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墨懷遠

石紅許

“臨帖不要像吃猛藥一樣，一天臨十來個小時，幾天后就沒了。”

“臨帖要相對專一，集中突破。”

“臨帖要適時遞進，見異思遷。朝花夕拾，要拾遺補漏。”

……

這不是什么名人語錄，只是一位書家的學書雜談，卻句句切中要害。他，就是鉛山縣鵝湖中學書法教師、志遠書畫教育中心的掌門人、鉛山縣書協副主席、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潘立船。

立船，仔細推敲這個名字，我總覺得還有弦外之意，給人一種力量，挺拔、堅韌、開拓、向上。

與立船認識也有些年頭了，那幾年創作《河紅萬里》時常常去鉛山，在許多場合彼此都打過照面，互相客套是必不可少的，偶爾也有交談，大都淺嘗輒止。立船是書家，我則是作文的，這本來是不分家的，但在越來越分工明細的現代社會，居然成了兩個不大相干的文藝門類，交流總歸是有些許障礙的，然而，感覺與立船還是有話可說，可謂之“神交”吧。我作為非書道中人，卻也有“旁觀者”的優勢，不必拘束于“只緣身在此山中”。

印象中，立船是有濃厚翰墨情懷的人。那次和立船一起去尋訪鵝湖江村古窯，面對山坡上散落在草叢、泥土里的青釉瓷片、匣缽等，同行的專家分析說有晚唐延至宋代的風格，我們都顯得很興奮，立船若有所思地說，碎瓷片用作鎮紙挺不錯，寫寫字，墨叩唐朝，不知能否抵達自己橫豎都喜歡的書法家顏真卿、柳公權。

立船出生于鉛山縣一偏僻鄉村，少年時代也算是經歷了一些苦難，畢竟那時社會還不富裕。上初中時，日日面對過船渡水，縱然泊靠著虹橋、橋亭、橋流等詩意一樣的地名，怕是立船也提不起半點雅興。每天進出只有早上和傍晚兩趟船，錯過了就得望水發呆、望山發愁。有一次，學校放學遲了，沒趕上返回山村的船只，立船只有選擇翻山越嶺走回家，硬是爬過了兩三個山頭，一路深山密林，暮色漸濃，幾近迷路，還總感覺后面有人跟蹤，“悉悉索索”之聲不絕于耳，恐懼感隨影相隨。如今每每回想起那一幕，立船仍然感到全身毛孔都要豎起來。當時，年少的立船就暗暗立下志向，一定要翻越數重大山，一定要踏過那條河流，去領略外面的精彩，去搭建心中的圣殿。

“自古雄才多磨難。”正如其名，潘立船，一個永遠立于船頭的人，一個堅忍不拔的人，朝著既定的目標前行。1994年初中畢業，16歲的他以優異成績被錄取到上饒師范，那個年代的中專，含金量之高是眾人皆知的。

正是在師范，立船的藝術天分初露端倪。從那時開始，潘立船才開始接觸書法，初臨柳體，后臨顏體，一臨就是多年。1996年他有一幅書法作品被《中師語文報》刊登，一時轟動整個校園，學生們爭相“追星”立船，這更激發了立船把一腔“聊發少年狂”化作揮毫潑墨的動力，也更堅定了立船將學書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的決心和信心。

潘立船，從大山深處走出來的一名書家。如今舉家立足古鎮河口，卜居港口韓家，臨靠古老的惠濟河。這是河口非常有文脈的地方，所謂韓家，卻是南宋“江西詩派”殿軍人物之一韓淲韓澗泉后代居地，詩書一家，詩潤筆墨，筆墨出詩，冥冥中也許契合了立船選擇此地繼續追尋理想的初衷;而惠濟河，乃明代鉛山籍宰相、狀元費宏斥資而修筑，那清清河水日夜流淌，洗滌了多少日常生活的塵埃，豐盈了多少古鎮的家長里短，不也滋養了立船浸染了唐風宋韻的筆墨嗎？

由于基礎教學的需要，多年來，立船“五體”皆臨（篆、隸、楷、行、草），所下的功夫猶如冰凍三尺，一天三五個小時甚至更多。沒有背水一戰的執著和癡迷，沒有練就過硬的手上基本功，哪有一條條樸素的關于臨帖的真知灼見？哪有翰墨演繹的行云流水？哪有“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驚喜？立船的書法路子端正，以“二王”為根基，學米芾行書，學蘇東坡、黃庭堅、吳琚、王鐸等，主攻行草，尤對“米”一生癡情，“揮毫落紙如云煙”。

在立船的書房，懸掛著一幅四尺三開的書法作品“懷遠”，為其師李有來所書贈，立船倍加珍惜，且以此時時警醒、鞭策自己。所謂“懷遠”，其旨深刻，在這里當有胸懷壯志、志存高遠、心系遠方等含義。尤其這幅作品的落款耐人尋味：“業師劉公炳森先生曾書此二字贈余，忽忽已近廿載，今以二字贈立船仁棣。”字字句句，透射出李有來老師對立船如此青睞、倍加呵護、寄予厚望。遠方，不正是立船少年的夢想嗎？藝術的遠方究竟有多遠？立船深知：筆墨鋪路，孜孜以求，書無止境，寧靜致遠。

“枕石待云歸”，通過閱讀立船的諸多書法作品，發覺這枚長方形閑章出現頻率高，我想，也許它恰恰折射出了立船的藝術追求風格、個人志趣取向等。其內容耳熟能詳，出自唐朝詩人李端的名句：“抱琴看鶴去，枕石待云歸。”在立船的心里，想必有一朵美好的白云、自由的白云、靈動的白云，他會用畢生的精力去等待、去追尋。

一個真正的書家，所謂拿大獎、入國展、問鼎“蘭亭”等其實都是一個歷練、修為的過程，我非常欣賞潘立船的這一段話：“學習書法的最高境界不是你的技法有多炫，你的墨色有多豐富，而是看你的文化修養有多高，你的個人內涵有多深。”

立船，勇立船頭，風骨可鑒，“八面出鋒”。

潘立船簡介：

潘立船，男，江西鉛山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中國硬筆書法協會會員，中書工委理事，墨池學院導師，鉛山縣書協美協副主席，志遠書畫教育校長。

第四屆“四堂杯”書法大展優秀獎（最高獎，中國文字博物館主辦），中華好書法首屆全國中小學師生書法大賽二等獎（教育部主辦），第十屆“觀音山杯”全國書法藝術大展優秀獎（書法報主辦），“西泠杯”全國中小學師生書法大賽現場決賽一等獎（西泠印社集團主辦），“中國夢·翰墨朝陽”第三屆全國書法大賽優秀獎（北京書協主辦），江西省第九屆青年書法作品展一等獎（江西省書協主辦），江西省第十屆青年書法作品展二等獎（江西省書協主辦），“邊山資本杯”江西省首屆行草書作品展一等獎（江西省書協主辦），獲江西省最高獎第二屆江西省黃庭堅獎優秀獎，獲“美聯杯”中華書法大獎賽優秀獎，獲“南京人杯”蘭亭會全國第三屆書法跨年展優秀獎，獲第四屆中國西安·碑林書法藝術展優秀獎。入展全國第二屆行書作品展（中書協主辦），入展全國第二屆大字書法藝術作品展（中書協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