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邊境墻：最能翻墻的人與最能擋人的墻，誰勝過誰?

王爽

圖IC photo

自從美國最高法院幾個月前作出裁決，允許特朗普從五角大樓資金中調用數十億美元，修建美墨邊境墻之后，特朗普就不斷吹噓邊境墻的先進和“不可逾越”。

最新的一個消息是，特朗普在美國時間10月23日演說中講道：“我們正在新墨西哥州的邊境建墻。我們還在科羅拉多州建一堵墻。”特朗普此番話，引發在場建筑工人起立鼓掌，“我們正在建造一堵漂亮的墻，一堵有用的高墻——你無法跨越，也鉆不過去。”

但這也是一個自擺烏龍的演講—科羅拉多州與美墨邊境還隔著一個州，顯然特朗普的地理知識沒有學好。

但不管怎樣，曾經導致美國聯邦政府部分“關門”的邊境墻，已經步人實施階段。而且，從各方面信息來看，這還將是一道橫在美墨國境線上的“高科技邊境墻”。

那么，這道高科技邊境墻到底是什么樣的？能承擔很多美國人期待的公共管理價值嗎？

新“羅馬帝國紀念墻”的野心

特朗普在描述自己沒想中的邊境墻時說：“一堵墻要比圍欄好，它更高、功能更強大、更安全。”在隨后舉行的設計招標中，各種各樣的邊境墻設計方案提交到美國國土安全部。

來自伊利諾斯州的克拉倫斯危機解決安全服務中心，受到中國長城和其他古老城墻的啟發，提議建設一個30英尺（約9米）的土坡通向“墻基”，墻基上面則是一面高達26英尺（約8米）的墻，頂部還規劃了一條高4英尺（約1.2米）的安全欄桿，游客可以在墻頂行走甚至開車（圖一）。方案提道：“邊境墻將成為捍衛美國民族和文化的象征，就像‘羅馬帝國紀念墻捍衛了西方文明的界限一樣。”

設計師們也提出：美墨邊境墻不必由無聊的混凝土板制成，“新邊境墻”也可以是一堵“智能墻”。

DPT公司提出建造一面嵌有光纖的墻，以探測是否有人企圖從地下挖洞、從墻頂爬過或破壞邊境墻（圖二）。

美國國土安全部發布的“邊境墻”準則要求：所有提交的方案，墻體至少深入地下6英尺（約為1.9米）。但是DPT的首席執行官Dennis OLeary表示：現有的一些能夠偷渡美國的邊境隧道，已經威脅到地下80英尺（約為24.5米）了。他說：“要建設可以抵御坦克攻擊的防御工事，而不是幾個六英尺高的家伙拿著鐵鍬就能擊敗的墻。”

來自拉斯維加斯的建筑公司Gleason Partners提出：要在邊境墻上安裝太陽能電池板（圖三）。公司合伙人Thomas Gleason表示：在南美有西班牙血統的年輕人談論邊境墻時，他們希望它是綠色環保的。無獨有偶，另一個家公司Advanced Warning Systems同樣提出：可以在邊境墻的南側和頂部，都覆蓋巨幅的太陽能電池板（圖四），捕獲大量陽光用于出售，以利用太陽能這種環保型能源，同時在長期部分抵消墻體建設的成本。

Gleason Partners的方案認為：邊境墻在未來20年內產生的電能，足夠支付安裝太陽能的費用。“安裝太陽能電池板的價格折合成電費，在2009年是8美元/瓦特，2016年就降低到1.5美元/瓦特。”而且，Gleason認為：美墨邊境線上的農民都會因太陽能墻而受益，“太陽能電池板可以為電力系統無法服務到的邊遠地區提供電能，尤其是對墨西哥農民來說，他們有機會享受到更便捷的電力資源。”

特朗普邊境墻真容曝光

2018年12月特朗普在推特上發布了邊境墻圖片，并配文：“我們的鋼制板條邊境墻的設計完全有效，同時又美觀！”之前一系列創造性的提案并未被美國國土安全部采用，取而代之的是由鋼筋和混凝土組成的簡潔版邊境墻。

“特朗普總統邊境墻”有30英尺（約9米）到18英尺（約5.5米）高的柱墻，深入地下6英尺（約1.8米），還在底部額外澆筑了2英尺（約0.6米）深的混凝土，以固定高聳的邊境墻。此外，在墻的頂部安裝有5英尺（約1.5米）高的反攀爬裝置。特朗普還在新建的邊境墻上簽字，稱其“是勞斯萊斯的版本”，是“世界一流的安全系統”，幾乎無法穿透。

但美國人似乎并不買賬，邊境墻在社交媒體上迅速引發巨大爭議，不少網友吐槽：“這是一個粗糙的柵欄，我想要一堵墻！”對此，美國國土安全部部長克里斯汀·尼爾森解釋道：“邊境墻和圍欄不同，它有獨特的技術，是全面的‘墻系統，現在建設的墻只是系統的一部分。”

圖一：城堡墻

圖二：光纖墻

圖三：Gleason Partners太陽能墻

圖四：Advanced Warning Systems太陽能墻

圖五：Otra Nation高速環路墻

從庫哈斯的隔離墻寓言，到真實在建的美墨邊境墻，再到不斷升級的全球貿易戰在各國之間豎起來的‘墻”，西方世界的政治、社會和經濟組織，似乎都進入了空前困惑的時刻

建筑評論家Alex?Bozikovic在《環球郵報》上發表評論稱：邊境墻設計“極其愚蠢”。他質疑道：“要使每條‘圍欄保持垂直狀態，需要多少噸混凝土固定？”不僅如此，美國全國廣播公司發布的一張邊境墻被切開的照片，引發了更多的質疑。照片中，板條狀鋼結構被切下一個大洞，而且這是特朗普承諾的“完全有效而同時又美麗”的邊境墻原型版本。美國海關和邊境保護局公布的信息也顯示：美國政府展示的“樣板邊境墻”易受到破壞性攻擊，“可能影響整個模型的結構完整性”。

對此，特朗普聲稱被鋸開的墻是早期迭代版本，正在建造的設計并沒有完全復制原型。但這并未給民眾信心。因為邊境墻的設計，直到現在仍在很大程度上保密，“神秘”讓質疑聲從未停止，而且愈加嚴重。

但這并不是邊境墻建設路上最大的障礙，邊境墻的最大問題是——美國并沒有錢建設覆蓋整個美墨邊境的邊境墻。世界上從來沒有絕對不能翻越的高墻，美墨漫長的邊境線注定會因缺乏監控，而被越境者突破。無論是邊境墻的支持者還是反對者，都很清楚從本質上來說，邊境墻是無法實現“隔離”的。

于是，有人提出了建設高科技“虛擬墻”——以監控、堵截替代實物邊境墻。目前的美國邊境也配備了包括紅外攝影機、震動感應器、低電壓電網等大量的監控設備。但“虛擬墻”的成本或許比實體墻更高，特別是未來維護、升級的費用，要比實體墻高很多倍。無論是何種形式，邊境墻工程都伴隨著巨大的挑戰。

開腦洞的邊境墻

那么，究竟什么樣的邊境墻才有未來？

藝術家們給了一些開腦洞的設計。有藝術家提出建立“藝術邊境墻”代替傳統意義上冰冷、不近人情的水泥墻。邊境墻可以安裝墓碑、燈塔、管風琴等一系列藝術裝置，使邊境墻成為藝術品。藝術家和設計師Jennifer Meridian表示：“藝術邊境墻”項目站在“擬建邊境墻的對立面”，發現新的可能。

建筑師們則提出了更為顛覆的設計方案——未來的邊境墻或許不再是一道墻，而是兩道墻，并且在兩道墻中夾著一個“沒有國際航班的國際機場”。早在1972年，當代建筑教父雷姆·庫哈斯就曾提出過一個名為“逃亡，或建筑的自愿囚徒”的大膽設想，寫出了邊境墻的寓言。他以柏林墻為隱喻，將“倫敦”分為“好”的區域和“差”的區域，并在2個區域間建立起隔離墻。人們拼命從“差”的區域向“好”的區域流動——如同今天的美國和墨西哥。

庫哈斯借鑒了當時的柏林墻，將隔離墻設計成了兩堵高墻，并在高墻之間保留了狹長的空間。這些空間被分割成許多“異托邦社區”，通過不同的主題將^們聚集起來，滿足或激發人們的各種欲求。最后，原本逃亡的人們自愿囚禁于此。

受到庫哈斯的啟發，在2006年的設計競賽“WPA 2.0”上，Rael San Fratello提交了名為“基礎設施邊界”的設計方案將700英里（約110萬米）長的美墨邊境墻，改造為具有公益性質或具備能源生產功能的公共設施。

無獨有偶，由工程師、建筑師和設計師組成的團體Otra Nation，提出“無形墻”方案，呼吁整個邊境地區由兩國共同管理，加強邊境交流建立“邊境經濟文化共同體”。提出建設沒有任何“墻體”的高架“高速環路”，以交通促進整個地區的商業發展（圖五）。高速環路邊境墻，不是沿著邊界筑墻，而是為邊境線居民提供新的生活選擇。

雖然這些開腦洞的設計，在今天看來似乎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想象，但未來的世界將會變成何種景象，今天的我們同樣無法想象。

從庫哈斯的隔離墻寓言，到真實在建的邊境墻，再到不斷升級的貿易戰，西方世界的政治組織似乎進入到空前困惑的時刻，“自由民主”正在走向民粹和隔絕。這是對種種現實困境的映照，也是自救手段之一。但無論如何，激進的主張和激烈的手段都無法長久。因為追求美好是人類的天性，而艱苦的歲月總會過去，堅強的人們信念永存。

責任編輯：李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