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在天池外游泳

鳥人

千葉蓮沉睡在天池深處

一千年就開一次花

有人采而食之，便羽化了

一只鳥沖天而起

那一瞬間，他又后悔了

又一朵蓮花在山巔緩緩盛開

石破天驚的花雨

有人見了

有的人視而未見

警幻仙子收起一把鑰匙

山里的仙人，說著人類聽不懂的鳥語。淪陷

在不生不滅的時空里。花開花謝，他不知

一只鳥在孤獨里飛了一千年

等待千葉蓮的再次開花

那里有久違的悲喜

偶爾，飛到石蓮花的高度

它看見了自己的前世

真彼岸

許多人在天池外游泳

寂鑒寺品著地雷泉的茶

一言不發，它篤定在那里

桃花澗的桃花轉眼褪色

桃花汛奔騰不息

銀杏漸漸泛黃，然后飄零

我看見那枚黃葉的經絡

流淌著鮮紅的血

大雪開始封山

然后，飛鳥定格在原地

它一動不動

天池拈花一笑

朱雀說

南天門在哪里？

玉皇大帝被關在了門外

兜率宮青煙繚繞

一棵消息樹站起又倒下

天兵天將進入一線天

他們的法器毫無施展空間

南方有嘉木

在廣寒宮里醞釀著好酒

彌勒佛在不遠處打坐

他的肚臍眼敞開了一扇門

題黃子久《天池石壁圖》

這片峰巒

靜止在老人的目光里

它溫軟又固執地拂拭著

每一塊石壁生出厚厚的包漿

如他嶙峋孤傲的骨氣

草木欣榮竟然忘了輪回

一片淺絳淹沒了深秋的斑斕

這里的空氣纖塵不染

天池是一座關隘

老人把天池藏起來了

那枚亙古的蓮花已被藍天融化

寂鑒寺隱在石壁里

“真彼岸”的注解顯然多余

老人的目光里只剩下一片石壁

空空的石壁，掛滿了

富春江上風帆遠去的蒼茫

天池是老人的伏筆

在時空的虛實之處半睜著眼睛

行走的花

170米的高度

已經足夠我們仰視

你從冰川時代一路跋涉而來

滿臉風霜早已濃縮成一輪輪皺褶

如此年輕鮮嫩，從天池到山巔

又從山巔回到天池

一朵白云似乎心神不寧

它飄來又飄去，找不到回家的路

一枚蓮花冉冉升起

考驗著它的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