蚯蚓和知了

李喜林

白夜

沒方向的日子

白天和黑夜是一樣的

白天有時比夜更黑

夜晚又往往比白天更明亮

夢是行走的光亮

大多做在黑夜里

可是白日夢

往住做在白天

白天的背面是夜

夜晚的背面是白天

河流的背面是湮沒的大地

大地的背面有沒有方向

鳥在天空劃一道綠色傷痕

在記憶的夜里成了虛無的存在

據(jù)說晨月都有軌跡方向

我還是看不見

盡管極力遠望

不過有夢的日子還是挺好的

我總是忘記黑夜忽略方向

我打著日月的燈籠 像蝙蝠一樣

一邊啜飲月光 深入黑夜盡頭

嘉陵江

嘉陵江

你還是那條江

我看不到你昔日的模樣

那些滑過我身體的魚兒

莫不是我在長江里看到的鯨魚

那些漂游在水里的白云

該不會是我夢中的衣裳

還有我喝過的那么多的水

如今去哪些地方

江底里那塊和我擁抱的石頭

我怎么也找不著

是忘了多年前約定的重訪

江邊那些和我相戀的女孩

曾約定今生后世記著我

不知道此刻在何方守望

嘉陵江

多年前與你相知

我肩馱著空空的行囊

如今靜靜相望

你看我

還是空空的行囊

一朵云飄至天空

一朵云飄至天空

從前生的地帶飄過來

我知道

忘川湖邊我喝了水

我沒有完全失憶

那朵云撫摸了我濕漉的嘴角

陪我到現(xiàn)在

此前的影像和足跡在天上

在鱗次櫛比的樓宇和立交下

心鳥飛不過城市

在鴿子籠般的封鎖中

這是兩只古老的鳥

歌唱聲被城市的重金屬

矯情的聲息湮沒

天空因縱欲表情憔悴

一朵云飄過來了

我的巫山的云

不寵不驚在天上飄

我看見那些霧霾在紛紛逃遁

我聽見云在說

隨我回到忘川之湖吧

那里的水不像欲望之瓊漿

飲之反倒不失憶了

蚯蚓和知了

我的靈魂安放地

是一段苦旅 蚯蚓似乎知道

它從老槐樹根部爬出 像個煙鬼

吸足了陽光月光 吸足了我身體中的

血魂 然后以超過土行孫億倍的神力

將地心當成了天空

我的靈魂安放地

是一段苦旅 知了似乎知道

它從池塘的柳樹飛起 像個神鳥

吸盡了我全部的情感 吸盡了白夜的

精魂 然后以超過神舟飛船億倍的神力

將太陽系當成了花園

我的蚯蚓在星球中穿越

它將星球當成了一個個足球

我的知了在天空中的天空穿越

它將宇宙當成了一片又一片瓜地

蚯蚓有時和知了相會 在星球與星球的間隙

知了有時和蚯蚓相會 它發(fā)出的叫聲

令隕石太陽雨般飛瀉

我的靈魂安放地

是一段苦旅 如今

最終地我不太明確

想來蚯蚓和知了也不太明確了

它們?nèi)匀灰猿^光億倍的速度

穿越在

地心中的地心 天空中的天空

月亮妹妹

那么多的夜晚

你和我在江畔游蕩

你的眼里是嫵媚的月亮

那么多的夜晚

你摟我入懷久久凝視

我的眼睛里種進了月光

那么多夜晚里

你用月光的氣息喂養(yǎng)我

我的身體從此被點亮

今夜我來到當年的地方

江水的漣漪告訴我

你如今住在了天上

結(jié)果

有很多結(jié)果

不是你情愿不情愿的

白天的結(jié)果是黑夜

黑夜的結(jié)果自然是白天

你曾經(jīng)想象著家鄉(xiāng)池塘的結(jié)果

多年前它已經(jīng)干涸了

而曾經(jīng)流淌的水去了哪里

不會有確切的答案

你曾經(jīng)想象那些白亮的土路

旋律般深入在故鄉(xiāng)的莊稼林里

還有那些如音符般飛躍的麻雀

早己杳無消息如夢幻

雷鳴的結(jié)果是閃電

這不用你去想象不管你情愿不情愿

你想象過你一個噴嚏的結(jié)果嗎

那些被你擊落的浮塵在霧霾里舞姿翩翩

這個世界不情愿的結(jié)果多的去了

就像你總不情愿變老

總喜歡站在童年地段

為一個長生不老的結(jié)果給時間寫著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