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本·阿格爾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異化消費理論的當代價值

王暢宇

生態學馬克思主義（the Ecological Marxism）一詞來源于美國得克薩斯州立大學教授本·阿格爾，他在1979年《西方馬克思主義概論》中第一次運用了“生態馬克思主義”這個概念。這是將現代生態學與馬克思主義相結合以應對現代生態危機的一種理論嘗試，該理論指出生態危機出現的根本原因是資本主義制度本身以及其生產方式的不合理性。本·阿格爾生態學馬克思主義認為，異化消費使得人們把對物質的消費看作是人實現滿足的唯一方式，導致了人們對于物質的無止境的追求，進而帶來生態危機與人的類本質的異化，所以異化消費與生態危機存在著內在的必然聯系。“資本主義的這種浪費性的過度生產必然對地球生態環境造成嚴重后果。此外，資本主義社會享樂主義的價值觀以及消費主義的生活方式必然帶來異化消費，又會進一步強化生態問題，并必然造成資本主義工業文明和統治的危機。”解決危機的途徑就在于通過激進的生態政治變革，實現向生態社會主義社會的過渡。

一、本·阿格爾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異化消費理論的核心觀點

本·阿格爾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異化消費理論的核心觀點是：全球性生態危機的最根本最主要的原因是人的異化消費，異化消費已經取代異化勞動成為當代資本主義社會最普遍的異化現象;異化消費使人們喪失了對精神世界的追求和人生價值的思考，把物質追求當成第一需求，限制了人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生態環境遭到嚴重破壞;克服異化消費的根本出路是建立一種積極穩定的可持續的經濟社會發展模式，樹立綠色消費理念，并實行綠色適度的消費方式。

（一）異化消費現象的產生及其原因

在本·阿格爾看來，在一些媒介手段的驅使下，人們把物質需求當成第一需求，喪失了對精神世界的追求。“資本主義生產能力的發展足以保證向工人階級也提供在此前只為資本主義上層人物提供的商品。”發達資本主義社會高度集中化的生產過程使人們喪失了人類的本質，于是，人們沉浸在過度的物質消費中去尋找人生意義。人們在“勞動中缺乏自我表達的自由和意圖，就會逐漸變得越來越柔弱并依附于消費行為”。消費實質上是“人們為補償自己那種單調乏味的、非創造性的且常常是報酬不足的勞動而致力于獲得商品的一種現象”。在當代資本主義國家，資本主義生態危機的直接根源是異化消費，而異化消費源自于物質利益的過度追求。

（二）異化消費的危害

資本主義異化消費把人們的需求依附于能生產出豐富商品的社會制度之上，實質上是肯定了資本主義整個生產系統。異化消費減輕了人們對異化勞動的不滿，麻痹了人們的斗志，使人們缺乏思考，習慣于異化消費，把物質利益的追求當成理所當然的第一追求。資本主義的無限生產模式與有限的自然資源和生態系統形成無法調和的矛盾，決定了資本主義無法可持續發展。

（三）異化消費的克服

本·阿格爾提出了如下的論證：生態危機將迫使資本家削減商品生產，消費者則通過“期望破滅了的辯證法”去調整自己的需求和價值觀，并從有害的生態的消費中擺脫出來。“期望破滅了的辯證法”是一個消費者突然從對資本主義的生產和消費的幻想中清醒過來和重新調整對于幸福含義理解的動態過程，它一方面可以導致人的需求的重新表達，另一方面可以使人們對從勞動中獲得滿足的前景改變看法。“期望破滅了的辯證法”由三個相互聯系的步驟構成：首先，滿足人們巨大消費需求的商品的無限工業化生產導致生態系統無法承受;其次，人們需要縮減自己的需求，對自己的需求方式進行反思，進而消除異化消費的觀念;最后，新的需求方式可以使異化消費變成我們稱為“生產性閑暇”和“創造性”勞動的現象。當人們進行勞動時，勞動不再是獲得應用于未來消費的財富的源泉。人們可以在社會有用的生產活動中實現自己的自由而全面的發展。因此，生態危機會促使人們作出努力，進而引發社會變革。

二、本·阿格爾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異化消費理論的合理性

本·阿格爾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的合理性在于在特定的歷史條件下，他將生態學理論與馬克思主義理論有機結合在一起。他的這種生態思想能很好地指導實踐。他把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和美國的民粹主義緊密結合，最終促使“北美馬克思主義”走向“生態學馬克思主義”。他的這一重大研究加深了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在北美的影響，使生態學馬克思主義成為一種與現實緊密結合的理論，并得到北美青年學生和普通民眾的廣泛認可。本·阿格爾通過揭露當今西方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中人與自然關系的異化的現實和生態危機的種種現象，指出了造成生態危機的根本原因是資本主義制度，生態危機實際上是資本主義為了追求剩余價值和利潤最大化而過度生產導致的。因此，他的思想的合理性在于在吸收了馬克思人與自然關系的理論和異化理論的基礎上，將之與生態學緊密結合，深刻批判了資本主義制度，揭露了生態危機產生的根源。本·阿格爾站在維護生態平衡的立場來規范人的需求和社會生產，建立穩態經濟發展模式，逐漸分散和縮減資本主義工業經濟體系，并通過管理消費的途徑，削減人們過度的物質需求，從而實現生產和消費同人與自然的和諧。

三、本·阿格爾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異化消費理論的局限性

本·阿格爾的異化消費論具有明顯的局限性。他拔高了異化消費理論的社會作用，只看到異化勞動中人喪失自由、喪失自主性和創造性。本·阿格爾主要從人道主義和違反人性的角度來揭發異化勞動的危害性。他沒有深入分析異化勞動內在的私有制根源，這就大大減弱了批判異化勞動的力度。本·阿格爾的異化消費論的局限性體現在以下幾方面：第一，人與自然的矛盾取代資本主義社會的基本矛盾，是對馬克思主義的片面解讀和歪曲。本·阿格爾認為，當代資本主義社會具有雙重矛盾，“不僅資本主義生產過程中存在著根深蒂固的矛盾，而且生產過程同整個生態系統相互作用的方式也存在著根深蒂固的矛盾”。第二，試圖通過遏制經濟和消費的增長來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在理論和實踐上都是行不通的。本·阿格爾試圖通過呼吁人們從小規模的生產和工藝式的消費中尋找到愉悅，試圖用一種小國寡民式的經濟模式取代全球化的大工業生產，這無疑與經濟發展的客觀規律是相違背的。當下，世界巨大的人口規模對經濟增長提出很高的要求，“無增長”的經濟模式無法給人們提供充足的生活物資，人們日益增長的物質需求難以得到滿足。在人與自然的關系上，我們應在滿足人的欲望和消費與生態環境之間尋找到平衡，尊重客觀規律，適應和改造自然，從而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與可持續發展。第三，對人的主觀意志的估計過于理想化。本·阿格爾關于社會變革的設想脫離實際。在他那里，“生產力最大限度的發展”這條線索被隱去了。本·阿格爾設想，生態危機出現后，人們異化消費的這種“虛假需求”無法得到滿足，不同于馬克思對人類社會現實矛盾的客觀把握，本·阿格爾的社會變革更多地建立在人們“自我反思”的基礎之上，顯然，這種變革動力是非常模糊和不確定的。

四、本·阿格爾生態學馬克思主義異化消費理論的當代價值

本·阿格爾面對資本主義社會中發生的生態危機，尖銳地指出了生態危機發生的根源是由于資本主義制度的自身弊病所造成的，生態危機是資本主義制度自身危機的一種表現形式。由資本主義制度自身形成的生態觀也是造成生態問題惡化的重要因素。本·阿格爾認為異化消費對人們的價值觀產生了嚴重的負面影響，同時也造成了一系列的社會問題。所以，我們在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的過程中要堅持正確的宣傳導向，倡導和諧、綠色的生活方式。在人類面臨生態環境破壞日益嚴重的今天，只有堅持進行“綠色宣傳”，讓人們正視已經發生的危機和將來可能面臨的災難，才能抵消和糾正以前那種“非綠色”的思維習慣。堅持正確的宣傳導向既是我們對現存生態問題的積極回應，也是對過往錯誤的總結和反思。這不僅僅是對普通民眾的宣傳教育，更是體現了領導核心對發展的最新認識和對全民族發展的負責任的決定。只有深刻反思和堅持綠色發展信念，才能更有力、有效地指導和影響人們的綠色環保行動，才能一手抓住金山銀山、一手守護好綠水青山，才能做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建設工作。

本·阿格爾的生態學馬克思主義強調，生態保護與人的幸福密切相聯，真正的生態保護與生態建設絕不是以維護全人類利益為名行“為部分人牟利”之實，也不能將生態資源當成待發掘的經濟資源來看待，而是要將其看作直接滿足人類需要的行為。這一觀點有助于我們正確理解“五位一體”總體布局，雖然我國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必須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但并非意味著經濟建設能夠決定和統領其他四個方面的建設，只有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這五方面建設同步協調發展，才能真正滿足人民群眾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才能實現馬克思所提出的“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

本·阿格爾通過對資本主義社會中異化消費現象的分析和批判，讓人們意識到異化現象在資本主義社會里呈現出四處蔓延的狀況，并敏銳地指出異化消費已經從經濟領域進入到政治領域。本·阿格爾不僅指出資本主義制度是引發資本主義生態危機的根源，而且還認為依靠資本主義制度本身是不能夠解決生態危機的，必須通過社會制度整體的改革才能妥善處理生態危機。同時，他也倡導并構建了生態社會主義理論，為生態危機找到了出路，為人類未來的發展勾勒了一幅美好的藍圖。本·阿格爾認為建立起生態社會主義社會是資本主義社會變革的方向，也只有在社會主義制度下才能真正自覺地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本·阿格爾生態學馬克思主義思想是在新的時代發展下對資本主義制度的全面批判，揭示了資本主義生態危機的根源，豐富和發展了西方馬克思主義，也再一次印證了馬克思主義是不斷發展、與時俱進的時代精華。

（作者單位：南京財經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