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爬院墻的南瓜

何剛

咦，一株南瓜翻越院墻，攀上墻外樹木，發(fā)出三岔，開出花朵，還賣力地舉著幾個瓜妞妞，生機勃勃！

這一排瓜種在地邊，因為忙碌，還沒有來得及掐瓜頭呢，這排瓜就齊齊地奔向水溝，隱藏在野草里，露出一片片肥大的葉子。現(xiàn)在，很容易就可以窺知這一株南瓜的生命軌跡：爬到墻角探出頭來，伸出它的龍須虎爪（牟定地方文化里，瓜頭命名為龍須虎爪菜）攀附在墻縫和剛剛從樹上垂下的野三七藤蔓上，爬上墻頭，攀上樹枝，長成今天的模樣。

墻外是一排高大的桉樹，斜坡和水溝太過背陰，陽光的恩澤實在太少。萬物生長靠太陽，所以我想，這株南瓜首先是奔著陽光去的。離開濕漉漉的土壤，它要曬自己的容顏，它不愿意在這個雨季里發(fā)霉。陽光從龍須虎爪深入心臟，煥發(fā)勃勃生機，在歲月里從容生長。

我要開花，我要結(jié)果，我要綻放自己給你們看。享受陽光之后，開出花朵，按照自己的方式，設(shè)計了謊花，也規(guī)劃了果實。我仔細觀察，每一岔瓜藤上都舉著兩個或者三個果實。在大自然里，卑微如野草，也要開出自己的花朵。和那些埋藏野草里的同伴相比，這株南瓜努力攀爬，終究結(jié)出了更多果實，它的生命過程也自是別樣，延展了生命寬度和靚麗色彩，而且充滿生命智慧。

我猜想，在南瓜的世界里，還有一個生命延續(xù)的夢幻。藤蔓上舉著的南瓜慢慢長大，某一天卻翻個身垂向大地，又某一天，那個衰老的瓜藤就撐不住了，圓鼓鼓的南瓜拽著藤蔓親近大地，轟然一聲墜落。老南瓜安靜地蟄伏于斯，用堅實的外殼守護胸膛里成百上千的種子。春天來了，南瓜的種子逐漸裸露，落入泥土，被鳥蟲銜走，被農(nóng)人發(fā)現(xiàn)，被動物果腹……總之，無論以怎樣的方式結(jié)局，生命都站上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哈哈，這株南瓜呀，它和某些人一樣，厭倦了一日三餐，要去追尋傳說中的詩和遠方。