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秋貴
從清代至民國,黃梅戲在皖江這片沃土中生根發芽,在凄風苦雨中頑強地成長壯大,在艱難的生存競爭和廣泛的交流與合作中,錘煉并涌現出風格多樣的民間藝術明星。
到了新中國,社會安定,政策扶持,體制保障,機制激勵,如春風化雨般催發百花爭艷,終于眾星捧月般簇擁出兩位藝術大師——黃梅戲表演藝術家嚴鳳英與王少舫。
兩位大師的生平經歷、藝術成就、演唱風格與特色等等,業內業外的評議,親人同事的回憶,專家學者的研究,音頻視頻資料,論文專著作品,都相當豐富而翔實,毋須重復。這里,只想探討一下,他們之所以成為公認的藝術大師,有什么過人之處。
先天條件與稟賦自然是不可否認的,但又是不可言狀也無法探討的。所謂“過人之處”,也并非他二人獨有,只是到目前為止,還沒見有別的人能像他倆那樣做到極致,能像他倆那樣為業內業外普遍公認而毫無異議。也就是說,他們并沒有什么獨門秘籍,只是比常人更勤奮,更用心,做得更加優秀,更加令人贊賞和信服。
慕新奇,好聲色,是人類的本能。但許多人之慕新奇卻停留于欣賞;不少人好聲色而沉湎于享受。能從臨淵羨魚轉為退而結網,把欣賞與享受化作學習動力,把美聲美色變成自己的藝術才干,進而收獲創造能力,就可望成為優秀的藝術家。嚴鳳英、王少舫屬于后者。
王少舫出身梨園世家,9歲拜師學京劇。11歲在師母家當保姆,住上海。他把好奇心轉為好學行動:聽到街頭巷尾各種叫賣聲,里弄流行的民歌小調,就跟著學會了。后來,隨師兄們到浙江杭、嘉、湖搭水路班子,看過揚劇、蘇灘、滬劇、文明戲、滑稽戲、京韻大鼓等等,他還是邊聽邊看邊學。13歲(1933年)隨班到安慶演出,住在南陽旅館,聽到一位洗衣大姐一邊干活一邊哼唱,他覺得好聽,就上前搭話,知道唱的是黃梅調《苦媳婦自嘆》,也就一字一句地跟唱學會,還用到京劇《戲迷傳》、《拾黃金》等小戲里,居然還很受歡迎,就平添了融匯的信心。街頭叫賣、里弄小調、多種地方戲和曲藝,都收入了他的藝術素材庫,而《苦媳婦自嘆》則成為他投入黃梅戲隊伍的導引曲。
嚴鳳英五六歲就跟著京劇票友父親的京胡咿咿呀呀地學唱。七八歲時全家回到老家羅嶺,她和小伙伴們一起挖野菜,打豬草,扒茅柴,放牛,學會了許多山歌、茶歌、田歌,很快就成為娃娃們對歌、賽歌的領頭羊。12歲那年,偶然聽到鎮上白鐵鋪里傳出歌唱聲,原來是嚴云高在教幾個男孩唱黃梅戲,她就偷偷地跟著學唱,后來干脆死纏爛打,硬是逼著嚴云高收她為徒了。而這一切都是瞞著家長的。兒時小姐妹們練彈舌發聲不過是鬧著玩的游戲,她后來演《藍橋汲水》,就把[汲水調]“哆兒唻,唆兒唻”的“兒”用彈舌音唱出來,別出心裁,別具一格,別有風味。
1946年遭土豪囚禁,逃出虎口后流落江南,經池州到大通、蕪湖、南京,她搭過黃梅戲班,也搭過京劇班,也曾街頭賣唱,也曾舞廳唱流行歌,往日隨處留意所得,都成了困窘中糊口的本錢。1950年在南京甘家大院幾個月,她又刻意學京劇,學昆曲。后來又學廬劇、越劇、評劇、呂劇、川劇等等,有很多被她化入黃梅戲的聲腔和身段。
繼承與創新是個老話題,也是個永久性課題。處理好兩者的關系,是事物發展和生命力旺盛的關鍵所在。然而,創新不是重起爐灶、另搞一套,繼承也不是抱殘守缺、固步自封。如同人體之吃喝拉撒、吐故納新可形成造血功能,而輸血則必須認準血型。藝術生命的存續與發展也是這樣。嚴鳳英、王少舫則是黃梅戲界正確對待繼承與創新關系的典范。
王少舫由京劇轉型,他演唱的吐字行韻都是京劇功底,而京劇的韻白又是繼承徽調,正是以安慶官話為基礎的。但這還不夠,他13歲就接觸黃梅戲,18歲又與黃梅戲藝人同臺,還參與黃梅戲演出。這仍然不夠,30歲正式加盟后又努力向黃梅戲藝人學習,演《夫妻觀燈》、《補背褡》,講“小白”就是地道的安慶方言,唱花腔就是黃梅戲本色了。
王少舫由外入內,帶著京劇揚劇等戲曲、蘇滬民歌與曲藝等寶貝,納投名狀似的進入黃梅戲。但一旦進入,就得放下裝滿寶貝的包袱,先把自己化為黃梅戲人,把安慶話黃梅調化為自己的本色,然后再打開包袱,根據角色特征選取需要而適用的寶貝,如用京劇花臉或老生的演唱方法和共鳴位置,來唱黃梅戲。這才唱出了特色鮮明的黃梅調,既別具風采,又契合黃梅戲本色。
1938年,王少舫被同仁和觀眾戲稱為“京托子”,那是他初唱黃梅戲不適應“三打七唱”的無奈之舉。到1950年,他已經有多年演唱黃梅戲的經驗,具備黃梅戲本色了,這才動了改造“三打七唱”的念頭,于是鼓動琴師王文治和鼓師饒廣勝,三人聯手,王文治編曲,王少舫試唱,饒廣勝以鼓板應節,加上其他演員配合實驗,經過兩年多數百次實踐,終于創造出一套黃梅戲弦樂[過門]。對于王少舫來說,這是由外入內,先入后出,在把握本色基礎上的創新。從此,黃梅戲在聲腔特色音(女腔與男腔之外,又有了自己的弦樂[過門]特色音:
嚴鳳英是道道地地的安慶人,她的路子與王少舫正相反,是從內向外,如佛道化緣,走出去廣采博收,吃進來咀嚼消化,使之成為自己體內的營養。“酒肉穿腸過,佛在心中坐”,是因為佛性在濟公心里扎了根。對于嚴鳳英來說,安慶話、黃梅調就是她的本色,就是她的基因,所以,京、評、豫、越、川,無論什么外來音樂,被她學進去就成了嚴鳳英的素材,經她唱出口就是安慶黃梅調。
1952年秋,王兆乾為《柳樹井》作曲,其中一段“一人只有一條命”,用傳統男[平詞]宮調式寫女腔,旋律還帶北方歌劇味,他怕被誤認為西洋大調,有點洋氣,就試唱一遍,讓嚴鳳英評判,再定取舍。嚴鳳英聽了卻自信地說:“我一唱,準有黃梅調的味兒,你不用擔心。”當然,她學唱時,偶爾會“冒出來很有特色的小花音、裝飾音或者下滑音”,有的還會不自覺地順著情感而發揮,改變了原譜旋律。王兆乾也就按照她唱的修改了曲譜。(見《安慶文史資料·安慶徽劇黃梅戲史料專輯》下冊<總第二十二輯>第136-137頁)所以王兆乾自己也說,這出戲的作曲實際上是兩人共同完成的。
黃梅戲原來沒有[導板],在重要的核心唱段需要加強情感表達時,往往用[叫頭]加[哭板]以吸引聽眾,起到先聲奪人的效果。如前舉曲50《白扇記·當坊會》黃氏唱“左牽男右牽女”,就是這樣。1951年,嚴鳳英在移植京劇《玉堂春》中飾蘇三(即玉堂春),《三堂會審》唱“玉堂春跪至在都察院”,京劇這一句原是[西皮導板],可是黃梅戲聲腔沒有[導板],只能唱[平詞起板],但這就顯得平淡而沒有爆發力。嚴鳳英別出心裁,把這一句用男[平詞邁腔]的上半句與女[平詞邁腔]的下半句糅合在一起,構成了新的腔句,同時,又把[平詞]的“一板三眼”改作自由節奏的散板演唱——
男[平詞邁腔]: 4/4
由此,黃梅戲的“導板”誕生了。而這個“導板”,只是借鑒了京劇[導板]的節拍板式和情感激發功能,旋律則完全是黃梅戲[邁腔]的重組式革新,既新鮮別致,又是地道的黃梅戲本色。(參閱安徽省黃梅戲藝術發展基金會編《嚴鳳英、王少舫的藝術歷程》第32-36頁。)
這個新板式腔句很快就推廣開來,男腔、女腔普遍應用,如《天仙配·路遇》董永唱的“含悲忍淚往前走”,《女駙馬·洞房》馮素珍唱的“我本閨中一釵裙”等等。
這種創新,不敢說沒有“天分”因素,但從根本上說,它乃是在地方聲腔本色已成為演唱者本能的前提下,為追求情感激發效應而大膽創新的結果。
戲曲表演的根本任務是刻畫人物,展現人物的個性特征。所謂“裝龍象龍,裝虎象虎”,要裝得像,僅靠衣著、身段、嗓音等等,是遠遠不夠的,因為那些都是表象。關鍵還在于體現人物的身份、教養、性格,以及面對不同對象、不同情境時的心理活動,在交流與沖突中的必然反應和反應的方式方法。嚴鳳英、王少舫就是努力走進角色內心的優秀演員。
1980年6月,王少舫對安徽省藝術學校應屆畢業生談自己扮演《羅帕記》中王科舉的體會。首先是給角色身份定位:“維護封建禮教的這樣一個典型人物。”然后還要對人物在具體時間、場合、情況、環境之下的心理活動作具體分析。如,在赴京趕考途中宿店時,聽說妻子陳賽金與仆人姜雄有奸情,第一反應是“奇恥大辱”,表現為氣急敗壞,立刻連夜返回。返回途中一段唱念,環境是黑夜、寒風、道路崎嶇。心理活動是由羞、急、氣轉為疑、信相雜,愛、恨交加。“舞蹈身段不太多,但是要表達內在的東西卻很多。要臉上有、身上有、嘴里還要唱著”,“人物內在的情感線不要斷”。
后來,王科舉明白了妻子是被誣陷的,可自己已經把事情做絕了,妻子被他休棄,又被娘家趕出,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明。他后悔、自責,想到妻子的種種好處,思念不已,就畫了肖像,以寄情思。這時有一段唱:“一腔憂恨難排解,掛起畫軸對我賢妻訴憂愁。”若僅從字面上理解,很可能把“訴憂愁”作為主題,唱得很悲催,但王少舫不是這樣,他對角色此刻心理的判斷是:
王科舉這個人呢,還是在維護封建禮教。他寧可陳賽金死了,紀念她,想她,是我的愛妻,但不要流落在人世上。倘若再嫁了人怎么辦?倘若做了奴婢侍候人又怎么辦?你可是一個大家閨秀呀!……他還是這樣一個典型的維護封建禮教的衛道士。
——骨子里還是愛自己,好面子,慕虛榮,是力圖維護妻子“尚書之女、舉人之妻”的封建節女形象,其實還是維護自己的舉人形象。這個判斷與最后兩句唱詞完全契合:“愿亡妻保佑我功名就,拿姜雄報家仇,請皇封造牌樓,節女英名萬古留。” (參閱王少舫《談<羅帕記>中的人物塑造》,見安徽省黃梅戲藝術發展基金會編《嚴鳳英、王少舫的藝術歷程》第162-169頁。)王少舫對這個角色的分析,真可謂入木三分。
1956年第3期《中國電影》載嚴鳳英《我演七仙女》一文,她總結自己塑造人物的經驗:
我慢慢養成了一個習慣:拿到一個戲,要搞清楚它說的是個什么故事,我扮的這個角色是個什么樣的人,上臺去干什么。
她給七仙女的角色定位是:
七仙女是個神仙。按理也要從神仙的角度給她來分析一番、設計一番。神仙我沒見過,也沒法見到,但是我可以把她按照“人”的思想情況來處理的。
我想,她敢從天上跑到地上,又敢當面向一個陌生的男子主動提出婚姻大事,并且能想到一些巧妙的辦法打動董永的心,難住刁惡的傅員外……那么,她一定是既大膽又聰明、既熱情又能干的姑娘。
演《路遇》中的七仙女,嚴鳳英這樣分析:“我要大膽地向董永吐露真情,要抓住機會,不然他要走了”。“在這種心情下,我發急地干脆瞪著眼對他唱:‘我愿與你——’可是哪能真像老年人罵的‘不知羞恥’那樣?(所以)到了唱‘配成婚’時,我還是羞得低下頭來。”她對這場戲的整體把握也相當精準:“這一段戲還是以神仙假裝村姑的身份演的,是‘戲中戲’。我是神仙,又是村姑,我要把這兩種身份都演出來,把這場戲演像。何況我是真心愛著董永呢。”
《分別》的前半場喜,后半場悲,形成強烈對比。剛剛脫離苦海又身懷有喜,滿心憧憬未來幸福,突然面臨生離死別,此時,嚴鳳英進入角色已到了身不由己,無力自拔的地步了:
這顆心,實在已緊緊地系在他身上了,離開他,真得用刀把這顆心割下來。沒有了董永我怎么活得了!每逢演到這里,我總止不住內心的悲痛,大哭起來,一直哭到卸完妝,還止不住熱淚如泉。明知是演戲,就是從戲里出不來。我自己勸自己:‘這是演戲啊!’但總是不行,老怕他會遇到什么不幸,老怕他離開我。
嚴鳳英、王少舫就是這樣深入角色,走心用情。分析角色深入骨髓,進入角色忘我動真情。
有的戲曲家把戲曲的“虛擬”原則強調得過分,認為戲曲表演悲劇不能真哭,要哭出美來。過分強調“虛擬美”的負面效果是,有的演員哭成了有節奏有韻律的干哭,笑也變成了中規中矩的假笑。他們忽略了美與真的緊密聯系。
梅蘭芳對嚴鳳英的贊賞值得我們認真思考:
嚴鳳英的表演和唱腔,貴在有真實的感情。她的唱腔、眼神、身段、臉上的表情,舉手抬步,一舉一動,一聲一腔,充滿人物的真實感情。正是因為有情,才能感人,才能抓住觀眾。她表演悲痛時,自己流淚,觀眾也流淚;表演快樂時,自己喜氣洋洋,觀眾也跟著歡樂。一個演員,如果只知在舞臺上做戲,干巴巴地表演和唱,是抓不住觀眾的;反之,像嚴鳳英這樣的演員,既有基本功,又有充滿的激情,演任何一個角色,既能出戲,又能出情,才能算上一個受觀眾歡迎的演員。(見《嚴鳳英的藝術人生》第43頁。)
藝術來自生活,生活是藝術的源泉。這話人人都懂。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人人都生活在人群之中,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別人怎樣生活。但真正留心體察,記住體驗,并積累成藝術素材,提煉成藝術表現,就未必人人能做得好。嚴鳳英和王少舫正是那種常留心,能記住,重積累又善于提煉生活的表演藝術家。
王少舫閱歷豐富,從小隨父母、師傅、師兄們跑碼頭,南京、上海等大都市,蕪湖、安慶等小城市,他都跑過,也唱過堂會,登過鄉村草臺,1938年還被日本鬼子抓去做過苦力。見過士、農、工、商、官各種各樣的人物,他都留心觀察,記在心里,存為自己的藝術素材。他說:“塑造這樣一個人物,那就必須在生活當中去找許多許多的依據。沒有依據,這個人物在舞臺上就站不起來。”(《嚴鳳英王少舫的藝術歷程》第163頁。)他自述扮演《羅帕記》的王科舉、《女駙馬》的劉文舉等角色分析,就是長期觀察、認知和積累生活的成果。
在從京劇走向黃梅戲的過程中,他又得到一個新的體會:“覺得學習黃梅戲,就是學習生活。黃梅戲的味道,要到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去找,在‘人情冷暖、世態炎涼’中去捕捉各種人的變化。” (《嚴鳳英王少舫的藝術歷程》第370頁。)惟其如此,他演《夫妻觀燈》的王小六、《補背褡》的干哥哥、《天仙配》的董永,這三個角色,一個樂觀俏皮,一個清純機敏,一個老實憨厚,既個性分明,又都是地地道道的平民聲口、農民形象,讓你不能不佩服。
嚴鳳英比王少舫小十歲,又只活了38歲,但她的閱歷甚至比王少舫還豐富。在舊社會,除了王少舫見過的以外,她跟流氓、惡霸、土豪都打過交道,有著刻骨銘心的痛苦記憶。而這種痛苦的記憶,并非只成為她的精神負擔,同時也成為她磨練意志的礪石,成了她藝術創造的生活素材:她身為坤旦,卻演過《戲牡丹》里狂傲自負又帶流氣的呂洞賓(老生),還演過《瞧相》里調戲婦女的花花公子(小丑),而且都演得活靈活現,讓人覺得又可氣又可笑。(參閱《嚴鳳英的藝術人生》第207-209頁。)這樣的能耐,不僅來自“百家鬧”的多行當基本功訓練,更來自觀察、分析、認知各種各樣人物的生活積累。
至于她的本行,花旦、青衣角色的創造,她就有了更多的體驗和積累。在《我演七仙女》一文中,她自述:
我要演得像村姑,并且要演出這個村姑是熱情、真誠地愛著董永的。
小時候,我是在家里放牛的,我有很多“村姑”的姊妹,也可以說我自己就是個“村姑”。提起農村生活,我馬上想起小時候我調皮地跟放牛娃在山坡上打架的情景。對她們的生活還是比較熟悉的。
演《打豬草》的陶金花,我主要是抓住一個天真活潑的農村小姑娘。演《砂子崗》的楊四伢,主要是抓住一個挨打受氣的苦媳婦。
1952年,她22歲,在《打豬草》中飾陶金花,令人忘記了臺上的演員是個成年婦女。《柳樹井》中飾招娣,在與王兆乾一起練唱時,她“唱著唱著,眼里閃著晶瑩的淚花”,噙著淚說:“我就是個‘苦媳婦’啊……”(《安慶文史資料》第二十二輯第137頁)她自然而然地調動起兒時的記憶,把自己化為角色了。
這樣的生活積累和藝術提煉,僅用“好記性”和“聰明靈氣”是解釋不了的,隨時留意,用心體察,充分積累,把這些“笨功夫”化作習慣甚至本能,才是積累生活、提煉藝術的真諦。
很多人說嚴鳳英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那眼睛之所以會說話,那是因為她心里有話,才能用眼睛傳遞出來。很多人說王少舫“眼睛傳神”,那是因為他心中有神,才能從眼里傳出神情。這種心里的話和心中之神,不是與生俱來的,是以學習的態度觀察體驗生活,以廣博的胸襟吸納多種藝術元素,并經充分積累才可以獲取到的。
學習的態度、執著的精神、不懈地追求,才是他們成功的“秘訣”。掌握了這個“秘訣”,有幾年、十幾年的藝術生命,也足以讓他們成為響當當的藝術大家。缺失這個“秘訣”,就只有渾渾噩噩糊里糊涂撞大運——指望名人提攜?人家一松手,你就會像“豬大腸”似的稀里嘩啦癱下地。指望大腕捧場?人家一翻臉,你就兩手空空一文不名。
世上事,求人不如求自己,投機取巧不如熟能生巧。熟之所以能生巧,是靠下笨功夫練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