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熙35個兒子中,沉靜內斂的四阿哥一直都不是顯山露水之人。當然,他也沒有顯山露水的資本。
論恩寵,他遠不及兩立兩廢的太子。太子出痘,正是平定三藩之亂的緊要時刻,一向勤于政事的康熙親自守在床前護理。后來,在宣讀廢除太子的詔書時,康熙更是哭得泣不成聲,痛得直不起腰。
論實力,他也遠不及八阿哥。八阿哥有錢、有勢、有人脈,在眾兄弟中最為優秀,也最有才能。
論功業,他也不及老十四。老十四聰明勇猛,從少年時代起,就頻繁扈從康熙出巡;成年后,更是成了康熙征戰四方的左膀右臂。
論出身,他也算不得高貴。生母因為生了他,才得以從卑微的宮女升為妃嬪。但她地位仍不高,依照祖制,連撫養皇子的資格都沒有,所以四阿哥剛滿月就被抱給貴妃佟佳氏撫養。佟佳氏雖大族出身,地位尊崇,但與他到底隔了一層肚皮。
這樣一個在夾縫中求生存的四阿哥,卻最終脫穎而出、繼承皇位,不僅讓天下嘩然,以致民間關于他“竊詔奪位”的謠傳不斷,連他自己也覺得心虛,特意取年號雍正,以強調自己正當即位。
為什么成功的會是他?一切還得從頭說起——當年,康熙忍痛廢黜太子后,引發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后果:野心勃勃的皇子們無不闡竭心力地為自己培養聲望,找到支持的班底,各顯神通沖刺皇位。
在其他皇子們劍拔弩張、明爭暗斗之時,四阿哥在做什么呢?
他在虔心佛法,清靜修行。此時的他自稱“天下第一閑人”,不談國事,不言時政,不評朝局,一副與世無爭、云淡風輕的高人模樣——不跟隨,不解釋,不媚俗,做自己。
他在誠孝父皇。第一次廢太子后,康熙大病一場。稍知藥性的四阿哥親自檢視藥方,查看藥材,并終日衣不解帶地守護在床邊,端茶倒水,嘗藥喂湯,用擲地有聲的行動把自己的人品打造得端正又貴重。
他在友愛兄弟。當太子被拘禁時,眾皇子中沒有一個人肯為之求情,只有他站了出來。對兄弟中的強者,他不巴結,也不依附;對兄弟中的弱者,他不欺壓,也不拉攏。他一臉敦厚的微笑,讓每個兄弟都能看見他內心的溫暖。
他在禮待大臣。不管對方官位大小,他都嚴格遵循禮節,謙恭待之。他在朝廷之外埋首苦干。黃河決口,洪水逼京,他派人率兵堵口、修壩,并親臨河防搬石頭,在治理黃河水患上,取得自明初至清初最為杰出的政績與成就。
他在克服性格缺陷。他遇事容易急躁,康熙曾因此批評過他,并勒令他改過。他心里很警醒,一直督促著自己改,直到得到康熙的認可。
他韜光養晦,外不露鋒芒,大隱隱于朝,巧妙地將自己收藏并儲存,不至于成為眾矢之的;卻又大顯顯于朝,用樸素又結實的行動散發出“內自有崢嶸”的氣息,讓康熙既瞧得上自己,又不至于引起猜忌。等到皇子們爭得魚死網破,同時又被憤怒的康熙一一收拾妥當之時,他這才不慌不忙地正面出擊,撞大運般地撿到天下,成為史上最剽悍的漁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