了刺繡理論著作《雪宧繡譜》。故而例1中將《雪宦繡譜》譯為“Shen Shou on Embroidery”。蘇繡針法的種類繁多,且多為專業詞匯,不熟知蘇繡的中文讀者第一次接觸到這些詞匯時都難免困惑,因此在向英文讀者傳達原文信息時,盡可能找尋英語文化中的對應項,或者采用最簡單明了的意譯表達,例1譯文便是如此來協調細節以顧全原文的寫作思想和目的。
例2
原文:多福多壽多子盤金荷包(李明,2014)
譯文:Good luck purse(李明,2014)
例3
原文:福壽三多發祿袋(李明,2014)
譯文:Good Luck and Longevity, a kind-wish bag(李明,2014)
譯文剖析:“福壽三多”,簡稱“三多紋”,是中國傳統吉祥紋樣之一,由佛手(或蝙蝠)、桃(或靈芝)、石榴(或蓮子)組成,“佛”與“福”諧音,桃和靈芝象征長壽,石榴、蓮子寓意多子,整幅圖案寓意多福、多壽、多子。例2、例3的都是直接對三多紋的寓意進行翻譯,并未揭示紋樣與名稱之間的聯系,容易讓西方讀者產生困惑,因此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可以翻譯三多紋的完整寓意為“meaning of good luck, longevity and prosperous descendants”。例2譯文對三多紋的寓意表達過于簡單,且未能翻譯“盤金”這一針法。盤金是指用釘線的方式將金線固定在繡品表面,西方刺繡中也有類似的“gold embroidery”,因此可采用歸化的策略加以補充。例2中,發祿袋是蘇繡民間最具代表性的繡品之一,舊時江南地區流行將其懸掛在床帳上,表達人們的美好祝愿,故例3將其譯為“kind-wish bag”,便于讀者理解。
例4
原文:如繡花卉,宜采用散套針。該針法線條組織靈活,絲理轉折自如,可使鑲色、接色和順,善于表現花卉嬌艷多姿、五彩繽紛的特點。又如繡貓,宜用施針,因為施針的線條是稀鋪后分批逐層施密的,線條略有交叉,適合表現小貓遍身柔和松軟的茸毛。亂針則以似亂非亂的線交叉攙合繡面,使作品生動逼真。(李明,2014)
譯文:For example, to embroider flowers, staggered stitches are often used. This kind of stitch is flexible and easy to turn. It makes embedding colors and connecting with other colors smooth, and it is good at expressing the multiple shapes of a flower and its many colors.To embroider a cat, multi-layer stitches are the best choice because their lines are first thinly laid and then added layer by layer. The lines cross one another, which is appropriate for expressing the soft and fluffy fur of a kitten. Motley stitches seem chaotic, but actually they are not; they cross each other and blend the embroidered surface into an organic whole, and make the piece vivid and life-like.(李明,2014)
譯文剖析:蘇繡針法繁復,對蘇繡針法的翻譯還需結合針法呈現的效果來進行分析。施針是蘇繡傳統針法之一,“施”意為加在其他針之上,施針往往第一排排針距離相通,針跡較稀,繡制第二層時用稀針按前一層組織方法,分層施密,逐步加色。譯文直接按照施針的特點意為“multilayer stitches”。散套針也是蘇繡常用針法之一,與施針類似,散套針也是分皮進行,兩皮之間犬牙交錯,線條必須插入前一條線條之間以隱藏針跡,且線條參差靈活,因此例4譯為“staggered stitches”表明了散套針的特點。亂針是蘇繡的后起之秀,用看似雜亂的直斜、橫斜長短交叉的線層層繡制,縱橫交錯的線條可以是“+”或“X”形狀,例4譯為“motley stitch”“motley” 譯 為“(disapproving) consisting of many different types of people or things that do not seem to being together”,這個詞帶有負面意義,不利于蘇繡文化的傳播,不妨協調細節,將其譯為“crisscross stitch”,從而達到與前后文整體相協調的效果。
在蘇繡跨文化翻譯實踐中,協調整體和細節的關系,譯者在忠實于原文的同時,往往會采取歸化與異化相結合的策略,協調處理譯文整體與細節,盡可能用地道的表達,讓西方讀者對蘇繡文化“一目了然”的同時傳遞中華文化的特色。
蘇繡跨文化翻譯是譯者對原文的藝術創造,譯者在忠實于原文的同時,在整體與細節之間反復協調,謹慎取舍。針對蘇繡針法等復雜難懂的部分進行翻譯時,以歸化為主,異化為輔,使得譯文便于讀者接受和理解。當蘇繡英譯中出現文化缺省現象時,目的語文化中沒有與之對應的內容,則需要適度采取異化為主的策略。蘇繡乃至其他刺繡的翻譯,都應以原文整體意圖為圓點,以對原文內容的忠實為尺度,把握原文含義,從而協調更加準確的翻譯,以便蘇繡文化更廣地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